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着小女孩的面颊,那女人的疼惜之情尽显于表,“这都半年了,大小医院都去过,都说查不出毛病。能人异士也请了一些,尽是些骗子。这李神婆能行吗?”
男人开口道:“田道爷也是十里八乡算卦最准的,他说只有往南去小茹才有一线希望,听说田道爷以前走南闯北,本事大着呢,有许多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请他给算卦的。我们打听了这么久,也就只打听到附近有这么个能人,试试看吧。或许田道爷指的就是他。”
……
等了很久,日已西沉,臧大猛心中有些焦急,他还清楚的记得梦中听到的那些忠告,昨夜几乎吓破了胆,再加上臧晓峰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心中的焦急更甚,只是在这里的人又有谁不着急呢。没办法,只能等。
许久,终于排到了小茹一家,只是日头眼看就要落山了。小茹一家进门后,门内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后面的明天再来吧,今天就到这。”
院子里面还在排队的众人听到后倒没有说什么,好像都知道那位的规矩,纷纷摇头叹气转身离开了。
臧大猛和媳妇对视一眼,眼看妻子眼神中的慌乱和担忧,再看向已经虚弱不堪的儿子,下定了决心,“我们等,无论如何也要救儿子。”
屋内。
灯光昏暗,上位摆着一方神坛,香烛元宝众多,神坛下方设一蒲团,前方为一香炉及功德箱。
只见蒲团之上一位三十岁左右很是漂亮的中年妇女闭目盘膝而坐,这应该就是李神婆了。
门关后,小茹一家人不知要如何问询。再看李神婆毫无动静,也不敢出声,只能用眼神向旁边站立的一位男子求助。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回以微笑,很是随和。似是心有所感,李神婆开口了,声音并非女声,音色洪亮、中气十足,明显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随喜多少全凭自愿,你们想问之事让我仔细一看。”
说完,李神婆睁开眼并伸手从地上夹起一颗香烟放在嘴里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一脸的享受。小声嘟囔道:“啧啧,舒服!”
小静看了一眼父母,从兜里掏出了五百块钱放进了功德箱。
旁边的男子愣了一下,有些失态。也不能怪他,九十年代初能随手花出五百块钱的非富则贵,何况他们给人看病平时也就两块五块的,这一下得赶上七八天的收益了。
李神婆也看到了,但是没有任何反应,随后说道:“孩子抱过来。”
小茹父母赶紧上前,李神婆只是看了一下。扔掉香烟,闭上双目,双手叠放于丹田处,已是入定。房内顿时静的落针可闻。如此半个小时左右,李神婆悠悠醒转。
“命数如此,地魄已在地府受刑,准备后事吧!”
小茹的父母和小静一听顿时慌乱,她的母亲更是急切的跪倒在地,“求求您再想想办法,小茹还这么小?”话未说完,已是嚎啕大哭。小静也赶忙跪下来扶住母亲,一时间也是泣不成声。
李神婆听到哭声很是烦躁,皱眉喝道:“讨债鬼,你要她做什么?她走了,你们的恩怨也就了结了,来世再续善缘,岂不更好。”
“不要,大仙,求求你……。”母亲磕头如捣蒜,只是哀求。
李神婆闭上双眼不再理会。
站在旁边的男子,不知是因为他们随喜功德时的大方,还是因为小茹的可怜,这时候开口了,“大仙,我看这孩子可怜,你就帮帮她吧,毕竟……。”
“闭嘴”,李神婆喝止,“没了规矩,坏了我的大事,有你好看。”
男子闭嘴,似是有些不高兴。李神婆看了男子一眼,有些无奈。伸手又点上了一颗香烟。
“不要哭了。生死无常不懂吗?哼,我赐你一道灵符,回家点燃后将灰烬和水服下,可保她三年阳寿,走吧走吧。”
说完,李神婆随手扔出一道灵符,符文繁琐,不似正常道家符咒。
小茹母亲一听只有三年阳寿,顿时着急,其父赶紧将她扶起制止她继续哀求,因为他知道已是无力回天,好在小茹还能陪伴在身边三年,总归有了思想准备。
“谢谢大仙。”拜谢之后,一家人默默离开。
“损我十年道行,哼!”李神婆冲屋内的男子埋怨道。男子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直到外面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后。李神婆才看向门外。
此时,臧大猛连同妻儿赶忙跪倒在地,“求求大仙救救我儿子。”
“回家吧,规矩不能破。”门内男子说道,然后拿起笤帚准备打扫房间。
“阿,姨,好,漂亮。嘿嘿!”沙哑微弱的声音从臧晓峰的嘴里发出。
李神婆一听,此时才仔细的看向了他们。深吸一口香烟,“让他们进来。”
如蒙大赦,臧大猛夫妇赶忙拉起臧晓峰进到屋里跪下,“大仙救救我儿子。”
“闭嘴。”李神婆呵斥道,似乎很不喜欢听别人啰嗦。然后凝神看着臧晓峰。
“教子无方,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再宠孩子早晚也是个死。若不是我看不惯,懒的管你们。回去吧,晚上九点钟站在大门口路中央,手拿灯笼喊他的名字,直到这孩子不再说话睡着为止。”
臧大猛夫妇似是没有完全明白,啥意思?孩子好像很好救的样子。
“笨蛋,没听懂吗?”
“听懂了,听懂了。”臧大猛连忙点头回应。
“听懂了赶紧走吧。”
臧大猛一家刚起身走到门口,李神婆突然喊道:“喂,天,已经黑了,嘿嘿!”再一瞧李神婆竟然漏出了诡异的微笑。
臧大猛夫妇看着李神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千恩万谢后急急忙忙往家赶去。
“大仙,怎么这一下午感觉你有点息怒无常。”房内的男子问道。
“哼,还不是感受到他们跟……,算了,迁怒而已。”李神婆没有尽言,继续说道:“我得帮他们一把。”
说罢,只见李神婆身体一晃,再看向她目光如水,笑容甜美,用手拢了拢头发,动作轻柔,绝对一位中年美妇,哪还有一丝先前的的姿态。
此时,已是将近晚上七点,天已大黑,月色朦胧。大龙村已然在望,臧大猛松了一口气,“还有一里来路,我们快走。”
两人左右搀扶着臧晓峰加快了脚步,走了十几分钟,已是微微见汗,再一抬头看去,感觉村子还有一里多远。臧大猛夫妇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害怕,只得再一次提速。一个小时左右,三人实在走不动了,臧晓峰更是虚弱的闭上了双眼,只是嘴里还没有停下那句话。
“他爸,我们是不是,是不是碰上了鬼打墙?”
臧大猛一听,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绝望。
片刻后似是升起一丝希望,自言自语道:“老祖说过,遇到鬼打墙就划火柴,划着了也就没事了,对,划火柴。”
颤抖着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一根、两根……,眼看火柴过半还是没有划着。刚刚升起的希望逐渐破灭,臧大猛双手抖得剧烈,火柴根根断裂,希望破灭。臧大猛歇斯底里般的嘶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