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一直坐在溪边等着,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云落尘也没有回来。这时有两个穿着红衣裳的少女从她身边经过,她们从远处走过来时就看见小蛮一直坐在溪边,等她们走到近前的时候小蛮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其中一个姑娘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蛮,你在干什么?”
小蛮头也不回地答道:“我在坐着。”
那红衣少女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在坐着,我是问你,你在坐着干什么?”
小蛮说:“我在等我师父。”
红衣少女笑得更大声了,“你还有师父呢?”说完她又转头对她的同伴说道:“你听见了吗?她说她有师父。”
另一个姑娘也笑了,“我听到了,但是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姑娘说,“小蛮又在胡说八道了。”
小蛮“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说:“我不仅有师父,我师父还是个神仙,比你们师父都厉害!”
两个穿红色衣服的姑娘都笑弯了腰,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小蛮怕是疯掉了,咱们得离着她远点儿。”
“天天到处惹事,有哪个师父肯要她?”另一个姑娘说道。
“是啊,正事儿不干,一天到晚调皮捣蛋,难怪别人都说她不像个女孩儿,倒像个男人,哈哈哈!”
小蛮一听这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杏眼圆睁瞪着两人,“你说谁像男人?”看着她那极为愤怒的模样,似乎“男人”是一个极其恶毒的骂人的词。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任何一个妙龄少女被别人称作“男人”,想来都不会太高兴的。
两个姑娘立刻笑着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快跑快跑,有男人要来打我们啦!”
小蛮立刻怒气冲冲地追了过去,她挥舞着手中的木剑大叫着:“我要砍死你们!”但她又想起之前云落尘对她说的话,于是只好放弃了继续追下去的想法。
那两个姑娘见她不追了,反倒觉得没趣了,停下来奇怪地问她:“你怎么不追了?”
小蛮骄傲地说:“因为我要在这里等我师父。”
“你要一直在这里坐到天黑吗?”
小蛮坚定地说:“师傅要是不回来,我就在这里过夜。”
这时远处又跑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这个姑娘正是一开始在水中和小蛮嬉戏的两个女孩儿中的一个,她一边跑一边对小蛮高声呼喊着:“小蛮,你快回家去,城主大人去你家找你了!”
说着她已经跑到了小蛮跟前,她的脸蛋因为奔跑而变得像桃花一样红艳,她拍着小胸脯对小蛮说:“累死我了,小蛮,你快回家去,城主大人去你家找你了。”
小蛮说:“这话你刚刚已经说过一遍了。”
马尾辫姑娘说:“我是说过一遍了,可是你并没有动。”
小蛮说:“因为我现在还不能回家。”
“你为什么不能回家?”
“因为我在等我师父,如果我离开这里,待会儿我师父回来就会找不到我。”
“你师父?”马尾辫姑娘愣住了,“你什么时候有的师父?”
小蛮说:“就在刚才。”
马尾辫姑娘拉着小蛮的手说:“先不说你师父的事了,城主大人就在你家门口站着,而且看样子很生气,如果你再不回去,你的家可能就没有了。”
小蛮想如果自己家没有了,那继续等师父也将变得没有意义,所以她只好跟着马尾辫姑娘一起往家里走去。
临走前她搬来一块石头,然后挥动手里的木剑在石头上划来划去,马尾辫姑娘好奇地问她:“你这是干什么?”
小蛮说:“我在画地图,等下我师父来了,看见这个石头上的
地图,就知道我家住哪了。”
马尾辫姑娘凑过去看了看石头上乱七八糟的方块和箭头,怀疑地问:“你确定?”
小蛮笑着说:“我知道我画的不好,不过没关系,我师父是神仙,他一定看得懂。”
等她画完了地图,无可奈何地跟着马尾辫姑娘一起回家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怀星晨这个可恶的贱女人,每天都找我的茬,烦死了。”
马尾辫姑娘小声说:“你这话可千万不要叫她听到。”
小蛮“哼”了一声道:“我才不怕。”
马尾辫姑娘说:“再怎么说,她也是这里的城主,你要是惹怒了她,可没有人敢替你说话,更何况她还是全国最强的剑术大师,大家都想巴结她做她的徒弟呢。”
小蛮却一脸鄙夷的神色,“呸,怀星晨这个贱女人,她算个屁的大师,把城里所有的要职都交给她的徒弟担任,好处全往自己家捞,她就是个假公济私的寄生虫!我才不想做她的徒弟!”
马尾辫姑娘说:“就是因为你老是跟她作对,她才总是找你的麻烦。”
“我就是看不惯她,”小蛮气哼哼地说,“对了,彩月,那个贱女人这次又拿什么理由找我的茬?”
彩月想了想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见她说‘小蛮那个臭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快叫她滚出来,她要是再不滚出来,老娘今天就把她的窝掀了’。”
小蛮问:“你怎么知道我还在这里?”
彩月说:“我看你不在家,想起之前咱们在小溪里洗澡玩闹的时候,有一头并封兽冲过来了,当时你也没有跟我们一起跑,所以我就过来碰碰运气。”
小蛮叹了口气说:“只怕那个贱女人这次来找麻烦是跟那头并封兽有关系。”
彩月疑惑道:“她跟那头野猪有啥关系?”
“那头野猪背上有个星星的印记。”
彩月恍然大悟地说:“难道这头并封兽早就被她收服了?”
