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凡坐在自己专属座椅上,双腿高高地翘在办公桌上面,静静地注视着坐在对面的覃佑。
覃佑头上胡乱缠了一层白色纱布,扭过头去,隔着玻璃默默地看着外面大厅中,正一动不动地耷拉着脑袋,被许老爹一顿狂揍的许二胖。
“让你不好好读书,让你去借高利贷!”
一只拖鞋不断地落在许二胖肩背上,这场景让覃佑一阵恍惚。
“许老爹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也许,当年许老爹不是打儿子打得那么狠,许二胖就不会从楼上摔下去。不行,我得想办法阻止那样的悲剧!”
这样想着,覃佑忍不住起身往门外走去。
“你小子去哪里?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的家长呢?”
见覃佑往门口走去,李一凡双腿一摆,利落地着地,并且在覃佑握住门把的同时将手按在覃佑手背上。
李一凡依然还是那一脸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
“你与其有闲心去担心那胖子,还不如多担心一下你老爸等会是不是也会同样地揍你。”
覃佑脸色黯了下来,不再理会外面还在挨揍的许二胖,默默地将手收回,一声不吭地转身重新坐回那张椅子上。
“我没有家长,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爸,也在两年前死了。还有,你也看到了,我们并没有与人打架,而是被人打。”
李一凡没想到覃佑居然是个孤儿,但转念一想,说道:“你小子不会是在骗我吧?”
前世做为一名警察,覃佑很清楚警局里要查他身份易如反掌。又见李一凡一副欠揍的表情,干脆紧闭嘴唇,不再多费唇舌。
果然,李一凡见覃佑不说话,也不再多问,而是伸手扯过桌上的电话,拔了个号。
“帮我查个人的档案。覃佑,天源市皇家附中的学生。”
说完,李一凡便挂了电话,重新坐回他的专属坐椅上,静等结果。
覃佑心里愣了一愣。因为他从没听过有天源市这么一个城市,更没在什么皇家附中上过学。
见覃佑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李一凡得意地笑道:“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没办法查你的底了。”
覃佑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我没骗你。不过,等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别太惊讶就是了。”
李一凡目光开始变得深沉。
“我不管你父亲有多大来头,我李一凡向来公事公办,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覃佑知道李一凡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也不想再多做解释,只是默默地垂着头。
没一会,一名女警敲门走了进来,将一打资料放在办公桌上。
“李警官,这是你要我查的资料。”
“嗯!”李一凡并没有立刻翻看,而是疑惑地盯着从进来后,便一直将目光停留在覃佑身上的女警,“小赵,还有什么事吗?”
小赵收回目光,上前附在李一凡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覃佑内心苦笑,不用猜也知道那女警会对李一凡说些什么。虽然现代社会没有像古代那般有诛九族的刑法,但做为曾经全球头号毒枭之子,覃佑清楚自己的出身终究还是不怎么光彩。
李一凡在听了小赵的话之后,脸色一变,盯着覃佑的目光骤然间变得寒冷。
李一凡迅速地抽过桌上有关覃佑的档案。
档案扫过桌面,碰到了桌上的一个相框。
本来正对着李一凡的相框往后落下。
李一凡赶忙伸手扶住了相框。
不过,覃佑依然看见了那相框里面的相片。
那是一张李一凡与另外一名女警的合照。虽然只是匆匆瞥了那么一眼,但覃佑依然记住了相片中那名女警的长相。因为,他从没见过相片中那么好看的女子,美得简直就如仙女下凡。
李一凡小心地将相框摆弄好,这才翻看手中有关覃佑的档案。
那份有关覃佑的档案,在李一凡手中就有如千斤重。李一凡颤抖着双手,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将那几页纸张翻看完。
许久,李一凡才压下内心的情绪,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方。
“小赵,你让他离开这里吧。”
小赵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顺便还拍了拍李一凡的肩膀。
“事情都过去三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她!”
话落,小赵转身对说道:“你可以走了。”
覃佑起身,转身朝外面走去。虽然他很好奇李一凡的为何会显得如此激动,但他终究什么也没问。覃佑大概能猜到李一凡与父亲覃飞厚之间有着某种恩怨,毕竟,一个是警察,一个是毒枭。不过,那是父亲与李一凡之间的事,与他无关。
覃佑走出李一凡的办公室时,外面已经空无一人。许二胖已被许老爹领走,只留下一个空旷的大厅。
覃佑刚走下警局大门前的阶梯。
一阵“嗒嗒”的高跟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小赵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覃佑,你等一下!”
