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每天早上墨宁被她想尽各种办法折磨的情景,不知不觉的,唐晓云脸上竟然流露出笑意。
在眼下这样的场合下,她竟然敢笑,简直是在作死……
看到她笑容,本来还只有唐母一个人感到晕眩,这下,连唐仁都要晕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他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年他与唐母定下终身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笑的。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造孽哦……这下可如何是好……
唐仁垂下脑袋,手捂着额头,感觉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
……
气氛突然就沉重起来,唐晓云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爹妈,不明白前一刻他们还暴跳如雷,怎么突然就都不说话了,还一副死了爹的样子。
二老不说话,她自知理亏,也不敢胡乱开口,可沉重的气氛又让她觉得有些压抑,眼睛一顿乱瞟之下,正好看到桌上那本税法小册点
当即忍不住兴奋道
“爹,这份税法您也收到啦,怎么样,看过没有,是不是觉得很好,很详尽?只要有了它,以后您就再也不用担心官府会巧立名目,胡乱征税了……”
不等她说完,就被唐仁粗暴打断
“好个屁!!!你还有脸说!!这个混账!!!”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唐仁只感觉人都要气炸
玩弄我的宝贝女儿,坏我唐家明声,你还要抢我的钱!
姓墨的,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盛怒之下,唐仁将书册连同桌子一起掀了,不这样难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狂暴的姿态把唐母和唐晓云都是吓了一跳
唐晓云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老爹,这好端端,怎么突然就炸了?
难不成是因为年纪太大,得了那混蛋所说的什么……老年癫狂症……
(墨宁:那叫老年痴呆,我什么时候说过有老年癫狂症这种东西……)
“爹,好好的,干嘛突然发那么大火……”唐晓云怯怯的小声嘟囔一句,弯腰把那税法册子捡起来
“爹,这东西可不能乱扔,以后征税的时候也好作个参考。”
说着,唐晓云讨好似的将册子递到唐仁面前。
唐仁没好气的使劲瞪她一眼,而后一把将册子抢过去,捏在手里就要撕个粉碎,可几次用力,几经思考之后,终究还是决定保留下来
唐晓云说得不错,事以至此,撕掉书册也解决不了问题,还真不如好好收着!
可是……他真的好恨啊……
又可是……除了恨,他又能做什么呢?
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这就……这生不由己的人生啊,当真好痛苦……短短片刻功夫,唐仁又一次发觉,活着真他娘的好累……
这时,唐母问道
“对了,老爷,刚才妾身从外头回来,听说要征商税,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什么,你自己看吧,看这姓墨的干的好事。”
唐仁烦闷的将书册递给自家婆娘
唐母也是出去商贾之家,对生意的上事自然不会陌生,她接过书册翻了几页,眉头也是皱了起来,感觉糟心的很,这一桩桩的……
“征商税?老爷,这似乎不合乎律法吧?”
“何止不合乎律法,简直胡闹!”
气急之下,唐仁又要拍桌子,直到拍了空个才意识到,原来桌子已经被掀了。
唐晓云见二老一唱一合的,不知为何,就为墨宁辩解起来
“不会啊,爹娘,你们不知道吗,墨宁是候爷,他私拟法律的权利。”
唐晓云将在候府时,偶尔从墨宁与纳兰音对话中,听到那些讲了出来,气得唐仁一阵脸绿
“你住口!这没你说话的地方!!!”
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女,老夫当年怎么不把你糊到墙上……
都这个时候了,还帮着姓墨的说话,简直……简直气煞我也……!!
要不是亲生的,唐仁掐死她的心有了
唐母也是更加忧心忡忡起来
这姓墨的给云儿是灌了什么迷魂汤,若再不制止,任何发展下去,真不知以后如何收场。
“老爷,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这税,我们唐家交,还是不交?”
我倒是想不交,可你也要我有那个胆儿啊……
不交,以我们唐家的家业,那可是要杀头滴。
唐仁暂时还拿不定主意,只能叹息道
“等等吧,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心思,作为他的枕边人,两人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唐母哪能看不出来,为保平安,这税到最后,只怕还是要交的。
这时,唐母心里却忍不住泛起别样的心思
云儿都与他墨宁那样了,他墨宁再混账,看在云儿的面子上,这税总该给唐家免了吧,不然的话……那也欺负人了……
不过这些话她也敢在心里想想,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的
一方面,她暂时还不清楚唐晓云与墨宁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另一方面,事关女儿名节与唐家数十年的声誉,如果能瞒的住,还是尽量隐瞒的好
毕竟,云儿就要嫁人了。
说到嫁人,顿时,唐母又是一阵头大!
