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后来我机缘巧合得到一份奇遇,跟随师父修道,相见时间也少了。但我都会抽空见见她”
擦苏械说道这里停了一下,不知是为了整理思绪或是其他,眼神正好看着苏杭。
“你老这样看着苏杭,我会怀疑你说的青梅就是他了!”也不知看上去如此清寡高冷的柳白怎么会有如此欢脱的性格。
柳白的一句话将苏杭刺激得面红耳赤,他自然不会是擦苏械的青梅,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催着擦苏械继续他的故事。
“呵呵”擦苏械轻笑,继续道
“大概是三年前吧我又一次抽空去看他,这次我准备了很多礼物,有她喜欢的,也有她父母喜欢的我打算提亲,打算让她父母可以在她十八岁及笄的时候嫁给我,自小相熟,也算门当户对。我觉得这很容易,那日我还没有说出来意,她母亲便拒绝了我的礼物。告诉我,她去历练,归期未定,让我待她归来时,再来寻她”
“她没有回来?”苏杭不曾有青梅竹马,更未曾刻骨铭心,但是陷入到别人的故事里,总是异常的容易感动的
“不她回来了,就在几天前,我见到她了和我梦中一个模样,巧笑嫣兮”
“你提亲了?”
“没有因为没有机会,我们青梅竹马。我的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三年前她是愿意的,她想要在嫁做人妇之前去看看风景于是她去了,看了三年”
说道这里擦苏械停了一下,眼睛失去了焦距,也许是在整理思绪,组织着语言,摇了摇头继续道
“她说外面很美,没有家里的束缚和一成不变,她很喜欢她还说,她喜欢上了一把长刀,孤高冷傲。所以我也去打了一把长刀,但我知道,不是她喜欢的那把”
擦苏械仿佛是终于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叹了口气,转头对一旁的柳白道了一声抱歉。
苏杭也用长刀,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曾经孤高冷傲过,只有孤独,深入骨髓的孤独。他不曾代入擦苏械的故事,但是他想起了自己的故事。
那里面白衫女子变得不再那么惊心动魄,里面有一个绿衫女子,巧笑嫣兮,好看但并没有倾国倾城。
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半个月前了,她在支持着自己。而且还问过,刀很好看,是否可以送给她
自那日后便没有见过,他想她也许是生气了吧,下次见面道个歉吧,就像那日雪原归来时一样。
“你恨她吗?”
苏杭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问,也许如果是自己会恨吧
“我有什么资格恨她呢”擦苏械叹气,然后应该是想到什么事情,嘴角荡出了一丝笑容,虽然是有片刻,但终究是笑容。
“我当初想过要去杀了那个男人,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她的笑颜”擦苏械继续说道
“你是神都的人,却出现在这里,这条路不会就是你去杀人的路吧?”柳白本来是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搓着手,听到擦苏械的话顿时来了精神。
“是的,但我打算折返了,和你们一道,可以吗?”
“深情不过一把长刀你要杀得不会就是苏杭吧!”
柳白眼神怪异的看着其他两人,将两人惊出一声冷汗,还未待两人做出反应,倒是柳白先做了自我否定。
“擦苏械这样一个带着忧郁气质的帅哥看不上,也没理由看上苏杭这种相貌平凡的人的”
“我这已过的人生大半孤苦,倒是有一个貌若女子的兄弟,未曾有过红颜”
苏杭觉得事情和自己无关,但是也想要解释一下。
擦苏械觉得心有些痛,他突然想独自离去,来想想自己哪里不好。不过还是留下来了,他想看看
三人就此结伴,此地离神都约有近千里地,不算远,自然也是算不得近的,全力赶路也不过三个日夜可到。但是三人都孤身上路,自然是对赶路没有什么兴趣的。
柳白想去看看万紫千红和笑颜胭脂,家里有太多束缚,独身出来,自然想是放浪形骸一番的。擦苏械此时心境自然不会有任何放浪的想法的,他更愿意去历练一番,修为自然是立世的根本,也许某一天自己问鼎时,她会回心转意呢?
