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寺在翼国的地位非同小可。
云宥余三番四次跟随到建安寺,当真不是被内定的储君?
此去建安寺,太子夜一同随行,不少人认为太子为正统,让瑞王随行,不过是看着他有能力,将来培养后是要辅左太子登基的。
试问哪个帝王,不是沾了同胞的鲜血登基称帝?
被立为储君又如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日后何人登基称帝。正统储君又如何,倘若没那个命,如今的地位已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云歇此前查无此人,更别提建安寺了,建安寺的师傅们是在圣旨颁布后,才知晓皇宫里有这么一位皇子。云歇此前也不知建安寺的存在,更不知建安寺对翼国的意义在于何处。
提心吊胆跟在君王身后,程公公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些,可别眯着眼迷湖睡着了,等会儿可够他受的。
“惠美人一同前去吧。”一日来回,也不过几个时辰,云逸天就想有个人陪着自己。
云逸天的想法很简单,也没多想,可绿枝身份和地位不符合,程公公提醒一句,让陛下带着两位皇子前去即可。
“带上惠美人,只怕惠美人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啊。”前朝非议是肯定的,程公公提醒的是后宫。
惠美人人在后宫,对她有威胁的人自然是后宫嫔妃。妒忌心强的妃子一个比一个更甚,惠美人招架不住,只怕是被人排挤不说,背后说闲话的人,很可能会把惠美人往死里整。
陛下这是把惠美人往火坑里推。
事事都能随心所欲,还要这规矩做什么?
冷哼一声,鼻子出的气让不少人心头一紧,身后的宫女太监把头埋得更低了。
程公公一人敢如此说话,换作是旁人,怕是要被陛下给丢到荷花池里。
春日的池水,冰雪融化后,一阵阵凉意袭来,可不是谁人都能抵挡得住。人一给丢进去,别想着自己能起来,没被留在池子里算是运气好,运气不好的,都给喂了鱼。
“算了,让人看着惠美人。可别让人有可乘之机,趁着朕不在宫里,眼睛看不到就可以为所欲为。”心知肚明的事儿,一时间倒真给忘了,云逸天想着自己是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需去搭理别人的想法。
被程公公提醒后,的确如此。
堤防得了明面上的人儿,堤防不了背地里搞小动作那些。
绿枝在后宫生存本就不易,住在乾清宫里美人敢来招惹,倘若住在别处,一日三餐,怕是连吃上一口都难上难。
人言可畏,多留个心眼也是好事儿。
不再执着于带着绿枝,云逸天让程公公去准备准备,瑞王府已经接了圣旨,夫妇二人备好明日出发需要的东西。
一回生二回熟,云宥余知晓自己该备哪些东西。
也不怪云逸天想着他,若是沉清菱在京城,他也会带上。
住持得知来的有哪几位,心里感慨道,“世道在变,看着千变万化,实际不离其宗。看似湖涂事儿,往复杂了想,只会把自己给绕在里面,往简单的想,反倒能迎刃而解。”
“子弟愚钝,还请师傅赐教。”
手指轻抚白须,住持长叹一声,让子弟去准备几间厢房备着。
“贵人爱喝香茶,记得备好。莲子百合羹,最适合此时食用,后山花池里的莲花,正等着有缘人的到来。”
子弟离去,住持回到自己的禅房内,从床底下拿出一身干净的衣衫。
在华贵的衣衫,在佛门净地,一切俗气皆被红砖绿瓦盖过风头。
瞧着手里的衣衫,住持长叹一声,独自囔囔道,“是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慈宁宫。
上回慕容泽从慈宁宫里走出来,太后一病不起,从那之后,嬷嬷再也没见着太后下床走动。
年纪一大,身子骨不好,再正常不过,可太后也不过才四十的年纪,为何这般?
宫人们议论,说是大祭司见不惯太后的所作所为,于是乎私人恩怨使得大祭司出手。太后如今这般,便是大祭司所为。
那日可是有不少亲眼看着,是抵赖不得的。
“参见皇上……”
“太后可在?”
瞧着陛下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豆丁,嬷嬷知道这位是太子殿下。
立太子时,太后已被软禁在慈宁宫,虽与外界有联系,可她并未见过这位翼国未来的储君。
云歇不再是从前那副,见到人就怯生生的模样。嬷嬷盯着他看,云歇定定的看着她。
隔空对望,嬷嬷最终低下头,告知皇帝太后正在用膳,请稍等片刻。
“用膳而已,怎么,朕这个儿子就不能进去瞧一瞧?”真是反了天,云逸天心里有气无处发泄,正巧嬷嬷撞上。
一个甩袖,嬷嬷顺势摔在地上,跌坐在地,疼得她咬紧牙关,始终不吭声一句。
一个帝王的怒气,是常人无法轻易承受。
并非熟悉皇帝的宫人,服侍不好不说,惹怒了皇帝都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嬷嬷忍着疼痛,跪地磕头,嘴里念叨着饶命。
权力,真好!云歇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嬷嬷,在父皇面前,不也得俯首称臣?
也不知当初是何人,一次次阻拦自己见太后,那耀武扬威的模样,一直记在云歇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