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封九面无表情，语调平平无味。

“……让我们愉快地略过这个话题吧，”小黑一本正经地装傻，偏头看向千里，“千里姐，你要点什么。”

千里看着两人吵嘴，不由心情晴朗，“随便点点儿吧，我没有什么特别偏爱的。”

比起千里的简单，封九可就麻烦得多了，狮子大开口，“红烧狮子头，四喜丸子，清蒸鲈鱼，叫花鸡……”

“停停停！”小黑头痛扶额，“这都是什么呀。”

“没见识。”封九终于抓到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嘲笑小黑的机会，斜眼扫他，“那几样都是凡间的名菜。”

“凡间的！”小黑略过了“名菜”二字，“那我是不是得跑大老远下凡去给你买啊。”

“可以啊，”封九耸耸肩，“我不介意。”

“我介意！”小黑两眼瞪得溜圆，高声道，“你不介意我介意。”

封九皱了皱鼻子，一脸嫌弃，“那你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帮我们买饭，啧啧。”

小黑作无语相，最后干脆霸气道，“我买什么你们吃什么，就这样，走了。”说完，转身出了病房。

千里的一句“好”被关在了门里。

和小黑插科打诨过后，封九的心情好了许多。

千里也看出来了，忍不住道，“你和小黑还真是一对冤家对头，一见面就吵，一见面就吵，就没有不吵架的时候。”

“和他？”封九不可置信地尾调微扬，“小千，开玩笑也要有限度，我永远不可能和那个蠢货有关系。”

千里笑而不语。

病房内归于沉默。

封九平了平心绪，忽然开口，“小千，你知道我刚才干什么去了吗？”

千里拉直嘴角，顺着封九的话小声询问，“干什么去了？”

“我见了那个人。”封九语调沉沉。

会被封九称为“那个人”的，除了封天衍就没有别的人了，千里心里一沉，“之后呢，你们说什么了。”

“小千，你不会想到我说了什么的。”封九嘴巴发苦。

千里敛眼，“我想我猜得到。”

“那你说说。”封九故作兴致高涨的样子。

千里抬眼，定定地直直望进封九的眼睛里去，“你说，‘回来吧，只要你回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兄妹，还是一家人’。”

封九怔愣，“小千，你、你……”

千里莞尔，“你想问我是猜到的？这很难嘛，别忘了，咱们俩个可是一起在天庭里一路磕磕绊绊走过来的，你了解我，我了解你。”

封九沉默不语，顿了顿，闷声道，“小千，你说我是不是很没出息，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居然还想着他可能会回来，还去低声下气地恳求他。”

“不，”千里温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吗？”封九自嘲一笑，“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肯回来，还说什么是我不懂，我哪里不懂，明明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或许是他有自己的苦衷。”千里言语贫瘠。

“什么苦衷？”封九好像把千里当成了封天衍，情绪激动，“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苦衷值得他抛下我！背叛狐族！入魔道。”

“我…”千里哑口无言。

是啊，究竟是什么苦衷，值得他抛下有血缘的妹妹，背叛自己的族人。

封九的理智忽然回归，她整理了一下情绪，颔首道，“抱歉，小千，我把你当成我‘ge’…那个男人了。”

“无妨。”千里抿了抿嘴。

门外，小黑倚着门，神情复杂。

当天，千里和无名就出院了，理由各不相同。

千里——“眼睛很快就会好，不必住院，回去休养也一样。”

而无名——“住院太贵。”

小黑苦劝无果，最后甚至把“我来付账”这样的话都甩出来了，无名也坚持出院，不过一出医院门口，无名就不见了。

小黑一通好找，也没找见人。

最后无法，只好对千里和封九闷声愤愤道，“咱们走吧，无名自己会回去。”

三人走掉了，无名方于门后走出来，看三人走远，才往反方向去。

黑市门口，驼四听到走路声，分辨了下其主人，并没抬眼，径直道，“来了？”

“嗯，来了，”无名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面，“老大在哪？”

“店里，”驼四淡淡道，“处理那群魔族剩下的麻烦。”

“谢了。”无名扬扬手，走进仙梯。

一路上，来往人员十分稀少，到了第二间客栈，店内就有一两个客人，无名径直走到柜台前，对掌柜道，“二掌柜，你们老板呢？”

“哟，古剑，稀客呀，”二掌柜调笑道。

无名一反常态地正经，“别闹了，我找他有正事。”

二掌柜惊疑不定地抬了抬眉梢，“里面雅间，竹字间。”

“谢了。”无名扔下一颗功德珠，作为赏钱。

二掌柜拿起功德珠，捏了捏，像果冻，却又捏不碎，是真的，而且分量不轻呢，他意味深长道，“看来今天的事不小呀。”

推开竹字间的门，客栈老板倚着窗户栏杆，脸上戴着一张银质面具，倒有几分神秘的气质。

他闻其声知其人，“古剑，你又回来啦。”

“处理得怎么样了。”无名不答反问。

“有点难度，”客栈老板揉了揉额角，走到桌子旁，端起茶杯抿了口，“阵好破，但流失的气运很难补回，这次，我们是真元气大伤了。”

无名沉吟，“流失了多少。”

“至少两百年之内是恢复不了了。”客栈老板烦躁地摘下脸上的面具，那张脸平凡无奇，赫然就是陪同小黑一起救无名的男人。

“两百年的量，看来这群魔族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无名神情肃立。

客栈老板看了眼无名，“你有什么打算，魔族最近动作频繁，估计很快这个世间就要迎来第二次神魔大战了。”

“慎言。”无名皱了皱眉。

“好好好，”客栈老板推了推手，“我就一句戏言，你不必这样认真吧。”

无名舒了口气，“抱歉，我情绪有点差，如果大战再起，世间将无安宁，而我也……不说这事了，我让你帮我找的东西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