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和阿娇嗔怒地看着乔龙,她们心里很清楚,这个龙爷看似憨厚,实际上却很精明,每次面对她们姐儿俩各种凌厉攻势的时候,都能不经意地化解,还表现的跟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龙爷此举,这是给他们的关系之间设置了一道屏障,以前机会那么多,姐妹俩都没能拿下龙爷,以后龙爷身边多个小跟班,做什么都不方便,恐怕就更难了。
九大堂主也都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愿意出面说破,觉得龙爷的这一手,看似贪玩儿简单,实际上却很高明,不由得为他暗自伸出大拇指来。
潘本渊和栓柱到了平州城的时候,天气已经接近黄昏,他看看天色,并没有直接去海龙帮,而是让栓柱把马车赶到了神医门。
天色渐渐黑了,神医门的药铺、当铺和粮行都准备打烊,乔八爷、乔有宝和乔生以及各店的伙计们都出来了,正在关门、上窗、落锁。
乔八爷照例安顿大家把各店的物品和账册都保管好,以乔生为代表的年轻人,觉得乔八爷这样天天提醒,也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乔有宝告诫他们说:“这一点八爷做得对,你们年轻人可得跟八爷要好好学学,这叫作一丝不苟。”
栓柱赶着马车悄然走近,潘本渊从车上下来赞叹道:“好个一丝不苟!”
这句话让神医门的人都大吃一惊,乔生反应很快,警觉地挡在前边,疑惑地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潘本渊上下打量着乔生,马上就把乔生当成乔安了,疑惑地说道:“哎!白天还看到你,你怎么晚上就到城里来了?”
乔生疑惑地问道:“你白天是见到鬼了吧?你到底是谁?”
还是乔有宝老到,一眼看到他们赶的马车是乔村的,便不动声色地看着来人,认认真真地打量起来。
乔八爷感觉来人有些眼熟,但由于天黑,担心看不清楚,走上前仔细辨认之后,试探着问道:“我好像认出来咯哩,是不是潘四爷哩嘛?”
栓柱坦然道:“是呀!这是我们潘四爷,你们神医门不是乔村的买卖吗?”
潘本渊盯着乔八爷看看,一脸疑惑地问道:“这位掌柜的认识我?”
乔八爷高兴地说:“咋不认识哩嘛!以前在北平在天津见过不止一次哩嘛!”
潘本渊根据乔虎的介绍,立刻判断出这位可能就是乔村商贸社的大掌柜乔八爷,便热情地说道:“听你说话应该就是乔八爷,对对对!一定是乔八爷!”
乔八爷手捻山羊胡子,笑呵呵地说:“对咯哩对咯哩!”
乔有宝上前朗声说:“天地还真是太小了,二位到此,一定是带来乔村的消息了吧?”
潘本渊一愣,旋即问道:“这位应该就是乔村的能人巧匠乔有宝吧?我可知道你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从乔村来的呢?”
乔有宝笑嘻嘻地说:“这有何难?你们一来我就看出来了,这马车就是我们乔村的吧?”
栓柱愣怔地问道:“你咋知道?”
乔有宝笑笑说:“我自己做的怎么能不知道?一下子就看出来咯!”
众人闻听,哈哈大笑。
乔有宝止住笑,看看大家都已经锁好了门窗,便热情地说:“现在天色也晚了,既是有缘人,咱们不妨到货栈一叙吧,四爷请!”
潘本渊开心地说:“太好了,我们正愁今晚没有睡觉的地方哪!”
乔八爷高兴地说:“有朋自远方来哩,不亦乐乎哩咯?那就走哩嘛!”
大家一起开心地离开神医门向东边走去。
潘本渊走到乔生跟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开心地说:“哈哈!你跑得比我们还快呀!”
乔生笑笑说:“四爷一定是认错人啦!”
潘本渊愣怔了一下,微笑着摇摇头说:“不会!不会!你隔三差五地给煤矿送菜,我怎么会认错呢?你这小子,还挺幽默!”
乔有宝解释说:“四爷一定是认错喽!这个叫乔生,给你们送菜的叫乔安,他们是一对儿双胞胎,都是我的儿子。”
潘本渊再三打量乔生,惊讶地说:“是吗?会这么巧?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乔生笑呵呵地说:“乔村的那个是哥哥,我是弟弟。他比我稳重。”
“哈哈哈哈!”潘本渊哈哈大笑,旋即一手搂着乔生,一手搂着乔有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真是太棒了!”
