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之国国都
开春的风还是很冷,都城中所谓的山几乎没什么人,与夏秋之际不同。刚入春,树上枝条还未来的及抽出新芽。连踏春的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有些萧瑟。
山上的观景亭此时站立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见着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衣着华丽,男的着一件锦貂灰毛披风,手中抱着一个鎏金锦雕云龙八宝手炉,双肩还不时收缩一下,脸色有些苍白,像是体弱多病的少年公子。但却又生的一副好皮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地方,虽精神有些不好,但双眼却充满智慧。单是相貌来,若是女子见到,多有自感不如的。
而他对面的少女也同样美貌,如同九天的仙子,一眸一动之间可引人心怀,却又让人生出不可亵渎的自卑感。气质有些冰冷,双唇紧紧闭着,像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呆呆地在亭子里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那少女打破沉默,转身就看向了那少年说“苏杭……”
那叫苏杭的少年笑了一下,就看向了少女。心里却突然好像有了些什么。眼前这女孩,从小与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世交之家,打小就已经订下婚约。从小她都是叫唤自己做杭哥哥的,却不想突然叫了全名。心中似乎有些不好的感觉。
“苏杭,我过几日便要离开国都去冬临桂门修练了。你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少女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把话说了出来。
苏杭也知道,自己面前这人儿,已经通过了冬临桂门上仙的考核,已经被其门中高级存在收为入室弟子。从此踏入修炼之道。而自己却连初选都过不了,在初选之时,一点气感都没能感觉到。可以说修炼诡秘踏仙之路已经无门。
“我等你!”苏杭知道对方离去已成定局,这不单单只为了她自己修仙之路,更多的是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新生的家国。若是国中在修炼门派中没有后台,国家将很难长治久安下去。世界上每个国家背后都有各自的修炼之道人物照应。而五大修炼门派与三宗黑暗之处却是这个世界背后的主人,每个国家都每十年向这些修炼门派黑暗之处进贡。而修炼门派黑暗之处也每十年,下山寻求合适修诡秘的弟子,吸纳新血。
而这少女就是这次他们国家唯一选中的人。而且成为冬临桂门中高级存在的入室弟子,其他国度,那怕是天资卓越之人,进去之后最多也就是个内门弟子,像这种直接破例让高级存在收为入室弟子的,从未发生过。故这少女入选之事,早已经传遍了全国。
“苏杭……”那少女欲言还止,不知该怎么说出口,面前这少年是自己最好的玩伴,还是自己未婚夫,今日让她如何能将心里的话说出?伤的不只是面前这少年,更有可能是两家情谊。
“苏杭,别等我了。”少女终于鼓起勇气,将心中所想说出。
“你与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了。忘了我吧。明日我一离去,便是诡秘凡之隔。忘了我。重新过你自己的生活。好吗?”
心很静,苏杭根本想不到自己听到这句话后,自己的心可以静到如此地步。完全没有一点点表情,脸上还带着那习惯性的笑容。
“也许这一天始终都会到来的。多多拉,希望你能登上九宵。望你能护佑我不可名状之国万世不灭。我苏杭在此谢过!”苏杭表情安静,安静的可怕。眼里突然少了许多往日里的情感,虽然还依旧明亮但却冰冷惊人。
“若只是因为这事,现在便告辞了,明日我便让我父帅,去贵府解除你我之间的婚约。从此你寻诡秘登极,我独行人间。”
“苏杭……”
苏杭下所谓的山,一个走的很慢,似每行一步,都用尽全身的力气。但背影却又那么挺直。
那少女一个人站在山上,看着远离的背影。心里百味陈杂,不知是何滋味。风还是那么冷,冷的苏杭坐在车厢中,还不停地抚着手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时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脑海中在想什么。
他靠在车里,整个人懒懒地倒在车厢中。一脸笑容,一点也不像刚才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那样。似乎有什么好玩的好笑的,让他特别开心一样。
“大萨达所,去一下芭蕉湖。我想去那里坐坐。”他在车厢里,轻轻地传出一句话,有点力不从心的样子。
驾车的老人叫阿福,本来是他父亲的亲兵,只是因为有一次在战场上受了大伤,虽然后来医好了,却再也没办法拿刀杀人了。只能平日里帮苏杭驾驾车什么的。但是在GRE府邸,却没有一个人敢对这个老人不敬,包括了苏杭。因为这个老人是为救他父亲而受伤的。不然堂堂江湖中排名第三的三条杠,怎么会轻易受伤?
