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很大,足够一人弯腰进入,斜斜通向下方,里面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宛若一只嗜血野兽的贪婪巨口,正在寂静的等待着它的猎物自行钻入。
小小黑似是邀功般绕着我奔跑,上蹿下跳的,时不时还会叫上两声。
虽然它已经十岁“高龄”,但身体似壮年,性情似幼年,就像是个老顽童一样。
陆骁竖起食指在唇前,冲小小黑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声表扬了它几句。
二狗子依然保持着拨开草丛的姿势,扭头小声问陆骁:“陆骁哥,进不进?”
他们累死累活的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就是要寻找那只柳仙的藏身之地。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洞里面就藏着那只柳仙,但绝对是八九不离十。
“进。”
陆骁把心一横,沉声答道。
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就在这时,小小黑忽然好像察觉到了危机,跳到陆骁的前面,冲着洞口方向大叫两声,随后张嘴咬住二狗子的裤脚,看那样子好像是希望二狗子能够赶紧退回来。
二狗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嗖”的破空之声响起,紧接着就看到一条蛇蜕张着黑漆漆的空洞大口,冲出了树洞,一口先是吞下桃木剑,紧接着顺势将二狗子的一条手臂吞住。
“快回来!”
陆骁见状大惊,忙跨步上前要拉住二狗子,没想到却还是晚了一步,只擦了二狗子的指尖一下,就眼睁睁的看着二狗子惊呼着被拖拽进了那黑漆漆的树洞之中。
小小黑吐出一块二狗子裤子上的碎布,焦急的冲着树洞“汪汪”叫了两声,就要追进去,被我急忙给拦了下来。
“小小黑,你在外面帮我们守着,我去救他。”说完,陆快速掏出手电,一猫腰就钻进了那树洞之内。树洞里面的通道非常狭窄,一开始陆骁还是猫腰走,到后来已经不得不趴在地上往前爬。
向前爬的过程中,陆骁的心一直是悬着的,生怕这种时候会冒出什么东西偷袭陆骁,到时候陆骁就是想躲,也没有地方可躲。
大概向前爬出去了十几米的距离,陆骁忽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来到了一片极大的空间之内。但在仔细看过周围之后,陆骁立刻感觉毛骨悚然,不自觉的更捏紧了手中的桃木剑。
就在这片空间周围的四周墙面上,竟然挂着无法计数的蛇蜕,每个蛇蜕里面都是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应该是塞满了东西。
陆骁心里“咯噔”就是一下,意识到早已没了声音的二狗子情况可能非常不妙,极有可能被束缚在这其中的某一条蛇蜕之中。
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空地边上,远远地便看到巫女姐姐坐在狗神雕像边上,抬头仰望,看着那只骄傲雄俊的黑狗。
“陆骁,你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啊?”还没等陆老师说话,巫女便发现了陆骁。
陆骁硬着头皮走过去,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刚明明睡着了,可是全身痛得要死,怎么也醒不过来。
忽然梦到了很多的尸骸、白骨,惊醒过来,发现还早,本想再睡一会,又怎么也睡不着,真是奇怪。”
巫女道:“你被夜行尸和蝎子怪摔了好多次,全身骨头肯定会发痛。至于你梦到的尸骸……是散布在这里的亡魂召唤你!”
巫女指了指空地,道:“这里是我们茶花峒……嗯,按现在的叫法,应该是老茶花峒了。这里曾我们跳舞唱歌的广场,我们快乐自由,受蚩尤大帝的呵护,享受着自由自在的快乐……”
陆骁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听过“蚩尤大帝……”的名字。
这位英雄人物,传说是苗人的先祖,曾经带着九九八十一个兄弟,领着各种猛兽毒虫,与黄帝在黄河领域进行过大战。他的英名至今还在苗疆流传,这里的苗民都自称是“蚩尤大帝……”的子民。
陆骁轻声问道:“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地底之下有那么多尸骸?他们的骨头发黑,样子可怖,应该是横死的症状?”
巫女没有回答陆骁,反而问道:“陆老师,你说世人养蛊,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骁以前也想过问题,可一直没有答案,只得摇头道:“我体内有两只剧毒的蛊虫,饱受蛊虫的折磨。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要养出这样的邪恶的东西。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
巫女笑道:“我想了很多年,到现在还没有想到一个能说服我自己的答案,可能还要想很多年吧。”
巫女说完后,目光抬起,又看着狗神,迟迟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陆骁,等下天亮之后!我们带麻若兰去了地下暗室,你的这场玄行也该结束了!”巫女笑着说道。
陆骁见她所有心思都在黑狗雕像上,不再叨扰她,带着小黑狗穿过广场,往寨子的西边走去。也就是那丑八怪邪神逃离的方位。
它是坐着大力行尸逃离这里的,沿途都能看到大力行尸的脚印。
陆骁追踪出来,一直到了林子里,沿途都能看到碎石头,应该是大力行尸在逃跑之中踢碎的。
追出了二十多分钟后,陆骁发现有两棵树苗受了重力折断,在一块石头下面,发现了一些黑灰。
黑灰被雪水打湿,陆骁取了一些,发现是燃烧的纸张,顺势找了一下,在一块石头下,发现半张没有烧完的黄纸,黄纸上是红色图案,图案上的笔画绕来绕去,看不清楚到底画的是什么。
从受重力被折断的树苗已经燃烧的纸张,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打斗。也就是说大力行尸带着丑八怪邪神奔袭这里来的时候,与人恶斗了一场,至于最终的结局如何,不得而知。
走着走着,陆骁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掏空,在这一场奇幻的旅途中,他自己处于一个什么位置,他从来不得而知。
只知道,这一生,见过蛊,用过蛊,救过人,杀过人……
闭上眼,陆骁只觉得自己的眼镜里是说不出来的苦涩,一缕微光射进他的面颊,沧桑之泪不由得流下,他累了,在这一场“博弈”中,他精疲力尽,既然掩不住记忆的啥,何不如扬了它?
睡吧……
一切都结束了,梦一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