众人全都开心地笑着。
静谧的夏夜里,月光如水一样播撒向大地,繁星点缀在夜空中,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显得静寂而美丽。
乔八爷、乔有宝、乔生和潘本渊一起坐在货栈院外的土台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望着星空聊天。
潘本渊嘱咐大家说:“希望你们暂时不要把我在平州城的消息传回到乔村去,因为我要去见乔龙,也许乔龙并不愿意见我呢。”
乔八爷感慨说:“四爷太小心咯哩。我是赶得早了哩,见过乔龙一面哩。”
乔有宝点点头说:“我们尊重四爷的意思,先不说。”
乔生淡淡地说:“我是大年夜那一晚,我们哥俩就在这里,喝的是昏天黑地。”
潘本渊由衷地说:“我和乔龙属于一见如故,就算是忘年交吧,我很喜欢我的这个小兄弟。”
乔生怔怔地说:“难怪四爷这么自信能见到乔龙,原来你们拜把子了。”
潘本渊笑笑说:“怎么?这小子架子很大吗?”
乔八爷感慨说:“他亲哥哥都见不上咯哩!”
潘本渊想了想说:“这一点我倒是清楚一些。在见到乔龙之前,我想弄清楚一件事情,你们必须如实地告诉我,就是城里乔虎的相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八爷赞叹说:“不愧是潘四爷哩,这个你也清楚哩嘛!”
潘本渊反问道:“你们告诉我,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乔龙会离家出走吗?”
乔有宝点点头说:“四爷说的有道理,但我们告诉您,您得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潘本渊纳闷地问道:“这个难道你们对我潘某人还信不过?”
乔生强调说:“四爷,不是信不过,是怕牵扯到人命!”
潘本渊释然地说:“我就说嘛,这件事情一定很复杂。要不然,你们怎么会瞒着那么多人,一定有道理。”
乔有宝想了想,干脆地说:“那我来告诉四爷吧。”
乔生疑惑地喊道:“爹!”
乔有宝拍拍乔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凡事儿要往好处想,四爷是什么人啊?那是浑身胆识,通晓民族大义之人,相信四爷比我们更知道取舍。”
乔生挠挠头,讪讪地说:“对不起四爷,我误会您了。”
众人都呵呵呵地笑了。
当天晚上,潘本渊下榻在神医门货栈,从神医门得知,乔虎和邱月影深深地相恋,偏偏邱月影却是乔虎仇人邱继财的女儿,邱继财又偏偏是控制着平州城西街商业的齐天帮帮主西街霸,而乔虎对邱月影是仇人的女儿这件事情却并不知情。潘本渊又通过乔八爷和乔有宝了解到平州城内海龙帮、齐天帮和神山帮三大帮派之间的帮会之争,心里已经了然一切,决定择机去海龙帮拜访这个少年帮主乔龙。
这天上午,负屃正在海龙帮的聚义厅里教乔龙和春生读诗,负屃读一句,乔龙和春生跟着读一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当负屃告诉他们,这是唐朝大诗人白居易,十六岁所作的诗的时候,乔龙感叹道:“我今年也是十六岁,还在识字哪,人家都作诗了。”
负屃由衷地称赞说:“龙爷,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人和人的命运也各不相同。白居易十六岁能作诗,龙爷十六岁便做了海龙帮帮主,全都是少年英才!”
乔龙好奇地问道:“那白居易十六岁的这首诗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负屃解释说:“这首诗名字叫《赋得古原草送别》,是作者通过对古原上野草的描绘,抒发了送别友人时的惜别之情。”
乔龙听了,淡淡地说:“我喜欢一岁一枯荣,也喜欢春风吹又生,就是不喜欢萋萋满别情。”
负屃一脸认真地说:“可见龙爷的胸怀是喜欢接受新鲜的东西,内心充满着旺盛的生命力,不喜欢离别的那种多愁善感的情绪。”
乔龙自言自语地说:“朋友、兄弟能经常聚在一起多好,干嘛要分开呢?”
正在这个时候,螭吻急匆匆跑进来报告说:“龙爷!有个人要见你。”
乔龙正在兴头上,不客气地说:“老九也是,不知道我在读书吗?不见。”
螭吻解释说:“这个人说不论你现在干什么,他都要马上见到你。”
乔龙不耐烦地说:“什么人啊?口气好大,我亲哥哥都不见,他是老几啊?”
螭吻一本正经地说:“他说他是你的老哥哥,姓潘。”
乔龙一听,瞬间两眼大睁,急切地起身,惊喜地说:“四爷!在哪儿呢?”
螭吻回答说:“就在门外候着。”
乔龙高兴地说:“快快快!今天就到这了,我的老朋友来了!”说完,早已经沉不住气,一个箭步自顾自地冲了出去。
螭吻、负屃和春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