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薇冷眼看着唐彦敛尽素日里脸上那种虚幻的略带魅惑的温润神色,显露出一派仙风道骨的气质来。一身半旧白衫悠然随着清风舞摆着,面上也是一副天人合一的神色,缥缈超脱堪比贬仙。嗯,又是假象吗?她不屑地冷哼一声,心想:这师弟好真是没辜负了这番皮相,果真是个天生的戏子嘛!
然她这声冷哼还没落地,她觉着自己眼角抽了抽,忽然间就有了预感般低头看去。果不其然,这一低头她才发现唐彦那厮不知何时右手中指与拇指已扣圈成印,口中颂念道:“风兮灵兮,缚尔身形。”
“找死!”拭薇只来及一声怒喝,借着双手双脚就被一阵玄风紧紧锁了个牢实。让她虽挣脱不开,却也没有伤了她分毫。
“嗯,你这么说的倒也可以算是的。”拭薇耳畔听他模棱两可的回答着,话语中满含笑意,脸上依然是一副再自然不过的神情。说完他低下头看了看依然不能再多动弹的拭薇,只一挑眉就弯腰将那师姐拦腰抱起。看着她一张稚气的圆脸直被气得通红,眼中瞬间更是弥漫开一片邪佞的幽暗色彩,他心中更是乐呵起来。
这个女子,无论何时都是这么的有趣。看她这眼神,要是可以行动,估摸是真的会动手狠狠教训一顿自己的吧。虽不至于真的杀了自己,可伤筋动骨什么的估摸是决计逃不掉的。所以,他一脸得意,却又甚是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阿衾,你要是再这般胡闹,可不知何时才能病好,也枉费了我千里迢迢带你来月城的这番心思了啊。”
月城本就是个民风淳朴之地,他二人这番缠闹也一早就惊动了别的行人。待得唐彦降服拭薇之后,一圈早围上了不少路人。围观路人看着这二人打扮举止,又这般争论,本以为又是什么江湖械斗,正准备去报官的。可一听见这男子开口,便明白人家是夫妻逗趣了。不由心中暗道,得亏的自己没来得及多这事,可听见人家有事有难处的,不由得纷纷上前八嘴七舌的说开了。这个拉着唐彦说及哪个哪个地方有位神医,哪地有巫卜的治病巫术也甚是了得;那个卸下身后的背篓就要赠予他二人什么草药……
但奇的是,优秀如唐彦这般的男子,竟然也是个不善世故的人。只见他一开始还能挂着笑与别人千恩万谢地推脱着,越往后脸上不耐烦的表情也就越是显眼,终于在各位热心群众的招呼下达到了顶点。
“各位,各位!”某罪魁祸首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多谢诸位一番好意,可贱内还需要多做休息,如此,鄙人还是先行告辞了。”话刚说完,唐彦一矮身就脚底抹油的溜远了。
“你贱内,你有病!”拭薇见四周无人,终于得空开骂。好在她眼中渐渐恢复清朗,状似怒气已消,却还是执拗地不肯多看他一眼。她其实一早就知道唐彦于己并无敌意,虽说这玩笑闹得有些过火。可是,这个怀抱却出了奇的让自己有种熟稔的感觉。很喜欢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好似华山清晨的树林里传来的第一阵最清新的晨风。而他小心翼翼而又恭谨地态度也让自己甚是遂心的,拭薇只气恼他面上有没有必要非得挂着那么一副又奸计得逞的表情,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被他禁锢住的一样。
可自己却没出息地贪恋起这温柔缱绻筑成的怀抱,还有那句明知是戏谑的“贱内”,原来有个人把自己当作是妻子般呵护的感觉其实也不赖。于是因为这么个没节操的理由,咱华拭薇姑娘接下来就任由着唐彦这么暧昧不明地抱着自己穿街走巷,最后施施然拐进了另一条巷陌之中。
“为什么不用点穴的手法,非要耗费灵炁做这等无用之事?”拭薇窝在他怀里,只当他不过是张可以移动的暖榻,突然间想起了这么一回事,忍不住问出了口。
“对于一直隐瞒了你这么重要事宜的我,师姐,你觉得你不会把我一个人抛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嘛?再则,师尊可是叮嘱过我的,对你只能用方术,点穴是毫无用处的。”唐彦低下头甚是淘气地冲拭薇眨眨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只是此时他这双眼中全没了往日里的迷蒙,反尽是赤 裸 裸的挚诚,衬着那张玩笑着的脸,说不出的让人心生动容。
拭薇心虚地垂下眼帘,遮住了自己眼里的戏谑,这样的他让还真让自己有些不敢直视了。你是怎么又探知到自己的内心想法的,是读心,亦或是仅这几天的相处你就已经将自己的脾性了解到这种程度了吗?再者,他口中所谓的那个“师尊”还真是个会出卖徒弟的好师父啊,绝对的全华山无人能出其右。
“师姐,你是害臊了吗?”唐彦看着拭薇气弱的样子,忽地不知死活地冒出了这么一句。他这么一说,拭薇面上倒真是觉得更是滚烫了些,于是只能尴尬地闭上眼,不再答他一句话。
“不过,总算是到了呀。”唐彦长吁了口气,将怀中的拭薇轻轻依靠着墙边放下。拭薇这才微微睁大了眼睛,看他一手掏出钥匙开了一个小院的吱呀木门,回身刚准备将自己再度抱回怀里,却不知缘何忽地露出了一副要作弄与人的嘴脸。
拭薇心中正猜度着他又要如何戏弄自己,却只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贴面而来。定神望去,他不知何时已经与自己靠的是这般的近了,怕是连一拳的距离都不到。只见唐彦突地轻浮地笑了起来,衬得那双眼睛越发桃花,一手缓慢又轻柔地从拭薇脊背拂至腰间,一手扶住她的身形,将额头也贴着她的,鼻尖相抵,唇瓣离得更是将将就要贴上,嘴里清浅温婉语调地说着:
“阿衾,欢迎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