若事情真如她所想的一样,那要是嫁过去,汤家非得炸开锅不可。
而作为当事人的唐晓云却没他们这么多复杂的想法,见自家老头子似乎想抗税不交,赶紧发言道
“爹啊,不能等,千万不能等,那混蛋坏得很,女儿在候府住的这些日子,知道他其实早就对一些奸商不满了,早就磨好刀就等着有人跳出来。”
“税法规定,云洲之内,所有开设铺面的商人,务必将今年上半年的税收全数缴清,不然他真的会封铺杀人的。”
说着,唐晓云将近日从墨宁口中听到他对商人那些恶劣行径的不满全数讲了出来,听得唐仁又是一阵气愤
“哼,杀人封铺!他敢!!”
碰!
又拍了个空……
而唐母却是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她担忧道
“如此说来,他是想借此事立威,老爷,此次税收,恐怕是不交不成了……可是,他对无良商家不满,这与我唐家有何干系,我们唐家从经商以来,一直奉行以德为先,以信为本,从不干那种偷奸耍滑,背信弃义之事,更是谈不上他口中的只为逐利,不问是非,我们唐家的声誉在云洲,乃至整个大周,都是有口皆碑,他纵然再有不满,也不应该一槁子打翻一船人吧。”
唐母同样感觉气愤,有种受到牵连,躺着也中枪的感觉。
很是不美妙
都怪那些黑心的无良商贩,要不是他们也不会出现这种荒唐事情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竟然连候爷都敢惹,这不找死嘛……
就是可怜他们这些正当商人也跟着遭殃。
夫妻都是愤愤不平
唐晓云却是不以为意道
“虽然这事儿看起来荒唐,不过说起来,倒也并非全是坏事……”
见她胳膊肘又有往外拐的架势,唐仁气得快要窒息,又要喷她个狗血淋头,倒是唐母反应比较灵敏,她抢先一步问道
“云儿何出此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还不赶紧说出来。”
唐仁一听,也不骂人了,改口喝道
“还不快说!”
“说就说嘛,干嘛这么凶……”唐晓云暗暗嘀咕一声,然后自顾自的走到唐母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下
“爹,娘,其实这次征税,我们唐家虽然要支出一大笔钱,可若是行动及时的话,其实并不吃亏,反而还有可能大赚一笔……”
唐晓云正要卖关子,顺便欣赏一下老头子着急的神色,以报他对自己从进门开始就大肆咆哮以及棍棒加身之仇,可她一看老头子那副“赶紧说,敢卖关子打死你的”表情,赶紧打消了作死的念头
“是这样的,爹,这份税法您看完了吗?”
“看完啦?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唐仁又把书册翻阅开来,这时,唐晓云接着道
“既然爹爹看完了,那么想必对这最后面提到的专利法案,也有所了解了吧?爹爹可知道,所谓专利到底是何务?”
唐仁把书翻到最后,这个问题,他刚才就在好奇,前面的都看得懂,唯独最后几条,以他经商几十年的经验,竟然一点儿都看不明白,又没个注解
一开始只道是墨宁故意瞎写,以蒙蔽视听的,现在听唐晓云提起,唐仁本能的感觉到,这最后几条法案,恐怕藏着极大的玄机,当即道
“确实不明白,你要是明白就赶紧说!怎么跟外头那些穷酸秀才似的,还学会卖关子了……”
知道自家老头今天火大的很,好不容易才消停点儿,唐晓云可不敢再触他的霉头,赶紧解释道
“这专利法案嘛……自然就是保护专利的法案……”
这不废话么!
唐仁又问
“何谓专利?”
“这专利嘛……”唐晓云顿了一下,表情有些讪讪起来,吞吐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坏家伙说得太过绕口,女人没太听清……”说着,唐晓云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她看到老头子脸面一黑,赶紧又道
“不过,爹您先别生气,我虽然没听清,不过意思却弄懂了,打个比方,咱家前几个月不是新出了一款布料吗?那款布料刚出来的时候,我还记得爹爹说,那款布料是市面上最好的,然后还没过天就被别家给抄袭……就是被别人给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