“少爷,那里冷,你身子骨受不了的。“老人驾着车,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而且我也怕你想不开自杀。我无法向主人交待。”
“您老看我像要自杀的人吗?”苏杭听了,觉得有点好笑。他知道老人其实是关心他,但是自己真的像要自杀吗?
“像!”老人一样没有回头,只是极简单的说着他心里想说的话。“特别是让女人抛弃的人,很多会想不开。”
“您听到了?”
“是,我没聋。”能从山下听到山上人的说话,这个曾经叱咤天下的老人的确没老到只能赶车。
“大小姐不是这样的人。你要相信她。”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寻死。”
“老奴不信,现在你就很反常。”大萨达所继续驾着车
“虽然你打小便稳重有成,但是这是你第一次失恋,还是大小姐亲口说出来的。你想不开也是应该的,别硬撑着。回家里好好休息一下。但我还是认为大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苏杭真的有点无奈,为什么老人就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呢。他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他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往坏处去想呢?但是碰到像大萨达所这样直性子的人,他也没办法。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来,往厢外丢了出去。
老人听到有东西从厢里丢出,习惯地挥了一下右手的马鞭,把那丢出来的东西卷住,收了回来。
“军令?”
“嗯,今早从父帅书房偷偷摸出来的。”
“盗军令是死罪。”
”儿子偷爹不算贼。”
“这是军令。是国器。不是府里的东西。“
“就算我直接要三叔的尊主位置,三叔也会给我。这不过只是小玩意。”
大萨达所无语言,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尊主陛下,一直想把位置传给苏杭。只是苏杭不肯要。苏杭志不在此。
不可名状之国开国三杰大帅夜冥,司相逢恶导非,尊主法师符文。三人自小结义成兄弟,起身于草莽,后当事国国乱,帝家被灭,天下乱世,民不聊生,逐鼎天下。经大小百余战,破四荒王,灭十三路诸候,终得天下。
一老一少一路就这样对话,不咸不淡也没有什么内容。但就这样一路聊到芭蕉湖。
芭蕉湖,湖面很大,占地比整个京城都要大些。风景也是极美,但是却与别的湖不一样,这里极为冷清,平日里见不到一个人影。连湖中也见不到多少鱼儿,所以连渔家都没有。也因为这里一样的可怖的传说,就是连游人也没有。而国都中,似乎也忘记了这个湖的存在,一直没有开发,任由其自生自灭。
早春的湖边还有些碎冰,湖水显的有点深沉。岸边的野草也刚抽芽,没有多少生机。
车子停在湖边,老人回头问了一句“少爷,到了。你确定要一个人在这里?”
“嗯,我想一个人呆一会。放心大萨达所,没事的。”
“那个传说是真的。我和主人见过。”老人看了一眼湖面,那里水面平静如镜,蓝的有点发暗,暗的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洞口,能把人吸进去。然后一脸认真地说了一句话,虽然语气很平常,但是能听的出话里的恐惧。
苏杭拨开帘子,慢慢跳下车。走了几步,回头说“我知道,小时候父亲就与我说过。湖里有大妖,不要去湖边玩。对吗?”
老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这个少爷打小便极为独立,若是认定的事,便是主人也说不服他。便也没有再多说其他。
苏杭抱着手炉,从车里跳下来。踩着地上的嫩草,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边的空气比京城好多了,诺大的湖便这样荒废了,倒是可惜。”
大萨达所从驾位进了车厢,从厢里拿出拿出锦貂灰毛披披在苏杭肩上。说:“少爷,郊外湖边风凉,你身体弱,披着这个好些。”
苏杭拢了拢披风,应了一声。
“大萨达所,你先回府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呆会。晚些时候我自己驾车回去便行了。不用陪我。”
大萨达所听了,愣了一下。这荒郊野岭的,这少爷又想做什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如何向主人交待?刚想拒绝之际。苏杭却又说:“大萨达所,你放心,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便是怡儿说了这些话,也不可能让我自寻短见。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独处一会。可行?”
