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初雪降,俯瞰数十里。风清素戴着一副夜视眼镜,站在了武夷山峰巅,静静的注视着这漆黑下的雪景。有多久没有看这样的夜色了。罕见的雪夜色,在夏至中旬时,武夷的幽深之处,给了世人所无法理解的气候。小雪夹小雨。九儿端着三杯香茶,行至山巅旁,毫不畏惧掉落的危险,对着小姨和小小姨轻声提醒。
忽如破了这意境一般,风清素转头,冷傲骨,难得笑。点头示意,端起香茶抿了一口,遥遥看向了某一处。她知道,他到了。她不知道,此刻除却他在面临着什么。或者是某一种的悸动不已。如宫殿一般的道观,她们所在的位置分外的幽静。除了一日三餐,拒绝了所有人的到来。
露西还是有些心疼,却冷静的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刚才偷偷去瞧过那几个刚刚睡下的丫头。刚上来的时候,四个小丫头几乎都疲惫不堪。小魔女和风倾雅最甚,休息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高山反应出现的早,幸好早有了防备。家里的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悄悄过来也仅仅是她们三人罢了。
九儿清冷寒颊红,幽幽双眼平静无色。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城城的小姨会违背小城城的意思,六月初4便赶了过来。心里对小姨还是发怵的。比起小城城的冰冷,起码熟悉之后,还是能从眼神里看到彼此的默契和表情的。可是小姨就不同了。不带墨镜的时间少的可怜,根本让人察觉不到那比小城城还要冰冷之下的心在思考着什么。
心里触动的想要询问,被小小姨不由分说的摇头拒绝。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一般。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的表示,即便疯狂如九儿,此刻都不得不承认,比起当日见到的神女,小城城的小姨更是世间无可匹敌之一。只是她的心思更多一些。女人的直觉往往很是准确,她的敬重中带着莫名的敌意。不是你死我活的那种。纯粹是某种没来由的警觉罢了。
幽叹未平,随着九儿的转身入屋,露西疑惑的看了几眼,脖根下有了些许的微红。她知道一些什么,也明白一些风清素的打算。可是越是如此,她越担心小少爷一旦反弹出来会不会叫人承受不住?已经是几次切断杀手组织的第十和小少爷联系了?露西有些小后悔。可惜三小姐的命令她也不敢违反什么。这样的自作主张,会不会影响了三小姐和小少爷的感情?
露西不得不承认,即便远离了M国庄园,有些影响还是在根子里的。年少时作为保护大小姐她们的一员,即便现在脱离了这一层身份,还是本能的会选择去保护。若因为这样的事情让小少爷和三小姐反目,露西实在是不忍的。诚然她也有一颗欲将成为妻子的心,这骨子里的关爱已经改不掉了。
风清素始终未转身,如同一枚原本伫立的岩石一般。望夫么?是的!她望夫了!曾几何时有这般想念?月前才有的心悸在几天前浮动不定。非是生死攸关,她也不会放下手头上忙碌的事情。执掌大财团,成为幕后人。这些是她如今的追求。那当作过日子一般的珠宝店,时至今日,已经比不上想要尽早给予小男人无数财力的掌门人了。
有多久没有在他的怀抱里承欢了?风清素墨镜下的眼波微颤,没来的泪滴一点一点的掉落下来。不是哭,也不是痛。比起自己等人,真正痛的是心里的那个叫自己素的小男人。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跌进这样的怀抱中,无法自拔的跟随着脚步,不由自主的想要用尽一切去保护。
可是江湖……江湖之中,除了那一股爸妈给予的力量之外,根本保护不了分毫。自己站在这里,明知在那不远处就是他所在的地方,却一步都不能移过去。那股力量在江湖之中只能算是鸿毛,甚至还比不上小男人随时可以调动的真武和峨眉之力。惧怕谈不上,可是绝对是极度不放心的。
巍巍雪纷纷,若非一步踏入凝罡,甚至观拟了那一次的凝罡四步,如今的的自己也无法顺利的踏上凝罡第二步。还是慢了,比起小城,自己慢的太多了。多少次想要开口让他歇一歇脚步,好让自己追赶。可是前路茫茫,不得不闭了嘴。任朝堂无人噤声又如何,任所有人惧怕有如何?谁又曾知道,我家小城,不过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
“多久了?”冰冷的声音夹带着雪花飘洒,身上一丝不染。
露西眨眨眼,气息如兰,谈吐中字正腔圆:“三小时了,小城还没出来?”
