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李家峪煤矿巍峨耸立的两座矿井架孤寂地矗立在清冽的寒风里,井架上边的两面旗帜已经残破的只剩下两根冷清的桅杆。紧靠着煤矿的山坡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阴洼处还留有诸多残雪,周围一片肃杀之气。
煤矿大门口醒目地贴着一副红色的新对联,上联是“生意兴隆通四海”,下联是“财源茂盛达三江”。
乔村的武术队员们正在院子里集体晨练,看得到人们在呼吸的时候口中吐出来的白色气体。郝云亮在一旁仔细地观看,来回认真地巡视着,不时地上前去矫正着队员们的动作。大奎、二奎、乔安等二十几名武术队员在一起结队操练,“哈!哈!哈哈!”队员们的一招一式刚健有力,队伍整齐划一雄壮无比。
一支日本鬼子的武装队伍耀武扬威地行进在通往煤矿的官道上。
山本穿着一身崭新的日本中佐军装,骑着一匹东洋大马,挎着一支手枪和一把指挥刀,耀武扬威地走在队伍的最前边,左右分别是穿着少佐军装,同样骑着东洋马,挎着手枪和指挥刀的田中和高桥,身后是十几名日本武士分别乘坐着几辆三轮摩托车。每一辆三轮摩托车上,都架着一挺歪把子机枪,随后是一辆有帐篷的卡车,车上还有一小队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
这支日本部队还没有接近李家峪煤矿的大院时,就已经听到威武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哈!哈!哈哈!”
武术队的操练声震耳欲聋,在山谷间久久回响着……
山本率领着日本士兵队伍来到李家峪煤矿的大门前,田中和高桥急忙跳下马,上前去敲打大门,里面的人像以往一样置之不理。武士和士兵们也都很快地下了车,武士们一起涌上前去敲打大门,里面的人依然置之不理。
田中和高桥敲不开门,一起退后,做出要翻墙的架势,看着山本。只见山本轻蔑地笑笑,一招手,几名日本士兵迅速冲上前去,开始用枪托猛烈地撞门,把个破旧的木门撞得“嘎吱嘎吱”地响,锁门的细铁索,眼看快要承受不住了。
郝云亮在里边高喊一声:“来了!”说完,慢吞吞地过来把门打开,走出来轻蔑地说:“我说,是不是又是山本先生啊?”
山本并未下马,疑惑地弯下腰来问道:“哦!你认识我?”
郝云亮带搭不理地说:“我不认识你,你也别自作多情。你们日本人咋又来啦?没皮没脸的,这么几次三番,没意思了吧?”
山本怔了怔,没有说话,缓缓下了马,旁边的武士急忙把马缰接了过去。山本不客气地一挥手,两名士兵上前用三八大枪把郝云亮隔开,其他的日本士兵便立刻把他挤在了一边,蜂拥而入。
山本率领部队,气势汹汹地进到院子里,趾高气扬地站在大院中心,日本士兵们立刻训练有素地把大院团团围起来,机枪也在四周架起来,其中有两挺歪把子机枪,一挺架在制高点上,另一挺就架在门口处。
武术队员们如临大敌,立马围在一起,背对背形成一个圈,做出了一个决斗的阵势。
山本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不紧不慢的郝云亮,操着标准的中国话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郝先生。”
郝云亮不屑地说:“哦!我本一介草民,咋能入得了你们日本人的眼?”
山本向着武术队员们一拱手,不紧不慢地说:“各位!实在对不起大家了。我们大日本帝国立志于建立*****圈,帮助你们中国快速发展,共同建立王道乐土。怎奈你们中国人一个个全都冥顽不化,我们只好带着军队前来,强制推行我们的*****计划。”
郝云亮冷笑一声轻蔑地说:“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山本并不理会郝云亮,继续说道:“目前,大半个中国已经被我们大日本皇军占领,平州城当然也不例外。现在我们来,就是要正式接管煤矿,为我们的大东亚圣战做好战略物资储备。”
说话间,一小队日本士兵已经训练有素地把院子里的人都围了起来,端着大枪,一个个在武术队员们的周围虎视眈眈。
郝云亮临危不惧,冷笑道:“哼!山本先生,虽然今天是初次见面,但我却是久闻您的大名啊!”
“哈哈哈哈!”山本大笑,得意地说:“我的名气很大嘛!”
郝云亮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没少打这煤矿的主意。”
山本直白地说:“是的。我很希望这里丰饶的地下财富,能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所用。”
郝云亮揶揄说:“你山本的大号都快在我的耳朵里磨起茧子咯!咋?你们日本军队占领了平州城,您也就带着部队来了?今天看来是打算明着抢占我们的煤矿咯?”
武术队员们纷纷嚷嚷起来。
大奎扯着嗓子说:“凭啥呀?凭啥呀?”
二奎义正辞严地说:“我们中国的煤矿,日本人想霸占,没门!”
乔安理直气壮地说:“哪儿来的,你们还是滚回到哪儿去吧!”
山本不动声色,轻轻一挥手,制高点和门口两边的机枪就“突突突”地响了,武术队员们的身前身后,地面上溅起无数的泥土,泥土灰尘马上弥漫了四周,山本再一挥手,枪声又立刻停止了。
山本狞笑着,拔高嗓门,得意洋洋地说:“各位!我本不想动武,但如果你们不听话,必要的时候,我并不会怜惜我们的子弹。”说着话,斜睨一眼郝云亮,又颐指气使地说:“郝先生,你们都是练武之人,按照你们的江湖规矩,我们今天就来一场比武较量怎么样?”
郝云亮一听,冷冷地说:“哦?这话听着倒是新鲜,啥意思呢?”
