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过后,白轩诺与西郎从任天华的别墅里离开。一路上任天华亲自将其送出了门口,双方各有交谈,但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语,直到目送完白轩诺等人坐车离开之后,任天华才回到别墅。
“任先生,那份合同上到底写了什么?”撒克木问道。
“倒也没什么,”任天华摆了摆手,“三天前,市南部东林区的新里安旧住宅区重建,我在招标会那里,标中那一块地。我本来想要将其改造一个高级别墅区作为来年的集团的第一季的重点推销楼盘,这家伙要我将那里最临近市中心范围的一套房屋无条件划分到他的名下,并额外支付他三千万的报酬。”
“什么,三千万。”撒克木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不但要新里安最佳地带的一套房屋拥有权,还要额外支付他三千万人民币,这根本就是跟抢劫勒索没啥分别。
撒克木焦急地说道:“任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签字了,三千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万一这家伙没办法救回任小姐......”
“钱倒是小事,做商人,我最喜欢的就是够贪心的人,人越是贪心,就越代表他对这件事的执着。”任天华打断撒克木的话,脸上完全没有了之前任凌菲受伤之后,那颓靡愤怒的神情。
“如果他啥都不要,我反而不踏实,对方除了金钱之外,还要一栋高级别墅,如果你是他,你要一栋高级公寓会做什么?”
撒克木不明所以,任天华继续说道:“这家伙如果是个骗子,要钱就行,何必再要栋公寓,这年头房屋的转让买卖,都要出示各种的身份证证明,才能办理转让手续,他是骗子的话,会这么傻,做这种容易暴露身份的事情。”
撒克木道:“或许他还有别的阴谋,再说这年头证件要造假也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啊。”
“无妨,做生意,不可能总没风险,我就用一份合同换他一个身份,我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历,更何况我也并非毫无准备。”
说着,任天华拍了拍手,只见三道人影从别墅里的另一道房间里走了出来,显然是一开始就是已经待在里面的。
“刘文成,赵非声,霍海晨,你们也回来啦。”撒克木惊讶地说道。
只见三道一副仙风道骨的身影赫然站在撒克木面前,顿时让撒克木又惊又喜,之前由于任凌菲的事情,任天华曾经一度失控,以为是严家的人故意对付他们所做,于是便让手下这三位的修行者高手去调查这件事,并准备去应对严家开战。
官商互斗,一向就是如同隐于水面下暗流,可能看得到,但却很难触摸得到,一者有钱,一者有权,双方的博弈,在于如何运用自己在各自不同领域上的优势,这可是一件很高难度的技术活。
而这三人,如撒克木一样,都是任天华暗地里从外地聘请回来的修行者高手,实力都不在撒克木之下。
站在最左边,手持一把深蓝碧玉长型孔雀头柄拂尘,身披一件黑白相间的八卦道袍的叫作赵非声,据说是华夏宋朝时期赵氏一脉的分支传人,出身于名列五门之一天一道的弟子。
而站在中间的,一身白色运动服打扮,头上带着一顶白色鸭舌帽的,则叫作刘文成,同样出身名门,是四宗之一的茅山教内门弟子之一。
站在最右边的,穿着一身深褐色的唐装,脸上画着一堆诡异花纹纹身名叫霍海晨,是北方道门四大家族之一,霍家的人。
这三个人虽然各自出身不同,但修为都不分上下,三人大致在三神遁境或化境之间的水平,顶多都是略有高低而已。
看到眼前这三人,任天华没理会撒克木的惊讶,便直接进入主题,“三位,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说说你们这几天来查到的东西吧。”
站在中间的赵非声缓缓地睁开闭合的双眼,道:“董事长,按照你之前的吩咐,我们已经查过严家最近几天来的行动,在任凌菲出事的时候,严家的人,除了当家的那位曾经离开过江宁市之外,其他人的行动一切如常,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不过......”
说到后面,赵非声停顿了一下,然后朝自己右边的刘文成望了几眼。
任天华见状,立即明白对方的意思:“刘先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刘文成见任天华问到自己,也没有隐瞒,不过却叹了口气:“确实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原本因为没有调查清楚,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过刚才我听到那位自称白羽秀一的人说的话之后,也许我遇到的人,和跟他所讲的,便是同一个组织的。”
“真的?”任天华焦急问道。
刘文成沉吟一下后道:“我对国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怪力乱神并不怎么了解,但之前我使用茅山的‘草木观气法’,在严丰他家的孙子住的地方,发现一道特殊的诡异气息。当时我觉得可疑,便顺着气息的来源追了过去,结果却发现一个神秘组织在江宁市出现。”
“草木观气法“,是与”草木气附法“并列的茅山派观气、幻术的独有术法。相传为东晋宰相谢安所创,当年东晋时期的淝水大战,谢安便是靠它们,打败了苻坚。
“草木观气法“是通过人所残留在附近某些物体的气息,推断出这些人存在和离去的时间大概是多久。修为高明者,甚至可以通过这些气息,判断人群里面,是否有其他高手的存在,当年谢安便是用这种方法,在开战之前,迅速掌握了敌人的行军动向,从而早着先机,制定相应的作战方案。
至于“草木气附术“,术如其名,这方法便是抽取人体部分精元附身草木之上,让它们幻化的精元所有者的样子,而抽取精气的对象,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别人,根据情况需要而定,属于一种幻术。当年苻坚在八公山观战的时候,所发生的”草木皆兵“的事件,便是谢安用气附术制造出来的大型幻象。
刘文成接着说道:“我一路跟踪,最后发现对方的气息停留在市北部瑶海区的一个酒吧里,于是我去了那里调查一番,结果发现那里根本不是什么酒吧,根本就是一个邪教聚集地,在他们酒吧下面有一个地下室,里面聚集一群打扮诡异的黑袍人,他们坐在一块,对着一个女人雕像诵读经文,为首的一人是一个黑袍上还画着金色条纹,手中拿着一个木头权杖的老者。当时我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他们的的声音却总是透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让人不知不觉地将内心沉醉在他们所念诵的经文上,无法自拔。“
“邪教?“听完刘文成所说的事情,任天华第一个想到就是这个词,莫非跟白羽秀一说的一样,是那什么玛丽使徒不成?