小蛮点点头说:“恐怕是这样的,身为城主也没见她做什么正经事,就知道天天游猎,估计这头并封兽就是她游猎的时候抓到自己府上去的。”
彩月又问:“可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蛮脸上一下子露出十分得意的神情,“因为我把那个畜生的一颗猪头打爆了。”
两个女孩儿一起走到一座平房门前时,果然看见一个身穿水蓝色镂空战甲的美艳女子站在门前,她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上有一颗星星的印记。
“城主大人,小蛮来了。”彩月牵着小蛮走到那个女子面前,细声细气地说。
怀星晨冷冷地看着小蛮,小蛮也抬头看着她,她对怀星晨说:“听说你要拆我家房子?”
怀星晨说:“既然你出来了,我就不拆你家房子了,我教训教训你就可以了。”
小蛮不服气道:“你凭什么教训我?”
怀星晨说:“我家那头并封兽是你打伤的吧?”
小蛮很干脆地回答道:“不是。”
“不是?”
“不是。”小蛮撒起谎来脸不变色心不跳。
怀星晨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来你不但是个捣蛋鬼,还是个撒谎精。”
小蛮厚着脸皮死不承认,“你凭什么说我撒谎?”
怀星晨说:“我家那头并封兽的伤口上还有木灵剑的剑气留下的元素波动,这附近的人家,手里有木灵剑而且又调皮捣蛋的也只有你小蛮了,你敢把你的木灵剑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小蛮右手紧紧攥着腰上的木剑,硬着头皮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道:“我就不。”
怀星晨没有说话,突然抬起手一掌拍向小蛮的手腕,一道白光
划过,小蛮立刻捂着手腕尖声叫骂起来:“啊,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死八婆,居然还搞偷袭,真下流!”
怀星晨被骂得怒火中烧,冲上前狠狠扇了小蛮一个耳光,然后一把夺过了小蛮别在腰上的木剑,把剑锋凑到鼻子跟前嗅了嗅,脸色立刻变得更加暴怒起来,怒斥道:“剑上还有并封兽的血腥气,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蛮捂着被打红的脸,梗着脖子大声道:“那头畜生就是我打的,你想怎么样?”
她又说:“明明是你不管好自己家的畜生,放出来乱跑,我要是不还手,就被它撞死了!”
怀星晨冷冷地说:“谁会相信你这个撒谎精的鬼话?”
小蛮指着在一边站着的彩月道:“她可以作证。”
怀星晨转头看着彩月,彩月立刻低下头说:“我的确看见那头并封兽朝我们跑过来了,当时我们在水里洗澡,看见它我就吓得跑掉了。”
怀星晨点点头说:“很好,也就是说,你只是看着它朝你们跑过来,并没有看见它攻击你们,对吧?”
彩月不说话了。
小蛮立刻气得大叫:“你真是不讲理,它跑过来不是要攻击我们,难道是要跟我们一起洗澡?”
小蛮回头看着彩月道:“你说她是不是不讲理?”
彩月低着头,还是不说话。怀星晨扬起眉嗤笑道:“你还指望有人帮你说话?”
她又说:“如果当初你和彩月一样跑掉,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你一个女孩子,居然这么好斗,实在需要好好教育一下。”
小蛮冷笑一声,恨恨地说:“我知道你厉害,人人都怕你,都想巴结你,所以你的猪伤了人也是对的,但人伤了你的猪却是不行,原来你的猪比人还要金贵。”
怀星晨道:“你少在这巧言诡辩,如果你真的有理,刚才何必又要心虚撒谎?”
小蛮说:“反正不管怎么说你今天都是要罚我的,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怀星晨淡然地说:“不是我存心要罚你,而是你太不守规矩了,所以理应得到惩罚。”
“你是这儿的城主,你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而我是个坏孩子,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小蛮拾起地上的木灵剑,指着怀星晨道:“但是我不服气。”
彩月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拉住小蛮道:“你疯了?快把剑放下!”
怀星晨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看着小蛮道:“你敢拿剑指着我?你是想造反吗?”
小蛮还是举着剑道:“我不是要造反,我只是不服气。”
怀星晨的目光冷了下来,她手腕向上微微一抖,一抹蓝色的光芒就出现在小蛮的眼前,小蛮赶紧挥出一道剑光格挡,但这道剑光却一下子被那道蓝色击碎了,蓝光余势不减地打在她的胸口上,小蛮一下子跌倒在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小蛮!”彩月一下子扑上去抱住她,扬起头央求道:“城主大人,你放过她吧,小蛮只是一时糊涂,她不是故意要顶撞你的。”
小蛮却一把推开彩月,大声道:“我没有一时糊涂,我早就看这个贱女人不顺眼!”
“找死!”怀星晨眼里隐约有杀气闪过,她手中长剑忽然向前一刺,一点冰蓝色的光芒从剑尖飞出,直指小蛮纤细的脖颈。
然而,这一点剑芒在距离小蛮身前不到半尺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接着便惊险地擦着小蛮的右侧脸颊飞了过去。
一缕被剑芒削断的青丝落在小蛮肩头,小蛮此时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第一次感觉到了濒临死亡的恐惧,她并没有意识到刚刚是有人出手救了自己。
“阁下是何方神圣,何不现身一见?”怀星晨清冷的声音飘散在柔和的微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