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话音落时,院子的那些小捕快们,只剩下一人还站在那里,就是之前将和二擒住的小捕快,而且,在小捕快手里的钢刀上,粘满了鲜血,小捕快的脚下到处是鲜血和残肢,只是这数息的功夫,十几个捕快已经被他一人斩杀得干干净净。
院子里的火势已经减弱了许多,但是,滚滚的浓烟却没有丝毫的减少,焦糊的气味反而浓郁了很多,现在,又有滚烫的鲜血在院门附近沽沽地流淌着,那刺鼻的血腥气味,夹杂在焦糊之中,闻起来更加的另人作呕。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肖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留下来看热闹的怡韵茶楼的伙计们,都已经消失不见,肖光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问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如果说只有女人一个人的话,他或许还能有些办法,可是,那小捕快显露出来的身手,显然也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士,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人物。
“我们只是两个信守诺言的人。”女人笑道。
“信守诺言?”
“不错。”
肖光看了一眼小院,突然声音高了八度,说道:“我可没有走进院子!”
“我们知道!”女咯咯笑道,“如果你进了院子,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么说你们不会跟我动手了!”肖光小声地问道。
“怎么,肖捕头想试试妾身的功夫吗?”女人讥笑道。
“哼!”肖光冷哼一声,扫了小捕快一眼,说道,“难道本大爷还怕你不成,只不过,你们二对一,肖爷才不吃这个眼前亏呢!”
“说得好,你做得更好!”女人的话似乎很有诚意,说道,“自从到了这里,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进去看看,一直都是在使唤别人为你卖命!”
肖光冷冷地看了看地上那些小捕快的残尸,双目微眯道:“他们本来就是小人物,能为我而死也是他们的福分!如果有什么不满,那就只是下辈子再来找我了,来找我的时候,还要投个好胎,再学一身好功夫,否则还是要为肖某卖命的。”
“可不是吗!”小捕快走到了女子身侧,站住了身形,一本正经地朗声说道,“小爷在十八年前就说过这番话,现如今已经十七岁了!”
肖光一时没听明白,玉儿也没搂清楚,倒是女子和颜器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女子咯咯娇笑,颜器抿嘴不语。
“他在说什么?什么十七、十八的?”玉儿轻声问道。
颜器笑了笑,淡笑着说道:“这小子说他在十八年前说过跟肖光一样的话,结果被人杀死了!”
“杀死了?他现在不是还活着吗?再说了,他不是说自己才十七岁吗?”玉儿不解问道。
“对啊,他十七就对了!”颜器笑道,“你好好想想!”
“哎呀,快说,少卖关子!”玉儿不耐烦地说道。
“你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颜器说道,“十八年前死了之后立刻投胎,一年后生人,今年不就刚好十七吗!”
“切!在这种事情上抖机灵,真恶心!”玉儿脸上一红,不屑地说道。
这种话,对肖光来说,当然不需要有个人给他解释一下,他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完全是因为此时此景,让他有诸多分心
之处,待他略一细想,也就明白过来了。
“小子,难道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肖光阴沉地说道。
“小爷并不聪明,却知道你很傻!”小捕快轻蔑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里装大尾巴狼,说给谁听啊!要是真把小爷惹急了,上去跟你玩命,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小子,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肖光质问道。
“小爷就是在威胁你!”小捕快毫不掩饰自己肖光的蔑视,说道,“你能怎么样?”
“好!我今儿个认栽了!”肖光毫无征兆地卸下了之前的狂傲,低声下气地说道,“你们想怎么样吧?只要不动手,什么都好说!”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玉儿声音阴沉地低声怒斥。
“为了活命,他做得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吧!”颜器摇头说道。
“一个捕头,眼见着自己的兄弟同袍被杀死,竟然完全无动于衷,这已经够丢人的了,现在,为了活命,就差下跪了,难道你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吗?”玉儿反问道。
“有些时候,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颜器说道。
“如果杀了我,你身上的毒就会好,你会杀了我吗?”玉儿脱口问道。
“当然不会了!”颜器想也不想地说道,“不过,这不是一回事嘛!”
“为什么不是一回事?”