“幸亏我出身茅山派,练过镇魂心咒,可以及时稳定心智,我见情况不对,不敢再留下来,于是便想马上离开,谁知道出去的时候刚好与他们准备进来的同伙碰上。”
刘文成的样子十分彷徨,看起来是现在仍心有余悸,“既然躲不了,我当时只能来硬的,对方人虽多,但大多其实并不会术法,一开始的时候,我轻而易举地便杀伤了对方十几人,当时我还在想,对方也不过如此罢了,感觉这些人若是真的是伤害任小姐的人,也未免太不自量力,当下便想将他们的头目捉起来,带回来审问一下,但是…….“
“但是你却低估了对方,对吧。“任天华接下对方的话说道。
刘文成没有回答,但看表情貌似是默认了:“他们的地下室的地下与四周的墙壁都画有一个六芒星图案,一开始我还没有留意,结果等我打散了挡住我身前的人,准备对那位头目下手的时候,意外便发生了。”
“他手中的木杖,能操控周围的五个六芒星的图案,在我就快接近他的时候,身体瞬间被图案发出的力量给定住了,就连身上的法术也无法发出,灵力被封在体内。“
“行动、术法都被对方封住,对方的头目便想一举将我拿下,幸亏霍兄弟出手帮忙,否则要脱身恐怕就有点不是这么容易。“
他所说的霍兄弟,便是指霍海晨,刘文成颇为感激望了望旁边的霍海晨,但对方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一般,神色依旧倨傲不已。
刘文成见状,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但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对方确实救过自己。霍海晨与任天华同样,是出身大家族的人,虽然只是旁系,但手中掌握的资源依旧不少,因此性情素来高傲不已,不过为人倒还挺正直,不至于善妒。他也是四人里面唯一不是下属,而是以合作者的身份跟随任天华的人。
“那就是说,目前你们没有任何严家可能参与这件事的证据。“
“没错。“
“未必。“
一直没有说话的霍海晨,他突然发话,表达了与前两人截然不同的观点,“那间酒吧聚集的邪教人员不少,当时救人的时候,目测对方大致有二三十人左右,而且又大多数是外境人士,这么大的人员非法集会,却没见警方有任何侦查的动作,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也许是警方没有证据,不好下手吧!“赵非声接口分析说道。
高海晨冷笑道:“可我从酒吧把刘文成救出来之后,便把当时那帮人聚集的情况用手机录了下来,并找了一个生面孔的人让他交到警局那里,结果至今警方仍是毫无所动,董事长你可有收到什么警方近期突然调动的情况吗?“
任天华摇了摇头,在天朝做生意,很多时候都需要与政府搞好关系。任天华作为地产大鳄,地产这门行业受国家政策影响又尤为突出,自然不免与官员打好交道,甚至还安插不少眼线在里面。
“没有问题的地方,往往就是最有问题的所在,有时候一颗石头便可试出水的深浅,现在你们还认为这事跟他们没关系吗?“
任天华沉吟了一下,“如果这个玛丽使徒真的跟严家有关,那么两天后的行动,是否要通知那个白羽先生早作准备。“
“我看没这么必要。“撒克木不屑地回答道,”这家伙身份不明,倒不如让那什么玛丽使徒跟他狗咬狗,我们好趁机得渔人之利。“
与白轩诺一战,身为苯教高手的他居然输给一个后辈,虽然是因为任天华的干预才没有打完,但是从旁人看来,当时的情景,怎么都觉得是他输了。这让他不免有点接受不了。
再加上那家伙身边还跟着一些国外的“歪门邪道”的人,秉承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撒克木自然对白轩诺没有什么好感。
刘文成等人纷纷面面相觑,貌似这样的做法未免过于落井下石了吧,名门正派做这些事情,要是说出去,恐怕会丢人现眼。
不过回头一想,对方恐怕也是不怀好意,明明有能力救任凌菲,却偏偏在这时候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刘文成等人顿时又觉得如此作为,倒也不失为一个给对方一点颜色的好手段。
任天华心中也有点认同。但不过转头一想,毕竟自己女儿的命还在对方手上,万一把对方逼急了,对方干脆鱼死网破,未免得不偿失,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是自己的独生女,目前他只有一子一女,儿子目前在留学法国,修读绘画专业。女儿任凌菲则一直留在自己身边,除了经营自己的钢琴行,还经常帮助自己管理公司,有时候可谓比任天华还忙,因此任天华素来极宠任凌菲,早就将她作为继承人培养。
因此任天华干咳了一声之后,道:“算了,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现在情况不明,没必要给自己徒增一个敌人。“
就在任天华与刘文成等人议论的时候,在他屋外一个不为人察觉的角落处,一张黄纸剪成的小人纸正贴在那里。而就任天华否决撒克木的想法之后,小人纸也随之脱落飞出,一路随风飘着,最后落到了不远处的白轩诺手上。
“没想到刑具‘残酷神杖’也出现了,这下有意思了,你们说是吗?偷窥者们。”白轩诺说道,随即将目光转到自己的脚下。
几个遮头盖脸,穿着黑色西装的家伙趴在地上,当白轩诺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无一脸上不是一副惊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