老人知道自家少爷话以至此,已是心意已决,也知道他的性子。便也没再说其他,便叮嘱了一下,便拖着步子往道上远去,虽然看着老了走的不快,一步一步像极慢地向前跨,但没几步却已经不见人影。若是有有心人在,仔细点观察,便能发现大萨达所每一步迈出,竟有几丈之远。
苏杭见老人离去,便一个人抱着手炉往湖边走去。走的极慢,本来他身子便弱,又在郊外天寒,每一步都像是极累一般。幸好手中抱着手炉,不然说不定体温早已下降。
不多时,已走到湖边。一个人看着这深蓝到有点发暗的湖面。四周静的只能听到风声,一点鸟兽的声音都没有。早春万物复苏,但好像与这湖无缘,一片寂静,静地让人有点心慌,站在湖面总能让人压抑到想逃离。
“出来吧,陪我说说话。”
苏杭看着寂静的湖面,突然自言自语起来。没人知道他在与谁说话。但是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站在他身侧后一点位置。
“你说,多多拉儿刚刚说这些话,可是真心的。”苏杭没看身边出现的黑影,似已经习惯了突然出来的人。
那黑影微微抬起头,从后侧看着苏杭。这时才让人看那黑影的脸,一个无法用笔墨形容的少女,年纪不大,看着像二八年华,却一脸冷漠让人打心里有冷意,但这无瑕的脸上无论是最挑剔的人也无法找出任何一点不足,就算是再好的丹青妙手,也无法画出这少女的万一。再配上一身飘散若诡秘的黑衣在风中比丝带升起,真如九天下凡的玄女。
“不是,你走后,我见她落下一滴泪,而她身后有人隐诺。”这少女冷冷地回应苏杭。”隐诺那人应该是她所说的冬临桂门的修士,不过是叩宫境的废物,但是在城里有两个第五境界的老头。“
”我知道,我知道她的性格。若是不有所求没人能威胁的了她。她宁死也不会屈从。“苏杭没看那少女,只望着那无际的湖面说”你可知她为何要选择进冬临桂门?“
少女没回应,苏杭笑了一下继续说”为了我,因为我天生经脉堵塞,有医者断我寿命不过二十,今年我已经十六。所以她想入诡秘华为我寻续命之法。“
那少女见苏杭说完,冷冷地看着他。
”那你为何不告诉她,你不需这些药物。“
”这是她的历练,我也知道冬临桂门为何要收她。这么好的鼎炉,谁不想要?若是让她一生在我的羽翼下,那她将来如何为我总管后宫。“苏杭微微笑了一下,双手抱紧手炉,肩膀上的披风有点滑落。”来,帮我把披风系好,有点冷。“
”你……“这少女听苏杭这样吩咐,心中不喜。”你当我是你家里的奴仆么!“
苏杭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你家中先祖送你到我这里,便是要你当我的奴仆,我愿意收留你,便是你的福分,若是不想,便归去罢了,我不强求。“
少女心中知道,他所说是真的。只是没想过自己本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何故要让家中长辈安排到这小小下界服侍一个病殃殃的男子。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而且眼前这男子,竟然真的把她当奴仆一般使唤,若非是惧家中家法,说不定早就一走了之了。但现在也别无他计,只能按他所说。慢步走到他身前,帮他把滑落的披风轻轻束上。
这时苏杭低下头。鼻子在少女耳后发边轻轻嗅了一下。
”诡秘女的香味果然与凡人不同,真是醉人的体香。“
这时少女一惊,忙是向后滑开几丈,站在湖间水面上。一脸怒极,看着苏杭,欲生剐了他。却又不敢出手,因为她心知,家里先祖既然命她下界服侍这男子,便有深意。也不敢逆家中之命。
苏杭看着飘远的少女,又笑了一下说”你怕什么,闻一下又不会失贞。慢说我现在是你主人,就算我要把你办了,你家里人也只会开心,不会敢说半句。“
少女听苏杭说完,更是生气,却也无计。只能忍了下来。
”别站在湖面了,我要把里面的东西叫出来,你再站在上面,小心搞的一身湿了,那样更是春光乍泻。“
少女听到苏杭要叫出湖里的东西,心中不免暗暗生惊,她虽然不知道湖里是什么样的东西,但是她却知道,湖里这东西,比她更加强大,也许举手之间,便能灭了她。从湖底一丝丝气息散出,已经让人有种压迫感,若是面对又将如何?少女想罢,想丢下苏杭。自己离去,刚走几步心中又不忍。虽说这凡人自己作死,但是无论如何自己与他相处数月,也算是熟悉。而且家中老祖指派自己下界就是为了服侍他,若是这样丢下他不管,那怕事情并非由自己而起,但始终自己未能保护他。回到族中怕也是禁闭起来。最要紧的是,虽然这凡人小子这次虽然可恶,但平日里对自己倒是不错,没做什么过火的事。若真是不救,只怕自己道心有愧,以后晋升怕是难上加难。
“前辈,还望您看在小女祖上份上,放过这位公子,可好?”少女终是下了决心,转过身向蛟龙行了一礼。低下头说道“这位公子是小女家中现在老祖吩咐小女下界保护的。可能与家中有所渊源,还望前辈饶过他性命,可行?”