覃佑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一路扶着墙壁,跨着小碎步追赶上来的小赵。
“赵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小赵好不容易在覃佑面前刹住车。
“是这样的,刚刚我们联系到了你的监护人,他说他要亲自来警局接你回去。”
“监护人?”
覃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是啊,他怎么忘记了,自己已经穿越了,那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未满十八岁。
覃佑在穿越前的世界里,十八岁前的确有个监护人,但他从没见过那人的面。
覃佑刚出生的时候,母亲便去世了,是覃飞厚一把屎一把尿地将覃佑拉扯到六岁。就在六岁那年,覃飞厚说要出去做大生意,便将覃佑寄放在一位亲戚那里。然而,那位亲戚很看不起贫穷的覃飞厚父子,表面上答应代为照看覃佑,实际上去是把覃佑当免费的童工使唤。
也许正是那几年被虐待,本来身体就弱的覃佑更是体弱多病。
两年后,覃飞厚回来得知覃佑那两年的情况,便将覃佑带到了城市里生活。当时有覃佑还不知覃飞厚在做什么,还以为覃飞厚真的是做什么大生意赚了大钱,直到有一天,警察上门......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覃飞厚最终没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那年,覃佑才十三岁。
之后的一年里,覃佑就如过街老鼠般,人见人怨,靠在街上捡垃圾度日。直到某天,有人交给了他一个信封。那个信封里装的是短短的一封信,署名是一个叫封亦的人。
信中说,在覃佑十八岁之前,那个叫封亦的人便是覃佑的监护人,并且,信中还鼓励覃佑要坚强地活着。
信封中还有一笔钱,拿着那笔钱,覃佑去到了另外一个城市。
之后多年,不管覃佑去到哪里,都会收到那个叫封亦的人送来的一封信和一笔钱,仿佛,那个叫封亦的人一直都在跟踪着他。
直到覃佑十八岁生日那天。
那天覃佑收到那名叫封亦的人寄来的最后一封信......
之后的几年,覃佑一直在寻找那个叫封亦的人。然而,叫封亦的人很多,却始终不是覃佑要找的那个人。那个人,仿佛从此在世间消失了一般,又或者,那人用的只是一个化名。
总之,覃佑始终没能知道,那个资助他的监护人究竟是谁。
此刻,覃佑听到他的监护人要亲自来接他,心里是满满的激动。
“你是说,我的监护人要亲自来接我?”
小赵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气,说道:“是的!一开始我有打他电话,只是一直没有人接。刚刚他回了电话,我把你被人打伤的事和他说了。”
“你认识我的监护人?”
听到这,覃佑内心是疑虑重重。
不是覃佑不相信小赵,而是凭前世他同样做为一名警察,几年努力都没能查出自己监护人是谁,可现在那监护人却突然之间蹦了出来。
覃佑总觉得这事情太过于简单了。
小赵摇头说道:“不认识。”
“那你怎么会有我监护人的电话?”
这下,轮到小赵疑惑了。
“你档案上写得很明白啊!当年,你父亲死后,由一个叫龙运生的人做你的监护人。”
“龙运生?”覃佑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我的监护人不是一个叫封亦的人吗?”
覃佑这话宛如一道闪电,而这道闪电又刚巧劈中了小赵。
好半晌,小赵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你刚刚说你的监护人是谁?”
“一个叫封亦的人。”覃佑很奇怪小赵的反应,“莫非,你也认识封亦?”
“没什么,应该是同名同姓的人吧。你先到大厅里,坐着等你的监护人吧。”
小赵平下内心激动,沿着来路走了回去。
覃佑想了想,跟在小赵身后,返回警局大厅。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路灯亮了起来,大厅里的日光灯也全亮了起来。
一道人影出现在警局大门口。
李一凡与小赵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迎着那人走了过去。
“你就是覃佑的监护人?”
那道人影渐渐走近。
覃佑紧紧地盯着那人。
那人约摸四十几岁年纪,穿着一件旧皮衣,清瘦的脸颊,留着短须。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是的,我叫龙运生,是阿佑的监护人。”
李一凡点了点头,侧身说道:“进我办公室里面说。”
龙运生侧头看了眼覃佑,然后跟着李一凡进入办公室。
覃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警局大厅沉思,他确定自己在今天之前从没见过这个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