山本一脸认真地说:“我们两边各出三名选手,进行单打独斗,三局两胜。”
郝云亮轻蔑地问道:“为啥要比武?”
山本笑笑,阴森地说:“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就离开,如果你们输了,煤矿就是我们的了。你看这个赌注你是否满意呢?”
郝云亮抬高嗓门,冷笑着说:“哼!山本先生打错算盘了吧?甭说煤矿是我们国家的财富,我们根本就没有资格拿它来做赌注。即使是有资格,你的一番话也是不公平的!”
山本一愣,看看郝云亮问道:“唔!怎么说?”
郝云朗声道:“你们跑到我们的土地上来,用我们的煤矿来做赌注,你们就不感到可耻?”
山本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温和地笑笑说:“哦,不不不,话可不能这么说。”
郝云亮责问道:“那还要咋说?”
山本不紧不慢地说:“当初你们山西祁县的潘本渊老先生,本来是准备要大干一场的。可是,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煤矿一直就这样像死人一样躺着……”
郝云亮不屑地打断他的话说:“那又咋样?我们自己家的孩子,睡着或者是醒着,又有啥两样?你们就不必操心了吧?”
山本点点头,不以为然地说:“唔!我们这次来,就是要让这样的死人活过来,发挥它的作用。”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郝云亮反唇相讥说:“哼!谁不知道你们早就觊觎我们的煤矿了,你们想要霸占我们煤矿的野心,那是秃子头上的的虱子——明摆着的。”
山本摆摆手,一脸和气地说:“不不不!郝先生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误解真是太深了。”
郝云亮步步紧逼说:“你们拿着杀人的武器,跑到别人家里去抢夺,你说这是误解?”
山本不动声色地说:“什么形式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的目的。”
郝云亮轻蔑地说:“啥目的?杀人放火你们还有啥目的?”
山本高傲地说:“我们来就是帮你们建立王道乐土!”
郝云亮不屑地说:“啥王道乐土?简直就是巧舌如簧。你们回去吧,不要再多想了,我们不会答应的!”
山本反问道:“郝先生想让我们走?”
郝云亮激昂地说道:“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山本笑笑说:“那就和我们比武吧。”
郝云亮反问道:“要是我们不比呢?”
山本冷冷一笑说:“那我们今天可就不走了。”
郝云亮针锋相对地问道:“看来今天还是非比不可了?”
山本理直气壮地说:“是的!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之一,就是一定要见识一下你们的功夫!”
郝云亮冷冷地问道:“真想见识?”
山本微笑着连连点头。
郝云亮此刻觉得,日本人这一次是有备而来,如果不比试一下,他们一直会赖下去,不如干脆教训一下他们。就扯开嗓子喊道:“大奎!让大家到屋里来,我们商量一下,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日本小鬼子!”
恰在这时,乔龙、乔生和栓柱及时从外边飞身赶到。
乔龙激动地喊道:“师父!算我一个!”
郝云亮回头看见乔龙,立刻百感交集,激动地喊道:“龙儿!”
乔龙把千言万语汇聚在一起,大声喊道:“师父!”说完,急切地奔上前去,一头扑到郝云亮的怀里,再也说不出话来,泪如潮涌。
郝云亮老泪纵横,也顿觉千头万绪,一时说不出话来……
郝云亮把徒弟们全都招呼到工友休息室,大家仍然一起围着乔龙没完没了地嘘寒问暖,全都嘘唏不已。郝云亮郑重地对大家说:“徒弟们,我们没有时间拉家常了,日本鬼子眼看就要骑到我们的脖子上拉屎了,今天撞在我们手里,就让我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乔龙积极响应说:“师父,早该教训他们了。”
郝云亮顿了顿说:“我刚才想了一下,待会儿就由我、乔龙和大奎三个人出面,来和鬼子较量。”
乔龙高兴地说:“师父!我没有问题,正憋着劲儿哪!”
大奎也高兴地说:“师父!我也没有问题,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郝云亮看看乔龙,再看看大奎,自信满满地朗声说:“好!大奎等会儿打头阵,乔龙你打第二阵,第三阵由师父亲自来打。还记得师父教过你们的一招三式攻击三连环绝招吗?”
乔龙激动地说:“记得!师父,以快制快,虚实结合,一定打的鬼子爬回去!”
大奎也回应说:“记得!师父,克敌制胜,以快打快!”
郝云亮满意地点点头,痛快地说:“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了该你们扬眉吐气,一试身手的时候了,去准备去吧!”
乔龙和大奎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回应道:“是!师父!”
众人立刻群情振奋起来。
武术队这边磨刀霍霍,准备迎战,小鬼子那边也在认真地进行布置。
在煤矿大院的一处角落里,山本逐个扫视了一下站在左右的日本武士们,对高桥说:“你,高桥君,你打第一场。”
高桥往前跨了一步,高声回应道:“哈伊!”
山本一指田中说:“你,田中君,你打第二场。”
田中也向前跨一步,高声回应道:“哈伊!”
山本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不是总在抱怨我们不敢与他们正面较量吗?现在你们就放开手脚与他们较量吧。不过,很遗憾,你们想要教训的那个七峰山土匪乔虎,到现在我们也还没有找到他的下落。放心,只要他不死,你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千万不要沮丧。今天的最后一场由我亲自来打,你们都去准备一下。记住,只许胜不许败!”
田中和高桥同时立正,高声回应道:“哈伊!”
不一会儿,煤矿大院里,已经剑拔弩张,充满了杀气,空气也像是要凝固了一样,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作呕的味道。比武即将开始,每个人都屏着呼吸,一场真正的较量一触即发。
只听山本不可一世地喊道:“喂!第一场开始!”
大奎和高桥同时上场了,他们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到场中央,大奎双手一抱拳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