蛟龙巨眼一瞪,鼻中又喷出两道龙息,似是恼怒万分,一支龙爪伸过,抓住少女,捏在爪中。再收回眼前,鼻边两根长长的龙须无风自动,高高扬起。
“本座看在你祖上份上,放你离去,你自己不知好歹,那便一起葬命好了。”
少女见蛟龙发怒,心中已经绝望。眼神中有些后悔,却也有些解脱。这下便好,自己也枉送了性命。非但保不下他,自己也将葬生龙口。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虽死,但也不算辱没了家中的声誉。
这时一直站在蛟龙身边的苏杭又是一巴掌拍到龙身上。少女见了更是无语,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性命已经不在自己手中了吗?若是这蛟龙想要杀完他,不过是一口气,一个眼神的事。他竟然还敢动手?凡人就是凡人,真是愚蠢的无可救药。
“你够了,还闹。还不放下她。”苏杭拍了一掌后,笑骂着这蛟龙。“再逗她,她说不定就要自绝了。到时我看你怎么向扇风过度交代。”
蛟龙听了苏杭说话,巨大的龙嘴竟然人性化的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放下少女。身体急速地变小,盘旋在苏杭身边。上下翻腾着,眼中竟然有点讨好献媚的神情。
而苏杭也伸过手,摸着那已经变小的龙头,像是在摸着一个三岁孩童一般。嘴角带着丝笑容。
“乖,听话别闹了。”
少女彻底崩溃了。这个世界倒底是怎么了?一条堪比上界绝顶存在的妖神兽,现在竟然像一条宠物狗一般在一个凡人少年面有献媚?这怎么可能?但是事实却是如此,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但又想自己本就是上界的诡秘子,都让家中先祖指派下来服侍他,那一条蛟神兽对他献媚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他到底是谁?
这时变小的蛟神兽,盘在苏杭手上,不停地用小神兽头磨着苏杭的手掌。开口说“公子爷,您终于来找老乐了。老乐都在这湖里呆了十几万年,快闷死了。就只能睡觉。您要是再不来,老乐我就是挂了。”
“贫嘴,你是睡了十几万年,怎么会无聊?”苏杭边说边把小神兽从手上提了起来,一甩把小神兽甩到一边。“行了,化成人形与我说话。别撒娇了。”
小神兽让苏杭甩出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带起一阵风芒,化成一个高大的汉子,一脸拉碴的胡子,嘴里还不知道何时从那里搞来的一根小竹枝叼着,巴拉着嘴,眼神一撇,身上随意穿着一无袖短打露着一身扎实的肌肉,下身也是一条扎脚裤,还卷起一些裤角,一条腿支着地,另一条半搭着不着还用脚指在支地的腿上抓痒,一幅痞子的样子。
少女见到蛟神兽化成人形,这幅模样心中那神秘高人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这就是方才那气势迫人的蛟神兽?这分明只是一个街头巷边的小混混,完全没有高人的形象。但虽然蛟神兽形象如此,她也不敢有分毫不敬,她亦知天地间有不少隐士喜欢特立独行,或者这蛟神兽便是其一。
“上界原家后辈原疏影见过前辈。”少女徐徐向化为人形的蛟神兽行了个万福。那化成人形的蛟神兽汉子,看了原疏影一眼淡淡地问道:“你是原家后人,可是家中安排下来服侍公子爷的侍女?”