“应该是快了吧。”风清素转头,仔细的看着几百米处的下方。那里,在三个小时前,一条大黑蛇和一个人影闪进去。峨眉一群老怪物的栖息地,就连严慧还需要峨眉的代任掌门松口才能进去。
“我对他一直有信心。”露西笑意悠然,心里一痛,“三……三姐,之前说的那件事……”
猛烈的杀伐气扩散,风清素的声音突然冷冽起来:“你不愿意?已经由不得你了。既然在来之前跟妍溪说开了,你就没有了退缩的余地。”
“我的意思是……我感觉我和小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怎么回事?”风清素依旧平静的面若寒冰,只是语气上快了些许,“被发现了?这有点不可能吧。”
露西苦笑:“我送给小城的手表出了问题,已经有人在追着这条线路了。做了几次误导,可是还是被他们发现痕迹了。应该是祖母熬不住了吧。”泛着愁绪,心里某个声音默念着圣母玛利亚,祈求上帝宽限的时间。这么多年下来,终于还是将要走到尽头了。
“那你更应该早做决断。”风清素的语言变缓,温柔了不少,虽然外人听不出异样。可是面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露西而言,这已经是个破绽了。
苦笑泛泛转甜,露西有些恍惚。记忆中便叫做风清媛的日子还在昨天,可是不久之后,就要以真正的身份面对世人了么?小城、小雅、小妃、小灵儿她们还愿意认自己这个小小姨么?露西不自信,却也不得不被风清素说动。她的默默无声,已经太久了,或者带着一份幸福离开,是真正能帮到小城的吧。
莫奈中,两人还想说些什么,却是一声瓮声而起,整个宫鸾道观,好像被镇了镇。夹杂着魔音四起中,风清素的眼神一变,闪身拉起了露西,几步跃入了庭院内。这股瓮声才多少淡了一些。眼睛里多了明悟,心里有了期盼。昨日不正是试了试那横卧天涧般的琴弦么?小城成功了?
立时,惊起无数的惊叹。凡能够窥得这一声的人,几乎倾泻而出。望着远处深幽禁地,心里都发出了同一个声音。五弦琴响了?这么快就到了第四关?定下是五声,是否真的能响起五声绝响。门内最高者可响起四声。这五声可是真正的断绝了一切的可能啊。莫非在明日前,能释放吉照!
能听到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即入凝罡,或凝罡之上才有可能。严慧照看着小灵儿等人的时候,也是打开了木窗,看着窗外的晚间落雪之景,明显没有任何的波动。悉数如常了。
寒光闪闪,当是真武剑的剑影。在沁悠等人的一声不要中,挥剑而出的第四步巅峰之劲,在反转之时,发出的瓮声已经入耳。云城在闪身之时,匆忙盖住了耳膜,耳朵里已经有鲜血冒了出来。这哪里是仙音?简直是夺魄魔音。如此可怕的东西,居然被峨眉传承下来。能奏此琴之人,应该是仙人吧?
云城不傻,在古文功法的帮助下,看似受伤了,实则算是轻伤而已。只是他有点懵的是,就这么一方琴音,不仅仅让自己的耳膜震血,更有耳聋之势。这尼玛怎么可能呢?瞅了一眼真武剑,并未受损。云城的心思大定。TM的如果为了弹起这五弦琴,废了武当给自己的真武的话,说不得云城就会冲动起来,回到临州拿上诅咒之刃,将这玩意儿给废了!
再一次的跳跃而起,云城这次是学乖了,不再用剑身,用剑尖挑了连续挑了两下。却仅仅是这两下,突兀而起的叮咚声音,让云城在急忙逃离时,触不及防的闷哼出一口鲜血。冰冷的双眼中已然有了骇然。这是严格意义上的真正受伤。就这么两声叮咚。云城直接被震飞摔了出去,鼻尖也落下了血迹,神情瞬间萎靡下来。骇然之下,心底迸射出一股不服。
重生以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一方死物居然能令自己受这么大的伤害,这岂不是要磨灭自己的心历之路?逍遥传人被这死物所惧,岂不是灭了师父和师门的名头?也就是云城心里乱YY,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安慰自己。要是知道欧阳奕华当年也不过是敲响了两声便重伤昏迷的话,说不得云城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叮咚声传开,惊醒了无数清修之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