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式神？”肖婉婷在电话那头惊呼，“当时打斗的时候确实是有阴六道的式神参与的，可我没想到居然是临时式神。”
我手里拿着烟正要点，但是风太大，打火机从刚点燃就被吹灭，来来回回好几次，怎么都点不着，我只能是歪头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一只手拿打火机点火，另一只手挡住风，把烟头凑过去才终于吸上一口，满意地吐出一圈烟雾。
“对，临时式神。”我再次跟肖婉婷确认了一遍，“不过啊，你听我说，这个临时式神不好找。”
“怎么不好找的？”肖婉婷在那头有些疑惑地反问，“以一千米为直径，事发地为中心，画个圆，在圆圈里面找就是了。”
“我的亲姐姐嘞，你怎么说的那么容易，还一千米？你怎么不说一万米的呢？”我觉得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于是猛吸了一口烟，然后重重地吐了出来。
“华双仪，你怎么现在变成懒骨头了？”肖婉婷的声音听着有些说骂的感觉，跟家里大人说孩子整天犯懒不干活的语气是一模一样的，“不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用筛魂咒、逆水咒找找就是。”
“大姐，你说的跟唱的似的，哪儿那么容易啊？干买卖不要价钱啊？”我一手夹着烟，一手捏着手机跟肖婉婷诉苦道。
“要价钱？要什么价钱？”肖婉婷疑惑地问我。
“什么价钱？就你刚才说的什么筛魂咒、逆水咒，你知道准备起来多麻烦吗？光是筛魂咒我就得想法子找一百个童男子的尿然后还得提纯，逆水咒更别提了，得要水鬼的头发才行。而且这两个咒语对自身都有一定的损伤，万一损我阳寿怎么办？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一想到我才不到二十岁，连女生的小手都没拉过……咳咳，没拉过几回，而且我还没娶媳妇儿，还没洞房花烛，这要是死了多亏啊。
肖婉婷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样吧，就用排查法去找。”
“你的意思是……”我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用召唤术召唤你身边的临时式神，看看能不能幸运地抽中那个式神，如果没有就慢慢找，总会找到的。”肖婉婷轻松地说道。
“大姐，这一块你知道有多少式神吗？一个个找我得找到什么时候，我最多只能召唤两三个式神出来，而且现在有的式神还喜欢流窜，这个地方待两天那个地方待三天的，你让我怎么找？”我大声地抱怨。
真的不是我犯懒，万一真被我说中他是流动的式神，那怎么找也找不到啊。
“总而言之，你就想办法吧。”肖婉婷说道，“我还得追踪阴六道，先不说了，再会。”
说完，她就自顾自地挂了电话，我耳边就只有嘟嘟的声音。
疯了疯了，这女人疯了。
“双仪，现在可怎么办啊?”李湘湘低着头，一脸温婉地皱眉问道。
我看看她，心一想算了，阴阳事务所干的不就是这活儿吗？活儿哪有不苦不累的，再说了这活儿也就是麻烦了点，又没有什么危险因素，比硬闯地狱可安全多了。
“没事的，湘湘。”我抬
头，掐了烟安慰她道：“我们先回去，把那个式神的画像画出来，然后再……”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我正要说的话，我又掏出电话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一般我都手机号知道的人不多，除了老客户，就是老朋友，还能有谁？
我心里想着，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我迟疑地问道。
话筒里面传来了清朗的女声，“是我，华双仪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顿时有些蒙了，但仔细一听声音又有些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对方见我沉默那么久，估计也是想给我一个台阶下，便自己说道：“是我，我是云盼兮。”
云盼兮？哦，是她啊，那个被秦淮鬼王看上的女人。
但那件事不是已经了了吗？她又来打电话做什么？难不成是那秦淮鬼王又被酆都大帝放出来了？
我脑海中略过千万种想法，最终开口还是那一句：“哦，云小姐啊，你有事吗？”
“你是不是在忙？我打扰到你了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娇羞。