疏影听了虽说直接让人说是侍女心中有所不喜,但也不表现出来。便点点头,说“是的前辈,家中先祖几年前吩咐晚辈下界服侍苏杭。”
“大胆!竟敢直呼公子爷其名!”那汉子突然大声喝道:“你不知你家中要你下来是当侍女的吗?还敢直呼主上名字。这是要造反不成!”说着身中不知不觉散出道道灵压,压着疏影几乎要跪倒在地。
疏影心中暗自道苦,这蛟神兽是发了什么神精,只为了个称呼就要惩罚自己。但人在屋檐下,却也不能不低头。只能认错“前辈,晚辈无意冒犯公子,还请前辈莫要见怪。”
“好了,老驴,不要欺负个小丫头。小心以后扇风过度找你算帐。”苏杭见那蛟神兽汉子以灵压惩罚疏影,只是觉得好笑。便说:“放她起来吧,这几年也是辛苦了她,来保护我一个弱质男流。莫要再欺负了。”
那汉子听了苏杭所言,便收回灵压。冷冷地对疏影说:“这次公子爷开口,再说你是扇风过度那小子的后代,我就不欺你,下次若是我再见到你敢对公子爷无礼。定不轻饶。”
疏影身体一轻,整个人差点跌落。但也知道自己因为苏杭一句话得救,便对苏杭行了礼说:“多少公子大量。”
那汉子冷冷看着水清浅说:“还算你原家有心,派个人下来,不然你原家也离灭族不远了。”
苏杭知道这汉子的习性,把一些东西看的比命还要重要。便从旁边一脚踢了过去,踢在那汉子小腿上,虽然不痛但那汉子竟然抱着小腿跳了起来。大喊着说:“公子爷,你干嘛要踢我老乐啊,要是对老乐不满就告诉我,我替你揍我自己,不要伤着你的身体了。”
“一边去,别胡闹,再胡闹我真抽你大嘴巴。”苏杭眼神一撇,那汉子突然就的正经,像个让先生教训的学生一样,乖乖地站到一边。
“水清浅过来,别怕。”苏杭回过头看着水清浅,向她说:“这骗脸叫吕乐,以后你就叫他乐叔就行了,别老是前辈前辈地叫。”
水清浅听了苏杭叫唤不敢大意,快步到了苏杭身边。听着他介绍那汉子。“这蛟神兽一族不应该是姓集隔热的么?”
大石窝听了,突然暴发起来,大声说:“你才姓集隔热,你全家都姓集隔热。”
苏杭又只得苦笑,这驴脾气,一点都没变。一言不合就开骂,嘴上功夫倒是比手上还有高明。“他不是全是蛟神兽,他是一妖驴与神兽族小公主结合的的后裔,所以取了父姓驴音改姓叫吕。以后少在他面前提蛟神兽一族,不然若是他发飚,我也帮不得你。”
水清浅听了苏杭说后,心中有所明白。难怪这蛟神兽长着一双驴耳与驴鼻,原来就是一头犟驴。
“公子爷,您回来了,可还要骑我?”大石窝一脸贱笑,搓着手轻轻走到苏杭身边。
骑?骑我?水清浅突然发现自己脑袋不够用?一个一脸贱笑,满脸胡渣的男人,问另一个男人要不要骑他……她想不出这个美好的画面。一个满脸胡渣的汉子跪在床上,一个白白净净的风姿少年却在那汉子身上驰驱。那画面太美,她都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突然觉得诡秘心有些不稳,竟然几乎要吐出来。难怪苏杭几年里,连自己正眼也没看多几眼。原来如此,他们竟然有这个爱好。太可怕了。
苏杭看着水清浅脸色的变化,嘴角抽了几下。又是一脚,往大石窝肚子上踢。大石窝学乖,见苏杭踢来,急是闪开。苏杭见他闪开,双眉一皱“你敢躲开?”
