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辩正邪 菩萨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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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池三人撤出云州,购制了一辆精致的马车,却并未北上溯州,而是一路东进直至隋都上京。

转眼五日后,终于等来了第一波追兵。

“五名金丹,两名元婴。隋国皇庭也太小家子气了。”林池撩起车帘,指间红芒激射而出,在马车前三丈处凝聚成一头等人高矮的漆黑厉鬼,三只血红的眼珠滴流一转,朝前方的官道疾跑过去。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旺财便闪回到了车外,口中啧啧怪笑,嘎嘣嘎嘣,糖豆般嚼着满嘴已然碎裂的金丹。而今的他实力早已凌驾于元婴修者之上,在九州结界下只要不遇上至宝级别的纯阳法器,基本没人能奈何得了他。眼下林池体内有影神的一道神魂契约灵气源源不绝,金丹早已经圆满,而凤烟舞他不愿让她炼化金丹沾染劫数,这才便宜了旺财,很显然比那一口便可吸入腹中的元婴,那家伙反而更喜欢嚼劲十足的金丹!

将七个储物法宝丢入车厢后,旺财似乎又感觉到了食物的气味,一扭头又往前冲去,速度远超快马百十倍!

这次许久仍不见他返回,却隐隐有了佛音梵唱传来。林池微微皱眉,示意炎山加快些速度。

往前方半里,上百黄衣僧人早已恭候多时。

为首的是一位年迈老僧,身披一件紫金袈裟,手持一尊金碧禅杖,双眼微闭却难掩神采,白眉长须皆已垂到胸前,脑后隐隐有黄紫之气缭绕,活生生一尊神仙人物。

老僧身后又有十八尊身形神态各有特色的中年武僧,或金刚怒目,或菩萨低眉,有持塔挺立,亦有仰天横躺,十八般不同,却有一点是绝无二致,那便是一身浩然正气!

十八武僧之后又有一百零八位云游僧人,正围成一圈朗朗诵经,五十四人念伏魔经,五十四人颂清心咒。人数并不算多,声音却格外宏亮,佛号声汇聚一处,如万千锁链将那一头漆黑鬼物困在当中,凄厉哀嚎,眼看已经衰弱得奄奄一息。

马车止步,林池缓缓下车,看了一眼旺财,转向那老僧,冷冷道:“尔等是想做他的饵料?”

说话之间三枚玄冰从掌心射向围困旺财的一百零八名僧人。

“施主枉造杀业!一身罪孽天怒人怨。还望放下屠刀就地归依,昼夜诵经才可减轻些许劫难!若再执迷休怪老衲屠魔

卫世!”老僧手中禅杖往地面一杵,罡气爆出一面屏障将玄冰尽数拦下。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一百零八云游讲僧,十八铜尊罗汉今日能够汇聚一堂!这等场面只怕你这位住持大师圆寂时都未必能遇上。清泉寺真是给足了天大的面子!是不是?金身菩萨,舍心大师!”林池并未急于动手,对方能一招化解攻势,更有十八名巅峰武圣随行,其身份已然明了。

舍心老僧不言。

“所谓天下正道不过蛇蟑鼠蚁,也只有你清泉寺敢真正站到我的面前!”林池轻叹一声,淡淡道:“今日我不欲战,这一缕浩然正气不该就此消弭,至少不该在我手上消弭!”

“善哉!善哉……”舍心老僧双手合十,呢喃道:“好一个魔叹天下无正气!老衲今日便纵身死也要为世人正心正念!”

老僧言语一出,身后十八尊武僧无不动容,身后诵经声也有顷刻停息。

“大师且慢,容我问上一问!佛祖有好生之德,更有舍身喂虎之义!旺财灵性欠缺,所有恶行都是因我指使,可否放之?”林池心平气和,淡淡询问。

老僧立地不语。

林池不顾,又问:“我坐下五大妖兽少有作恶,清泉可否保之?”

老僧不动不语。

林池不恼,又问:“天剑们弟子孤苦无依,清泉可否保之?”

老僧不应不语。

林池不气,再问:“吾妻手不曾沾点滴杀业,可保否?”

老僧闭目,沉沉一叹。

林池嘴角一翘冷笑道:“你今日除了我这头魔,来日却除不了旁的魔!此等正道岂不滑稽?原来菩萨也只会捡了软柿子来拿捏!”

“阿弥陀佛!”老僧长叹一声,许久才缓缓道:“施主可正天下心念否!”

“不可!”林池淡淡答道:“一如天下分合之理,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天下归于胜者,善恶何人判?无非成王骂败寇而已!那便是正心正念的正道否?若我今日一统九州,横扫海外,每每灭门屠城只需加诸一个看似大义凛然的名目便可肆意而为!此为义举,再非邪魔?”

“施主所谓正邪言论一甲子前已有人说过!老衲迟迟未敢坐化,实乃心中仍有疑虑!”老僧双手合十,一躬身:“却不知今日可否得解?”

“我杀大师一人可保属下千百十人,何须解?我灭王氏一族可保隋楚两地十族繁衍,何须解?我灭一元满门可换海外八百载清平,何须解?”林池缓缓道来却是反问:“今大师杀我,却是能救得几人?保得几境?求解!”

“阿弥陀佛!”老僧长叹一声,缓缓朝旺财走去:“唯有成魔方才可解。”

林池皱眉却并未阻止。

老僧缓步向前,脚下步步生莲,有金色火焰升腾,竟是在焚烧己身。直到旺财身前,火焰已然滔天,四周诵佛将僧齐齐收声,低眉静立。九天之上有却有金莲洒落,有翻唱呼应。这本该是佛门当中,有大功德之人飞升的前兆,可眼下却看不出老僧有丝毫想要蹬仙门的举动,只是单手抚魔顶,将万千佛力往那漆黑鬼物身上灌注。

许久金色火焰消散,旺财缓缓起身朝林池走来,身子依然漆黑,只在胸口多出一个金色万字佛印,行走时腰板挺直动作越发接近人类,三只血目中多出了一股灵性,再不像以往仅只有嗜血和凶悍。而舍心老僧已然不见了踪影。

“今后便不能叫你旺财了。”林池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有些不快。眼前这一尊似佛似魔的存在实力已然暴增,达到了渡劫期的巅峰状态,放眼天下这样的存在也没有多少,但是同时也完全脱离了林池的掌控。

“舍心便是旺财,公子大可种下神识印记!”鬼物颔首而立,居然口吐人言,语气谦恭。

林池毫不客气,完全掌控对方生死后,才松了一口气道:“大师今日以身成魔,为正邪求说法,来日我必还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眼见菩萨立地成魔,一众僧侣仅只长诵佛号,心中各有参悟,也各有不同表现,却并无人阻止。

“我不欲战!诸位各自退散吧,自有邪魔成佛时再相见。”林池一挥手,众僧人或有迟疑却不加阻拦,任由马车穿行而过。

“此后旺财不是旺财大师亦非大师,总须换个称呼才算妥贴。”林池望着通体漆黑的鬼物,眼神异样。

凤烟舞轻轻倚着林池,风清云淡不作只言片语。

“我既已成魔,又盼公子他日邪魔成佛之说一语成谶!”鬼物颔首语气平和:“何不唤我做魔佛?”

“妙。”林池嘴角微翘,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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