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游转身又向着藏书楼去,耳边是小二在后急急的关照声。走在青石板上,总觉得有些巧合与另类,但是扶游欣然接受。
再次走进藏书楼,推开厚重的楼门,向陈楚凌之前位置看去,正好撞上迎来的秋水双眸。
走至陈楚凌身前,从食盒中取出碗筷,摆好位置,用着汤勺将一碗紫子根盛满,推至她的面前道:“受人之托!”
陈楚凌的双眸自从扶游再次走进藏书楼,便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体,看他从食盒中拿出自己的紫子汤。她想说,你放这吧,我自己来。
可是扶游一连的动作,没有什么间隙,她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口了。等扶游将汤推至面前,她才醒悟,道上一声:“谢谢。”
整理出一方空位,将刚刚默写出来的剑谱整齐叠放一边,一手握筷,一手拿勺。等她准备吃些热食时,发现那个少年还在自己面前,并没有离开。
她拿眼神询问他,却发现这少年的目光停留在自己默写出来的剑谱上。放下筷勺,她道:“你修剑?”
“懂一些,不过没学出什么门道来。”扶游没有骗她,他只是学了大五行剑中的太忆地山剑,虽然十二剑齐齐学成,可至今还是没法做到十二合一。至于道若天火剑,没有业火三阶的境界,他根本学不了。
陈楚凌轻哦了一声,打算再次拿起筷子,想了想便将手边的剑谱递给了扶游,她轻笑道:“借你看看,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
扶游接过剑谱,可视线还是落在她的身子,这女子的美,仿佛从来不分时节,不分地点,不分任何动作,她只是轻笑都会让人心情舒畅。
也许少年在侧,陈楚凌重新拿起筷子,端碗饮汤却是极其的轻柔。
一人站,一人坐,一人看剑谱,一人喝汤。
扶游皱眉看着手中刚刚默写出来的剑谱,这哪里是一份剑谱,分明是一份市井之间的无赖法。好比我刺你胸口一剑,却要挨上你砍在我肩膀的一刀。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或者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陈,陈长老学剑?”放下手中的剑谱,可眼前女子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叫一声长老总觉得很怪异。
之前陈楚凌问过扶游,扶游说懂一些,而她却道:“不学!”
陈楚凌又道:“怎样,有没有什么想法?”
扶游有些无奈,但他却道:“很特别,威力巨大,可是自身会有过多损伤,不过值得。”
“是吗?”陈楚凌忽然冷下脸来,她眼神有些飘忽,仿佛游走在其它空间,等恢复后她道:“可我觉得,这是天下最一等的剑诀!”
能感觉到陈楚凌情绪到整个身心的变化,这个女子确实如她自己所说,她并不懂剑,也不会学剑。这份剑缺头少尾的剑谱,给扶游的感觉就是一柄沾满自己和敌人鲜血的断剑。
将墨迹未干的剑谱放回原位,扶游很认真的告诉陈楚凌:“你自己创不出,但写的出来,具体是因为什么我并不知道,但这剑谱你不能练。”
用汤勺划拉着汤汁,碰撞碗壁出声,陈楚凌低着头让站着的扶游看不清的神色。她道:“你不是只懂一些吗?我为什么就不能练?”
“那么我告诉你,我懂很多!”扶游沉声道。
陈楚凌仰起俏脸,水润白皙的肌肤透着晶莹,她脸上带着玩味的笑:“舍不得我?好啊,我不练,你替我练!”
也许是生气,将放回原位的剑谱再次用力抽回,转身就向楼门外走去。扶游心中不明白,为何自己要替她去练这不靠谱的剑谱,不明白自己又为何因为她的讽刺而心绪不定。
“站住!”
扶游转身,陈楚凌起身。
将喝到一半的汤水放到一边,她对扶游道:“拿过来,我还没默写完。”
又乖乖的走了回去,将剑谱递还陈楚凌,目光移走在那半碗汤水边缘。陈楚凌冷笑一声:“等你将剑谱练出火候,请你一碗紫子根。”
莫明其妙,扶游对如今状态的陈楚凌就是这种感觉,扶游不明白,他只是说了应该说的话,并且对于她有一种别样关心,只说让她别练这剑谱之上的东西。
结果就是温婉仙子,成了刻薄妖女。
扶游掌心一翻,抄起那半碗汤水,直接放在嘴边喝了下去,又将小而精致的汤勺含在嘴里。目光挑衅的含糊道:“还缺半碗!”
陈楚凌惊呆了,自己刚刚喝过的半碗汤水瞬间就进了另一个男人的肚子。自己用过的汤勺,又被别人放在嘴角含弄,她浑身颤栗,苍白着脸孔大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血色全无,扶游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放下碗勺,却没有还给陈楚凌,幽幽道:“这碗勺就当借你丹药的利息吧,总不至于你如此小气吧。也当是我为你修行这恶毒剑诀的奖励吧,你总不至于还要回去吧?”
陈楚凌当然不可能再要回那副碗勺,只是扶游说的仿佛触动了她的某一丝心弦。缓缓坐下,僵硬的手指触碰到那份剑谱,更有一种刺心的痛。
今晚无风,月辉似乎没有平时昏暗,要明亮那么几分。可扶游并没有太好的修行心情,陈楚凌还是将那份出处不可知的剑谱给了扶游,额外所得就是曾经属于水波楼女主人的一副碗勺。
难得的荒废时光,没有修行浮空月息,躺在屋顶之上,想着应该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