大石窝一听忙是跑回来,抱着拳低着头嘴里说着“不敢”乖乖站在苏杭面前,一幅任他打骂的样子。这时水清浅脸色更是难看,这两人不但有苟且之事,还有施虐的爱好。天啊……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苏杭知道水清浅误会,也知道解释起来麻烦,便也没有解释,只是对着大石窝吩咐了一句”去把车驾前的马放了,让它自由去。“大石窝闻言也敢多加耽误,便去解了车驾前的骏马,一拍马屁股喝了一声”畜生,去罢。“便放了马绳,由这骏马跑开。马一松了绳子,又让大石窝一拍,四蹄一扬买飞怵地撒腿跑个无踪。
”天色也不早了,若不早些回去,我那父帅又要来找人了。老驴,去驾起车。“苏杭看了一下天色,吩咐大石窝。大石窝得令在车前一滚,化做一头黑驴,驾起车拉到苏杭跟前。
苏杭登上车厢,对着还在原地发呆的水清浅喊了一句:”想够了没,若是想够了,来驾车送我回去。“这时水清浅才回过神,看着化做拉车的黑驴的大石窝,才明白方才大石窝说骑是这个意思,还真是骑了。一头蛟神兽成了一个凡人少年的坐驾,任谁也想不到。也知道自己方才想的有些过了。小脸突然一红,忙是跃上车去,拉好裙子,屈坐在车辕上,拉起缰绳。
“老驴,你方才吞了这丫头的剑,还不吐出来,让她好驾车。”苏杭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这时黑驴转过驴头,张大嘴咳了几下,从嘴里吐出一道长影,直奔水清浅而来。水清浅只能伸手接住,但到手中一看,这哪是自己的诡秘剑,分明是一条赶车的鞭子,但是握在手中,却又感觉到就是自己性命双修的诡秘剑。只是不知何时,让这蛟神兽化成了马鞭。但事以至此,只能听天由命,手中握住长鞭,喊了一声“驾”,鞭子却不敢抽下去,这驴可是一条蛟神兽,更是认识她祖先的存在。就算是给她一百个胆子,这一鞭也不敢抽下去。黑驴拉着车子,往前走。水清浅挥着鞭子在半空,没有落下。她从来没驾过车,更别说为一个凡人驾车。但是她见到一条蛟神兽都心甘情愿化做脚力,为这凡人驾车,心里不由舒趟了点,至少这条蛟神兽是可比肩她家祖先的存在。连这样恐怖的存在都只能做脚力,那这个凡人少年真的只是个凡人吗?也许家中安排她下界,真的是为她自己好。难怪当时家中让她下界服侍一个凡人时,族中一些老辈竟然露出羡慕的眼神,似是让她一个小女孩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车子动的飞快,但车厢却没有一丝摇动,苏杭半躺在车厢中,闭着眼嘴角还带着些笑意,右手搭在右膝上,食指不时在点几下,似是在盘算什么事情。若是有心人仔细看这车驾,会发现,整个车驾竟然是浮在地面,离地几分,也难怪车子能如此平稳。
不多会功夫,车子进了都车。守门的城防军,都知道这车驾上的标志,没人敢拦下来盘查。只是好奇这GRE府邸中,几时出了个驾车的女子,而这女子又生的如此般美丽。同时也惊叹GRE府邸不愧是GRE府邸,这美如天诡秘的女子,只是用来驾车的。若是在别人家,早已经让了宠姬。
车子在GRE府邸前停了下来,家仆们见是少爷的车驾,忙是从门内跑出来,大萨达所也一直站在府口等着,见车子回来,便也渡出来。
但见驾车的是个少女,双眉一皱,这少女美是美极,似是比相府中的大小姐还要美上几分,特别是那气质不似是个下人,反而像是上位者,但却突然出现为自家少爷赶车。心中着实奇怪,也难怪让相府的大小姐辞了婚事后,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要去个人迹少见的地方,原来是早有别人。只是今日有这一事才接回府中。而家仆们见这少女平日没见过,难不成是今日少爷在外面抢来的?但自家少爷没这么纨绔,但见苏杭已经从厢里出来,也不敢多问,忙是递过下马椅让苏杭踩着下来。