“我跟你的关系,怎么能和肖光跟那些小捕快的关系去比较呢?”颜器摇头说道,“我答应过……”
颜器的话没说完,玉儿抢着说道:“我知道你答应过什么!”玉儿轻叹一声,说道,“就算肖光没有答应过什么,可是,人活到他这个份上,完全没有一点骨气,就算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个人而言,还是很有意义的,毕竟他还活着,但是,”颜器顿了一下,说道,“就一个国家和民族而言,这样的人只是凑数的,他们的死活并不会影响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存亡!”
一个懦弱的人,如果他只是代表他个人,那么他最多会成为一个奴隶,如果他能代表更多的人,甚至是一个国家和民族,那么,这个国家有可能会灭国,这个民族有可能会灭种;相反的,一个有血性的汉子代表的就是另外一种力量,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出来的,那是震撼人心的,比如一个敢于牺牲的士兵,就会传达给敌人一个信息,这个国家的士兵不可欺,那么这个国家就不可欺,这个民族就不会灭亡!
这是一种信念的传递,尤其是在生死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
肖光的选择,让他永远也抬不起头来,哪怕他将来成了天下之主,民间仍然会有他如阶下囚般求饶的传说,话再反过来说,肖光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天下之主呢,不要说天下之主,就是百人、十人之主,恐怕他与难以胜任。
即便是保命,也有很多种方法,就算保不住小命,也要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颜器站在柳树上,看得清清楚楚,对面的一男一女,未必真的有动手之心,只是出言恐吓而已,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伎俩,就让肖光就范了。
“还代表国家、民族,我看他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天下人,大多都是他这样的,真
正能舍生取义的是少数!”颜器摇头说道。
“你是不是呢?”玉儿问道。
“我?”颜器想了想,说道,“不一定。”
“为什么?难道你愿意苟活于世吗?”玉儿不解问道。
“苟活也是活啊,”颜器拍了拍自己的腿,苦笑道,“难道我现在不是苟活吗?”
“不就是一点儿毒吗,我早晚解了它!”玉儿置气地说道。
颜器笑而不语,心道:你说得轻巧啊!
蒙面女子和小捕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之中看出了一丝意外,还有无尽的鄙视,小捕快问道:“严知县可在城中?”
“这个你不是知道吗?”肖光怔了一下,说道。
“回答问道,难道想拼命吗?”小捕快冷声斥道。
“你!”肖光扭了扭脖子,说道,“不在!”
“去哪了?”
“不知道!”
“你再说一遍不知道!”
“他去落霞庄了,不是你送他去的吗?”肖光撇嘴说道,可是他的话刚一出口,就想到了什么,他立刻看向小捕快,小捕快也正看着他。
小捕快冷笑一声,说道:“怎么,反应过来了啊!”
“易容术!”肖光一字一顿地说道,“难怪你的功夫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好了,我还想着,自己的身边竟然藏了这样一位高手,敢情是新来的啊!”
“知道了也好,本就不怕你知道!”小捕快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们到底有什么意图?”肖光淡淡地问道。
“你的话太多了!”女子冷冷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听清楚了吗?”
肖光扫了女子一眼,没说什么。
“我来问你,姓严的带走了多少军士?”小捕快随口问道。
“军士?哪里有什么军士,知县只是带走了十余名衙差而已!”肖光说道。
“衙差?”女子有些意外,问道,“这里又死了这么多,现在的临东县衙岂不是没人守卫了?”
“没人守卫又如何,难道还有人想闯公门吗?”肖光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没人敢闯公门呢?”女子嘻嘻笑道。
“什么?你们要干什么?闯公门可是死罪!”肖光有些慌了,如果真的有人闯公门,而那些人又是从他嘴里得到县衙空了,那么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肖捕头,难道我们刚刚杀了人,就不是死罪了吗?”女子讥笑道。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啊?”
“这些人死就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闯公门可就不同了,那就是造反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肖光看着面前二人的反应,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二人的反应,然而,女子蒙面,小捕快已经易容,肖光都无法看到二人的真空,自然也就看不出二人的真实反应了。
柳树上,玉儿轻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颜器回道:“他们想要闯公门!”
“闯公门?谁啊?疯了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起来这一男一女的背后,肯定是一个大势力!”颜器若有所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