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忽如其来的突兀对话,把我给说的一愣。
我停顿了大约有几秒钟,扭头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及时回话。
这时候,我后头的七叔压低了声音,忽然说了一句:“元一,你反应慢了。咱们现在还好,待会儿进了望春路,不能回话回得这么慢的。”
我一时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满脸愣怔地看向了七叔。
听说这才向我们解释。
“这便是我要和你们说的规矩,第一点,待会儿若是进了望春路,咱们几个必须一直聊天儿,不能停下来。谁有话就继续说,若是一个接不上,另一个必须马上讲话。”
一听他这话,我立马明白过来,言语有灵,这法子虽说是偏方,但是《走阴实录》也确实提到过。
这样的方法比起辟邪符一类的一次性用品确实要有用。
常言道,人头顶和双肩有三盏灯,若是这命火被跟在人背后的邪祟吹了,便会命不久矣,就算那邪祟不来索你的命,在后头,这人自己也总会因为机缘巧合而断送了性命。
这便是被断了气运。
走夜路的人最容易遇到这样的脏东西,一人独行长路,只看得到前头,看不到后头,谁知道后头跟了多少玩意儿在你的影子里头?
然而也有常言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这邪祟也得讲道理,若是想要害你的命,这三盏灯不得不吹,因为它怕的正是这三盏灯。
而这三盏灯从何而来?
来自人本身。
都讲阴阳八卦,五行常在,人本来就是个符合五行学说的玩意儿。心肝肾脾肺,其中,心与肝,这两点一者主火,一者主金,与这三盏灯的火气息息相关,乃是人向上生命之所在。
而此时,人在谈吐之间气要过肺,肺中的气又要过心,又由心再次返还到肺中吐出,如此一来才算是一次正常的吞吐说话。
所以人在说话之时吐出的气并没有那么简单,而是带了人身上金火的气息。
而几个人在谈话之时,一人为火,二人则为炎,以此类推,这火烧起来了,周遭的邪祟才不敢近身。
七叔见我恍然大悟的模样,便点了点头,我看向边上的李明月,她并不知道这些知识脸上稍显迷茫。
可现在要是和她解释,那就有些太麻烦了,于是我顺着七叔的话,也再向她强调了一遍。
“李小姐,七叔说的对,刚才是我的勘误,你可千万不能像我这样,待会儿进了望春路,若是说不上话,就在边上随便答应两声也行,但是千万不能停。”
李明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以她的性子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也就没有再继续说话。
七叔见状,这才继续往后面说。
“这便是第一条我要和你们讲的规矩。而后第二条,咱们待会儿进了这望春路之后,千万不能散了队形,一定要跟着自己前后的人,若是一会儿没听到脚步声一定要立刻大喊对方。”
他这话说得有些怪,正常情况下,咱们四个心智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走着走着就走丢呢?
但是我一想到李明月之前所说望春路周围有很大的雾气,雾气再加上天黑,倒也麻烦,我将这一点也记在心里,认真点了点头。
“而后便是最后一点,若是当真走散了,那不论遇到什么东西,尤其是你李小姐,若是遇到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不管他长什么样子,又跟你说了什么,必需撒腿就跑。”
说着,他又将目光移到了我身上。
“而至于元一,你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但我不放心你,所以你也和李小姐一样,能跑就先跑,实在跑不掉了再动手,动手的时候也千万要小心,护住自己,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虽然他这话有些直白,完全不在女生的面前给我面子,但我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不是我妄自菲薄,只是这几天下来,我印象中七叔的本事比我大的多了去了,可是这回,他都不敢一个人带着我,我这么一个刚刚入门的小雏鸟,能干得了什么?
啪,哒,哒,哒……
话音刚落,忽然我们头顶上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声响。
而后两边的路灯亮了起来。
原来这会儿已经到了路灯自动亮起的时间。
与此同时,周黑也停下了脚步。
他扭头朝向我们。
“到地方了,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吧,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吗?”
七叔拍了拍他的背包,这会儿他已经将那把辟邪剑放到了容易摸到的地方。
周黑点了点头。
他先是将手里边提着的那个带血的布包放下到了脚边,我看见这包裹在放下的一瞬里头,好像确实有些红黑色的液体还在往外渗,看得我有些害怕。
而后从他随身带着的小包袱里头翻找一阵,不过片刻,从里面拉扯出一件衣服来。
若是我没看错,这应该是件寿衣,样式和花纹都颇为传统。
这寿衣只有上半身,是件中衣,没有配裤子或者裙子,从颜色来看还是年轻女子穿的,颜色红得几乎有些扎眼睛,正面绣了五蝠捧寿图。
七叔见了他这模样,果不其然,嘴里边哼出一声嘲笑。
“你这是什么脾气?喜欢穿女人家的衣服就算了,怎么还从死人身上扒呢?一股子尸气,闻得我头疼。”
听他这么说我也嗅了嗅,然而并没有闻到任何异样的味道,甚至觉得空气里边还有些微妙的脂粉气息在里头,类似于木质熏香,但是又更闷。
且不说死人身上当真会有这样的味道吗,活人穿寿衣,穿的人都是将死之人,这周黑是在做什么打算?
周黑冷笑一声,没有理会我或者七叔,而是转身低头拿起了那个布包,转头便继续准备往前走。
既然他也不做理会,七叔也没了和他较真儿的劲儿,哼了一声,便催促着我们走在中间的二人继续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