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三十万铁骑毫无声息袭击边境,咏州主帅阵亡于边境,尸首无存。东陵西北国境两城同时失守,十五万大军溃败百里,咏州城一役死了十万将士。
失守的城池里来不及撤离的百姓惨遭屠戮,不过三日,便有上万之计。消息传到东陵时,得知老帅牺牲的消息的陵慕阳当场便砸了上书房里的玉玺。这场战争来得太快太突然,代价太大,如飓风一般让安宁了数年的东陵动荡起来。陵安王府,同时得了消息的陵慕轩收起密折,对一旁的酌影道:“不用再查了,还只过了这几日,连东陵的使者都还未抵达北境,两国就以为二皇子报仇的旗号燃起战火。如今看来,别苑的火极有可能是北境自己放的。”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陵慕轩一边起身一边道,“酌影,备好车马,我要入宫。”临风见苏酥匆匆朝书房外走,“王爷,你打算如何做?”.陵慕轩脚步一顿,“临风,我除了是我自己,还是东陵的王爷,陵安王。只不过,我对不起她们母子。”见陵慕轩走远,临风神情复杂。事到如今,东陵的未来早已不在陵慕阳或陵安王掌控之中。若两家不暂时放下旧怨,在北境猛攻之下,东陵只有亡国一途。上书房里,正在接受太医院院判诊脉的陵慕阳听到连福来禀陵慕轩求见,沉默了半晌,从榻上爬起来,叹了口气,摆手让他先等着。片刻后,连福进殿奉茶,看到上书房内,两张同样凝重的眼对视了良久,陵慕阳才开口:“陵安王,你想如何做?”“咏州主帅已亡,请陛下允臣掌帅边塞。”陵慕轩一点也不含糊,直接开口。
他和陵慕阳都是聪明人,十日之内,东陵连丢五座城池,死伤无数。这次北境来势汹汹,必是早有谋划,若是不齐心协力,一致对外,东陵必亡。若东陵保不住,他们的争抢就没有半点意义。沉默半晌,陵慕阳点头,“好,朕允。朕会允你带亲信一起入边塞。”陵慕轩颔首。凭他一人,也守不下来。“还有一事,请陛下应允。”“你说。”
“请陛下派出十万大军横穿疆土,出兵北上。”陵慕轩一字一句开口。陵慕阳猛地抬头朝他看去,良久后,才眯着眼道:“哦?你不怕折损你辛苦囤积的兵力?”“若不能护国护民,养兵之意何在,将士天命就是守护疆土。”陵慕轩道,见陵慕阳仍不松口,他嘴角微有嘲讽:“陛下是怕这十万大军改道,直入皇城?”
陵慕阳佯装镇定的抿了一口茶,并未回答。他自然不能随便答应,若这十万军队攻进东陵皇城,不等北境打来,他这守着十几年的天下就亡了。“陛下放心,臣会带兵先赴北境,有我在陛下的大军中为质,洛川的人不会攻进东陵。”只要有陵慕轩在,洛川定不会异动。再说北境来袭,边境也无兵可援,陵安王的建议,已是上策。“好,朕答应你。你尽快取道北上,同御敌于国门之外。”陵慕阳挥手,应下此事。见目的达成,陵慕轩便行了礼退了出去。
刚出殿门口,就看到苏酥一身王妃冠服,正在等他。身后站着酌影和一身素衣神色凝重的香菱。两人数日前见面时还以为此生不复相见 ,哪知两国开战,生生扭转了此时的命途。“我要跟你一同去疆场!”陵慕轩了解苏酥,自然知道她现在入宫为何。
陵慕轩颔首,望向三人,“本王答应过你,此生荣辱与共 ,我本来也没打算将你留在东陵。”陵慕轩话音落定,连福从远处匆匆行来,朝几人行礼,“陵安王殿下,陛下招王妃入宫觐见。”苏酥深深看了陵慕轩一眼,便随连福入了大殿。只见陵慕阳半靠在榻上,不是刚才接见陵慕轩时的强势威严,反而有些颓废可怜。也是,数月之内连失城池,就是个铁打的人,怕也受不住。苏酥只站在内殿靠门的地方,垂着眼不愿靠近。陵慕阳看她良久,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可怜,终是朝她叹了一声:“你下去吧。”苏酥沉默抬首望了陵慕阳一眼,走近了几步。“苏侧妃已经知道当初洛家的事是朕一手造成的了。”陵慕阳缓缓开口。
苏酥猛地抬首,皱起了眉。虽然知道事实却没想到,会由一个君王亲自来将这话告诉她。“苏酥。”陵慕阳突然开口唤他:“朕是帝王,这一生无论做了什么事,从不言亏欠后悔二字,对陵安王亦是如此。”“朕对你别无所求,只因你像极了母妃,只希望你能保住性命,平安归来。”这怕是苏酥有生以来听到陵慕阳说过的最服软的话,她诧异抬首,朝榻上脸色苍白的帝王看去,一时有些不忍。陵慕阳不等她给出回答,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朕从来没有生过杀你之心,是因为你跟母妃的性格脾气都极度的相似,朕不想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念想。”
陵慕阳朝苏酥看过去,苏酥沉默地摇头。“因为对母妃,我兄弟二人多有亏欠 。”陵慕阳猛地坐起身,望向窗外的方向。
“朕也是人子,本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可先帝一生都未相信于朕,至死都未立朕为太子,朕这个新皇在朝中举步维艰。当年我失去的,我全都想报复在亲弟弟身上 ,只为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他回转头,灼灼看向苏酥,“朕纵使再冷血无情,可惟独对他下了暗杀令的那天,夜不能寐。告诉陵慕轩,若还有一点为人子的本分,就给朕活着从北境回来。”苏酥掩在袖子中的手握紧,施施然跪倒在地,以头磕地:“苏酥拜别陛下。”
苏酥行完礼,便不等御台上的人说话起身朝殿外走去。
一会儿后,连福从后殿走出,替陵慕阳端来汤药服下,轻声道:“陛下,王爷想必能明白陛下一番苦心。”喝下汤药,陵慕阳脸色红润了不少,望向苏酥远走的方向,摆摆手,“但愿如此。”与此同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横穿东陵边疆,秘密入了北境。驾驶马车的是一个面容俊郎的男子,他掀开马车布帘,高兴地朝里面道:“二皇子,我们终于回北境了。”车厢内,北冥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威严,“墨染,既然都回北境了,两国马上也打起来了,你还不肯解开我的穴道?”墨染为难地挠挠头,“殿下,君上吩咐了,您性子倔,不回到北境都城,绝不能解开您的穴道。”他说完小心翼翼放下布帘,全力急速朝北境都城而去。马车内,北冥渊长叹一口气,闭上了眼。此次墨染奉命潜入东陵挑起两国之战,他竟然是因为这么个原因,才被送到东陵皇城,枉他还以为墨染一直以来是自己的心腹,原来这一切,都是老头子的阴谋罢了,想来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