我哪受得了这个，赶紧下意识地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我这刚忙完，没什么大事。”
“这样啊。”她拖长了尾音，然后继续说道：“那我能请你吃饭吗？”
啥？吃饭？吃什么饭？
毕竟是第一次主动有女生提出来请我吃饭，对方还是个有钱的大美女，我有些受宠若惊，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
“啊，那个我就是想感谢一下你，最近太忙了没顾得上，现在刚好闲下来了，华先生可否赏个脸啊？”云盼兮打趣着问道。
她都那么说了，我这不去太不合适了。
于是我答道：“好吧，那我就不客气啦。”
确认了具体的时间地点，我本想自己过去，云盼兮却主动提出让司机来接我。
好吧，有钱人的待客之道就是不一样，大方。
挂了电话，我满脸得意地正要哼歌，就感受到身边一股强大的怨气。
“湘……湘湘，你这是怎么了？”我僵硬地把脖子扭过去问道。
“没怎么。”李湘湘阴着脸回答。
她本来就是鬼，阴气重的很，现在一有怨气，阴气更甚了，简直要把人冻死的节奏。
我知道她是嘴上说没什么，这样子一看就是气得不轻，于是赶紧安抚道：“湘湘啊，我这是逼不得已，被迫的，绝对是被迫的！”
“被迫的？”李湘湘冷笑着反问，“我没看见过哪家被迫的人像你那么开心。”
“哟哟哟，瞧你这说的，我去赴约你怎么了？吃醋了？”我坏笑着，凑过去问道。
李湘湘抬头瞪着我，眼睛里又是气愤又是羞涩，后来直接转过头不去看我，逞强说
道：“才不是吃醋，只是……只是我那么担心你完不成任务找不到阴六道，你却转眼去和女人花天酒地。太不公平了吧！”
我觉得李湘湘跳脚的样子有些可爱，于是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好啦好啦，我的错还不行吗？主要是人家想感谢我，我总不能说不去吧？而且人家是大老板，那么有钱，我要是说不去得罪了她，你说说咋办？况且，我还指望她做回头客，或者给我介绍几门生意呢。”
李湘湘不说话，还是扭着头不理我。
但是我看她肩膀有些松动，估计是快被我说服了，于是我继续说道：“还有啊，你想想，她那么有钱，她那些朋友肯定也有钱啊，上一单她给了我们多少钱啊？二十万啊，再来几次就发财了，到时候什么奥啊，什么爱什么仕啊，都给你买。”
听到我说这个，没有女人不动心的。
果然李湘湘慢慢转过来，小声说道：“我是鬼，买了我也不能用。”
我哈哈一笑，“谁说不能用？我烧给你不就完了。”
“真的？”李湘湘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散发着光，闪闪的跟星星似的。
我点点头，“真的，走吧，咱先回事务所。”
哄好了这位小姑奶奶，我们俩很快回了阴阳事务所。
趁着时间还早，我决定先把那个式神的样子画出来，这样比较方便找他。
我让祝明拿来了国画的颜料，又拿出许久不用的毛笔、宣纸，准备作画。
“哟，双仪，想不到你还会画画呢？”祝明凑过来问。
我把他的脑袋按回去，得意地说道：“那是，哥会的多着呢。”
“我才是你哥！你这个小屁孩！没大没小！”祝明瘦小干瘪一样的身体被我气得上下跳着，跟晃竹竿一样。
其实我会画画不算什么，因为小时候可以玩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我和大多是孩子不一样，被作为阴阳师的师傅收养，从小就远离人群，没上过学，被师傅一手带大，所有的知识都是师傅教我的。阴阳师嘛，免不了古板一些，电子产品什么的我十五岁之前见都没见过几回，从小就是靠捉虫子掏鸟蛋什么的取乐，大一点了就陪着师傅下棋画画，我的画技也是来源于师傅。
所以素描之类的西方画我都不会，也就中国传统的国画能来个一两笔。
祝明骚扰了我一会儿就去淘米做饭了，剩下我一个人静静地完成这幅画。
其实那时候我只是恍恍惚惚地借着肖婉婷的视角看见了那个式神几眼，记忆中只有青灰色的衣服最为深刻，那衣服不是现代的，是那种古代的长袍，黑色的头发，很长，跟女人一样，但我几乎可以确定那是个男性的式神。
唯一一点就是他的脸，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印象里就是他的脸非常阴柔，有些妖媚，很中性化的长相，但是身子的骨架很大，让人很难把他错认成女人。他出招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法术，更是增加了辨认的难度。
如此一来，到底要怎么画出他？我拿笔的手停在了画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