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顾明蕴过得不好,崔琉娘这就痛快多了。
三王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顾明蕴,死命揉搓,反正他们两人起码有好几年的时间在一起。就要看看顾明蕴能不能反击,只是崔琉娘知道三王爷从小骑射功夫都是极好的。
顾明蕴只会一点花拳绣腿,远远不是三王爷的对手,肯定要被虐惨了。
崔琉娘惬意地笑笑,后背因为顾明蕴而被勾箭射中的大仇已报,还不用脏了她的手,别提多愉快了。
她在皇宫里休养了两天,便打算出宫回府去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做什么都不方便,宫女和嬷嬷来来往往,规矩甚多,叫崔琉娘十分不自在。
就是想见叶纪泽,但是男女有别,崔琉娘住在皇后的偏殿里,外男来走动也不方便,便跟皇后提出要告辞回家了。
皇上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只怕是熬不了多少天。皇后日夜守在榻前,只盼着能在皇帝清醒的时候多看几眼,多陪他一会儿。
一对老夫老妻的感情比起以前要好得多了,没了那么多身份的桎梏,也没有其他妃嫔来闹事,两人过得安安静静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皇帝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身边最爱自己的人居然是这个一板一眼的皇后。
平日皇后端庄得紧,多说几句话都小心翼翼的,叫他心里觉得无趣得紧。
如今想来,身为皇后,身份有碍,在人前只能装样子,怎么也不能失礼了,倒是苦了她。
每次醒来皇帝都能看见皇后,知道她从未离开一步,更是心底感触,目光更加柔和了。
皇后没现身,只让身边的嬷嬷来传话,让崔琉娘直接跟叶纪泽回去就好。
她虽说没出来,还守在皇帝榻前,却也吩咐贴身嬷嬷准备了一车子的补品,让崔琉娘一并带回去。
崔琉娘是为了找出三王爷的物证才受伤的,于情于理都该犒赏才是。一车补品罢了,既能表现皇室对她的重视,又能彰显皇上对有功之人的嘉奖,何乐而不为?
叶纪泽抱着她上了马车,崔琉娘越过他的肩头看向皇宫,沉重的钟声远远传来,他们只得重新下车,向皇宫的方向跪拜。
她明白,皇帝驾崩了,到底没熬过今天。
崔琉娘低着头,想到守在榻前的皇后,心里微微发酸,忍不住抓紧叶纪泽的手。身边人突然离去,就像那一天她听见叶纪泽的噩耗时,一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成碎片,痛彻心扉的感觉,自己再也不愿承受一回了。
叶纪泽似是明白她的心思,也回握着崔琉娘微凉的小手,无声地安抚着她。
仿佛在告诉崔琉娘,他们两个会好好的,一起继续走下去。
足足跪了一刻钟,钟声这才渐渐停了下来。皇宫内外挂起了白绸,远远看着雪皑皑的一片,崔琉娘心情不由沉重起来。
想必没多久,十四王爷就要登基了。
如今的十四王爷依旧懒散得紧,对国事有些漫不经心。只是人都会变的,等十年八年之后,十四王爷还会像如今这般保持平常心吗?
崔琉娘说不准,不由担心地看向叶纪泽。
伴君如伴虎,十四王爷的性情实在太捉摸不定了,说是喜怒无常也不为过。如今器重叶纪泽,过几年会不会就看他不顺眼,觉得身边人知道得太多,要斩草除根?
叶纪泽感觉她的手心越发凉了,以为崔琉娘觉得冷,连忙给她穿上披风:“怎么了?”
崔琉娘犹豫了一会,到底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口:“新帝如今还好,以后会不会对夫君不利?”
吞吞吐吐的话,叶纪泽一听就明白了,摇头笑道:“夫人想多了,新帝不敢对我做什么。”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崔琉娘略微惊讶地看向他,难道叶纪泽还留有后手?
说来也是,在皇帝身边好几年的人,还安安稳稳的,甚至步步高升,没一点本事怎么能够好好地坐在这里?
她对叶纪泽素来信服,既然他这般说,就是肯定能应付得到,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夫人未免想得太多了,如此再多的补品也补不上来,瞧瞧夫人最近都瘦了。”叶纪泽捏了捏她的纤腰,比起受伤之前,崔琉娘整整瘦了一圈,不由有些心疼。
“不妨事的,再这样吃下去,我肯定要胖一圈了。”崔琉娘想到回府后,罗嬷嬷肯定会努力炖各种汤水让她从早到晚地喝,就忍不住一张脸皱起来。
再这么喂下去,她不胖才怪!
到时候新裁的衣裙都穿不上,岂不是浪费了?