苏杭下了车。水清浅也从车辕上跃了下来。站在苏杭身后,神情冷漠,眼睛不见任何人。苏杭也知水清浅身份,知她天生性子就清冷,也不怪她。直接领着水清浅跨过府门。回头对大萨达所说:“大萨达所,那大马让我放了,以后我这车加加驾就用这驴子就行了,我看着挺喜欢的。你吩咐一下下人,这驴子只吃上等的好肉与酒水,不要给它喂草料,不然让它踢伤了,可不怪我。”
大萨达所一愣,这才发现之前驾车的大马不见了,换成的是一匹黑驴。那驴在他转头去看时,竟然还裂了一下嘴,像是对他笑一样。自家少爷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放走了马倒也好说,把马换成驴来驾车,也不怕都城中人笑话。堂堂大帅之子,竟用一头驴来当脚力。还带回来一个少女,对了那少女长什么样子?似是忘记了,只记的好像很美丽的样子。这倒是奇怪,难不成自己民真的老了?老到刚刚才见过的东西,就忘记了?但也知道,他这少主人,自小便极有主见,也不是纨绔的二代,带了人来,自有他的想法。更也没多想。
进了府门,苏杭回到自己的小院的花园小湖亭中。水清浅一直跟随着,没有像以往一样隐在虚空之间。苏杭坐住,推过一个铁质小茶壶,对着水清浅说:“来,坐下来,生火煮茶。”
水清浅似是没有像以往那般自傲,心想连那么强大的有蛟神兽都只能成为这个凡人的脚力,那自己又算的了什么呢?也许这个凡人真的有过人之处。不然族中也不可能安排自己下来。便依言坐下,点起炭火,把铁壶加上半壶水,挂在炭火上煮起。然后又从茶罐里取出几克茶叶,排在罐子里,用石碾把茶叶碾碎,再倒入瓷壶中,玉手拿起瓷壶耳炳,在炭火上慢慢烤了几下,散出淡淡的茶香。再在壶中转了几圈,倒入桌上的小磨盘中,轻轻推动磨盘磨碎用筛子收起细粉,倒入盏中,待铁壶中水沸鱼眼,提将下来用水勺滔出些水,缓缓沿盏边注入。再用茶刷点之。一套功夫下来,再加点茶之人相貌,自成一幅画景。
苏杭在水清浅点茶时,一直看着待水清浅点完茶,递了过来。苏杭接过盏,饮了一口,放下来问“你以往常做此事?”
“在上界时,若是不修练,有空闲时,便为父亲与族老们点些,倒也不常。”水清浅如实复,在上界时多的时间都用于修练。家中有仆人做事,这些小事倒也是不经常。只是不时为家中长辈点一些。但也是轻车熟路。
“你是否觉得下界服侍我一个凡人,有些委屈?”苏杭看着湖面,手里转着茶盏。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水清浅低下头,没有马上接话,场面冷了一会。“不敢,家中安排,我自当听从便是。
苏杭笑了一下,转过头盯着她的脸,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姿势很是轻挑。水清浅脸一下子僵了起来,轻咬着牙,身体微微拦着。能看出她在极力忍耐。
”是不是觉得不甘心?不服气?还有委屈?你一个天之娇女。“苏杭托着她的下巴眼睛眯了起来,嘴角扬了扬带着点笑意。”别觉得不甘心与委屈。你族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能呆在我身边。若不是见你还有些资质,我早就打发你滚了。“
听了苏杭说完,水清浅心中一懔,也知道自己刚接到这个安排时,心中极度不愿,但又是族中安排,反抗不得。但也很清楚见到很多族老们眼神中露出的羡慕,似来下界当个奴仆是个极好的差事。若是能让给他们,说不定还真没自己的份。但是为何如此?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在上界,原家虽说不是最顶尖的势力,但也存在一百多万年,在上界就算最顶尖的那几个势力也不敢轻易得罪原家。只不过原家一直闭门封山,不与外界有太多关系。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族中一些常见的族老们,是什么境界。那个个都是跺跺脚都能震动上界的人物。却想下界做一个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