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清晨,总是带着一股湿漉漉的味道,进入四月,天亮的也越来越早。
一辆马车从榆树村村东头的一间院子里驶出,直奔榆树镇。
今日逢集,镇上的人熙熙攘攘,张久让将马车在一处街角停了,背上竹筐,跟着林然在街上转起来了。
林然先是去了以前的赵氏医馆,却发现赵氏医馆早已变成一间当铺,赵郎中也不知所踪。
“小哥,受累问一下,这里原先的赵郎中去了哪里您知道吗?”
当铺的小哥摇摇头:“不知道,这个铺子我们是从官服手中直接买的,原先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逃了吧。”
林然心中怅然,道了谢从当铺中走出。
“少奶奶,我上次打听咱们药铺赵掌柜的时候,看到新开的醉仙楼旁边有一家药店,不然我们去看看。”
林然点点头,赵氏医馆既然不在了,只能去别的药铺医馆看看了。
“德善堂。”这家医馆看起来还挺气派,就他了,希望老板识货一点。
德善堂医馆布局管理井然有序,后面有大夫坐诊,看了病开了方子来前面抓药。
林然等人一进门,就有伙计上前招呼:“这位夫人,可是家中有人不舒服?还是本人来看看?咱家大夫很有名的,你这边稍等一下。”
“不,小哥,我不看病,我想找一下你们掌柜的。”
一听林然等人不看病,伙计的态度立刻冷了下来。
“掌柜啊?掌柜的不在。”
伙计的态度对比太过明显,张久让气不过,正想上前理论,医馆门口突出冲进来几个人。
“大夫,大夫,快来救救我儿子啊。”
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小男孩一进来,就不停地哭喊着。
林然见那孩子嘴唇发紫,浑身抽搐,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脸上煞白一片。
“快,快。大夫在里面。”
林然等人赶紧让开,男人急得踉踉跄跄,腿脚发软,差点摔倒。
张久让忙伸手扶住他,接过孩子就往后面跑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男人号啕大哭的声音。
“儿啊,你睁开眼啊,你怎么就能没救了呢?你让我回去怎么面对你娘啊?你醒醒啊。”
悲痛欲绝,撕心裂肺,医馆的人都露出不忍的神色,可怜啊,这么小的孩子…
林然心里有些怀疑,刚才这孩子一进来,那症状像是…怎么可能才进去片刻,就没救了呢?
她心里略一思索,抬脚往后堂走去。
“哎,你干嘛?还没轮到你呢?在这儿等着。”伙计伸手拦住了她。
珍珠上前隔开他,林然趁机跑进后堂。
那小男孩正躺在一张榻上,浑身一动不动,抱他来的男人伏在他身上痛哭着。
“这位大哥,你快让让,我家少奶奶来了,或许…还有救。”
张久让推了推男人,让他给林然让出位置。
男人一听有救,忙从男孩身边移开,对着林然不住的磕头,“救救我儿吧,救救我儿吧。”
“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啊。”
林然顾不得他,也顾不得一旁宣布没救了的大夫,上前翻了翻男孩的眼皮。
童孔有些散大,眼球往一侧翻转。捏开男童的嘴巴,发现他牙关紧咬,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来,呼吸似乎停止了。
“什么时候发的病?以前可曾有过?”
男童的父亲见林然看着他,忙答道:“没有过,大概一柱香前,我们在赶集,大宝非要糖人,我嫌那不干净,不给买,大宝一急摔倒在地,抱起来就成这样了。”
林然解开男童的衣领,露出他瘦弱的胸膛,耳朵贴在胸口细细听着。
“来之前是否有剧烈抖动抽搐?口吐白沫?”
“有,有。”男人忙不迭地点头,这位夫人连这个都猜到了,是不是…
“孩子是癫痫发作,如果以前没有过的话,可能今天就是第一次发病。”
“癫痫?”男人还没说话,不远处的大夫先开了口,“闻所未闻,童孔都放大了,叫了也无意识,可不是没救了?”
林然对他能当上大夫也真是感到好奇:“紧紧凭童孔放大就能判断人是死是活,哪本医术上有写?死亡的标志之一是童孔放大,但不是童孔一放大,就必死无疑,懂吗?”
那大夫被林然呛得语塞,“那你倒是让他活过来啊?”
“好啊,如果我让他活过来,你待如何?”
“我,我,我自请离去,你来坐诊。”那大夫涨红了脸,可在医馆这么多人面前,他也得硬气起来。
“好,一柱香之后。他就会醒。”
孩子是癫痫发作期,癫痫发作不是只有一直抽搐一种行为。
有的患者就会像男童这样,看似好像生命体征消失,其实十五分钟左右就会自行恢复。
林然将他下巴抬高,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并时刻观察着他的眼珠。
不一会儿,男童紫色的嘴唇渐渐回复血色,手脚也渐渐暖起来,林然再次翻开他的眼睛,眼球已经归位。
“爹。”男童轻轻睁开眼睛,虚弱的叫了一声。
仍然跪在地上的男子浑身一震,扑上前去:“大宝,大宝,你醒了?太好了。”
说着转头冲林然磕起头来,头砸在地上梆梆作响。
医馆里的人经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然,这小娘子竟跟阎王抢人成功了?
一时间,其他正在排队看诊的病人,都挤向林然,请她看看。
“各位,其实不怪这位大夫,这个病…这位孩子的发运方式,确实是比较罕见,我只是凑巧碰到过,如果不是我,这孩子也会慢慢苏醒,我刚才在前台也听了这位大夫给大家的方子,经济便宜还对症,也算是位称职的大夫,大家可以放心。”
那大夫听尽然竟然为了他说话,眼神复杂地看过来。
林然仔细交代了男童的日常护理,就准备告辞离开。
“这位夫人请留步。”
后院转出一个矮胖的中年的男人,“夫人,我是掌柜的,听说你想见我?可有什么事?”
林然失笑,看了一眼门口的伙计,不是说不在吗?
伙计心虚地低下了头。
林然指着张久让背后的筐:“有些药材,想问问掌柜的收不收?”
林然嘴角含笑地走出德善堂的大门,掌柜的热情地将她送到门口,目送她越走越远。
张久让手里提着竹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少奶奶,这山上的野草竟如此值钱?”
他还差点全拿来喂小新的兔子。
值钱吗?才二两银子,比起她那一坛子金银,可差的远呢?
而且这买卖最多做两次,这药草常见,只要知道了方子,人人都能采,也就不值钱了。
看来,还得开辟别的赚钱途径啊。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德善堂,眼里有几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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