“胖点好,抱着也舒服些。”叶纪泽低头亲了亲她的鬓角,笑吟吟地答道。
崔琉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自己要是真的胖起来,第一个有意见的必然是叶纪泽。
谁会想枕边人是个胖妞,占了大半张床还不够?
两人嘀嘀咕咕了几句,马车就停下了。叶纪泽扶着她下车,笑道:“夫人,我们到家了。”
“嗯,”崔琉娘喜欢听叶纪泽说这句“回家”,双眼不由微微发烫。她想要一个家实在太久太久了,上辈子没能如愿,这辈子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居然实现了。
青淼早早从宫里回来,帮着府里收拾了一遍,如今兴高采烈地给两人行礼:“见过公子,夫人。”
罗嬷嬷瞪了她一眼,矫正道:“该叫爵爷了。”
叶纪泽得了护国公的名衔,那就跻身四王八公的行列,是无上的光荣,称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罗嬷嬷低下头,忍不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低声道:“要是老爷泉下有知,也会为爵爷感到骄傲的。”
她很快平复思绪,看着崔琉娘,面上露出心疼的神色来:“夫人瘦了,赶紧进屋来,倒是老婆子一时感伤,反倒累着夫人在外头站着了。”
崔琉娘摇摇头,虽说伤口有点疼,但是已经结痂了,只要动作幅度不大也还好。青淼赶紧上前来扶着她,却见叶纪泽示意府门关上,直接打横抱起了崔琉娘:“我来就好,夫人还是不要乱动,免得碰着伤口了。”
众目睽睽之下,崔琉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着进了屋。
回想到周围的丫鬟婆子那眼神,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明明该是内敛含蓄的古人,这男人却越发大胆的。
“被下人看见,夫君的威信何在?”
叶纪泽笑笑,给她腿上盖了一张毯子:“威信可不是用吼的,又或是板着脸,端着架子。以理服人,以情悦人,这才是根本。他们看见又何妨,不过是觉得我宠爱夫人罢了。”
这话倒是轻松就说出口,叫崔琉娘闹了一个大红脸。
叶纪泽收了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自责地道:“是为夫想得不周到,叫夫人受苦了。夫人后背要是留下伤痕,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是为夫对不住夫人了。”
“明明是我们两个轻敌了,夫君怎么只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崔琉娘摇头,又叹道:“我逃出来的时候,也是自责得很,想着把你一个人留在庄子上,要是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别再说对不住谁的话了。”
“夫人说得对,这事便揭过了,以后不必再提起。”他打定主意要跟十四王爷讨要上等的雪莲,好让崔琉娘的伤口彻底恢复,不留任何一点疤痕。
互相说开了,他们两人彼此一笑。
只是安宁的时刻总是太短,没多久青淼就来禀报道:“爵爷,明安侯登门来了。”
她撇撇嘴,这人倒是厚脸皮,居然找上门来了。
叶纪泽皱眉,明安侯上门来做什么?
他想了想,还是起身道:“我去会一会他,倒要看看明安侯的葫芦里到底要卖的什么药!”
难道跟十四王爷求情不成,打算在自己这里下功夫?
叶纪泽皱紧眉头,在踏进花厅的时候,脸上早就没了丝毫的笑容:“侯爷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不知道有何事要吩咐?”
“吩咐不敢当,听闻叶大人高升,如今已是护国公,在下特地来庆贺。”明安侯不明白叶纪泽为何对他满身的敌意,想不通自己以前在哪里得罪过此人。
只是这个男人在皇帝面前能说得上话,十四王爷也十分信任的模样,必然要跟叶纪泽打好关系。
明安侯回去后让人打听了一番,此人擢升得极快,说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也不为过,说话更是斟酌再斟酌。
“多谢侯爷的美意,只是内人身子违和,请恕我不能久留了。”叶纪泽叫来罗嬷嬷,开口道:“侯爷远道而来,我本该好好陪着喝一杯,若是不介意,不妨留下喝杯茶再走。”
这是显而易见的逐客令了,明安侯再不愿得罪眼前的人,心里也不痛快起来,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
只是眨眼间,他的神色便恢复如初:“既然叶夫人抱恙,该是在下打扰了才是,这就先告辞了,回头再来拜访。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明安侯带着珍贵的礼物过来,都是他最爱的珍藏。
叶纪泽扫了一眼,居然看见了那块玉璧,不由挑眉,指着它道:“这物件眼熟得很,仿佛在哪里见过?”
明安侯急着出门,只挑着合眼缘地送过来,自然没多留意,回头一看,也是吃惊。这玉璧雕刻极为细致,打磨得十分光滑,一看就不是凡品。
以为叶纪泽是看上了这块玉璧,他是求之不得,笑着道:“府里有阁楼,专门摆放玉器。想来是以前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放着放着便忘了。若是能入眼,护国公不妨拿着把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