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纪望舒这里来了个病人,她很温柔,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问题,刚刚满20岁。
因为家庭的原因,女孩儿被绑架了一段时间,回来以后在家里就很沉默,她母亲很怕她出现了什么心理问题,才赶紧带来了医院。
她很安静,坐姿都是乖乖的,一直盯着纪望舒桌子上的灯光。
“喜欢光吗?”纪望舒坐在她身前,轻柔的说。
女孩子抬眸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刺眼。”
纪望舒有些惊讶,但怕她有什么抵触情绪,随即抬手把灯关掉,被伤害过的人,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大部分人应该是害怕黑暗和独处。
在她身上什么都问不出来,她好像并不承认那场绑架。纪望舒又和她母亲进行了交谈。
“她回家以后,提过这次的事情吗?”
章妈妈想了一下说:“没有,我们提起来的时候她也是逃避的状态,有时候情绪会很激动。”
“情绪激动?是在提起哪些事情的时候呢?”
章妈妈僵了一下,随即叹气:“在绑匪被抓住了以后,我们说让她别怕,我们会动用所有能力,让那个绑匪付出代价,可是。”
纪望舒皱眉,明白了她没说出来的话:“可是,她似乎并不想绑匪受到应有的惩罚?”
章妈妈叹气:“是。”
“初步判断,您女儿应该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那是什么?能好吗?”她妈妈显得很着急。
纪望舒解释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指人质对罪犯产生了依赖,共情的心理。这其实是人的自我保护能力。”
“人性能承受的恐惧有一条脆弱的底线。当人遇上了一个凶狂的杀手,杀手不讲理,随时要取他的命,人质就会把生命权渐渐付托给这个凶徒。”
“时间拖久了,人质吃一口饭、喝一口水,每一呼吸,他自己都会觉得是恐怖分子对他的宽忍和慈悲。”
“对于绑架自己的暴徒,他的恐惧,会先转化为对他的感激,然后变为一种崇拜,最后人质也下意识地以为凶徒的安全,就是自己的安全。”
章妈妈愣住了:“你是说,我女儿对施暴者产生了感情?”
纪望舒点了点头:“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但是,这是最大的可能,希望您做好准备。”
这个病情还需要一直接受治疗,但是她想住在家里,望着女孩和母亲离去的身影,纪望舒突然有些感慨。
有些人啊,只是因为一件事,就被改变了整个人生。
刚回头,身后就缠上来一只手,纪望舒吓了一跳,问到他身上的味道呼了口气:“顾生。”
身后的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带笑的语气:“纪医生凭一只手就能认人?”
纪望舒拉住他的手带进了办公室,还回头张望了一下,怕被别人看见。
回头就看见顾生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纪望舒望着他:“你怎么上来啦?”
顾生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他多怕这只是他最后的幻觉,下一秒睁开眼睛,依旧是漫天黄沙。
所以迫不及待的来见她。
毕竟偷来的时光,多见一面都是赚到了。
纪望舒感觉到他眼神利了一瞬,随即又消失了,好像刚刚是她的错觉。
殊不知顾生一直反复告诉自己,现在是24岁,不是26岁,他不是军人,他是24岁的顾生。
纪望舒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事,下班了吗?带你去吃饭。”顾生摸了摸她的头发。
陈医生已经来接晚班了,纪望舒换下白大褂,看着顾:“我们吃火锅好不好呀?”
他不让她吃频繁吃火锅,可是她真的太喜欢啦。
看着小姑娘祈求的眼神,顾生无奈的笑了笑,眼神里都是宠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