那么选择自然就落在苏杭的身上。
自小孤苦的少年自然是没见过风月的,所以三人便计划去往离此地不远的一处深山,此山常有机缘。且各天道力都允许年轻一辈前往探寻,虽有危险却也是可控的。
三人就这样结伴而去,苏杭木讷,不善言辞,自然更多是听着他们说这一些趣闻和风月了。擦苏械似有心事,也是偶尔搭话,倒是柳白,滔滔不绝。三人组合也是奇特,但也渐行渐远
神都近几日都非常热闹,最近一月是各地的被选中的新学员来到三座学府的日子,初来神都自然是需要采购和游览一番,一时间本就熙攘的神都大街小巷又是喧闹了几分。
神都有三所学院声名在外,三号院都是一群武疯子,认为摧枯拉朽的实力便是一切的根本。人道院追求世间的平衡,认为时间万物均应平等,拈花摘多皆为利器。天道院问道于天,应天地天道,修世间万法,出手时常借天地之力。
本该神都三院分为天地人,可是数百年前三号院逆势而起,挑破二号院,踏破了院门,自此二号院化作一片残垣断壁,倒是给后人留了一个凭吊的去处。
神都南边有一条大道绵延而入,大道上有一对男女相依而行。男子面容刚毅,英武不凡。而女子则生得煞是好看,身姿如如弱柳之扶风,面容如画,又透着娇弱,竟是让一旁的路人看得呆了。
两人行来,眉目带春,言谈甚欢,让旁人侧目的同时又有些自惭形秽。道旁有一女子,绿衫在风中飘舞,面容青稚纯洁。看着两人的模样,心中竟是有些同情起了苏杭来。
“娇气,你也在此处?”同行两人中女子看到了道旁的绿衫,开口问道
“猜猜姐,你们是单独上路的吗?”娇气看着猜猜,无喜无悲,却是不知道内心深处是怎么样的。不经意间看到一旁的不怕死,视线不经意的飘到了胯下,眼中带了一丝笑意,虽是早早回了神都,但毕竟消息还是有的。
娇气的动作虽然很隐晦,但是这件事件毕竟对不怕死的刺激太大,哪怕对方是一个不经意也会引起他的反弹。但此时即便脸色铁青也是不好发作的,由于之前的一些事情,现在家族对自己的支持已经降至冰点,现在一些微薄的支持都是由于和猜猜的关系,现在自然是不敢发作的。
“我们单独上路的,一路皆是走的官道,想来是比其他人快了很多,你在等人吗?”猜猜心性纯良,虽然有看到娇气的小动作,却也没有多想。
“我本是神都人,在这里”娇气望向远方,那里有座山,叫做南山,没有钟多兰朵毓秀,朴实无华,却也独具韵味。
“看看这座南山!”娇气嘴角有笑,真诚而动人心,即便是此时偏执的不怕死也不会认为这是嘲笑。
娇气的笑自然不是嘲笑,她想起了一个少年,并不高大和俊朗,却很挺拔,和他一起依偎在南山,很安心,虽然还没有发生。按照他的性格,向来都是独行吧
离神都约莫千里处,有一片保留还算完整的蛮荒古林。此时的苏杭已经和柳、何两人深入这片山林一晚了,他自然不会知道此时的神都南面有个少女心里在念着自己,眼中看着南山。
即便是一路行来近十个时辰,此时的依然可以在山林中隐约看到一条小路,想来都是前人一脚一脚的踏出来的。
“真是无趣,走的都是别人走过的路,即便是有所得,也是前人漏下的,实在是有些提不起兴致来”
柳白一屁股坐在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面,有些沮丧。一路行来,别说机遇,连猛兽都没见到。一路风平浪静,两旁的竹林遮天蔽日。此时已近午时,斑驳的阳光刺破厚实的竹多,却不能很好的驱散丛林自带的阴森。这种路走多了,连人的内心都一并被渲染的有些阴暗了。
“但我们好像没有更多办法擦苏械你经历多,有什么建议吗?”苏杭皱着眉头,踢着脚边的一颗碎石问道。
苏杭脚下的碎石已经滚了几圈了,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却看到擦苏械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刀,本该就轻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以眼神示意柳白,希望把擦苏械唤醒过来,路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是要继续走的。
柳白不愿意唤醒擦苏械,之前不明就里的打了一场架,如今三人同行,自然不会再做计较,但心底总是有些不乐意的。他现在都在想自己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和他们同行了。
见到柳白的扭捏,苏杭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无奈只得自己去了。
轻拍擦苏械肩头,苏杭看到了一张迷茫中带着痛楚。看着眼前的苏杭,眸中有了焦距,眼神也渐渐锐利,而后竟如刀,有喷薄而出的怒气。
哐镗一声,周围的竹子有一大片倒下,终于是给阳光找到了一个投射口,将阴暗都驱散开来了,明媚得有些醉人。只是两柄长刀伴随着凌厉的破空声,在空中交错,有些破坏了这份美好。
柳白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和想法,反倒是选择了离战场远了一些的一块干净的石头,坐在那里,就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苏杭此时右臂有些麻木,擦苏械的出手太过突然和决绝,只来得及把刀拔出来一半挡住了即将被削掉半边脑袋的厄运。不容做出更多的动作,擦苏械的第二到接踵而至,虽然明显感觉到刀使得并不是特别熟稔,但有强大的修为支撑,这一刀气势惊人,而且直取右胸。
正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时,苏杭心中暗暗叫苦,虽然这一刀自己可以挥刀挡下,但擦苏械气势正胜,时刻出于下风,难免会加速败落的速度。
苏杭侧身让过要害,长刀在肩上划开了一道伤口,迅速的将衣衫染上了一层更深的颜色。右手长刀劈开擦苏械的刀,眼中有一丝红芒闪过,苏杭借势抢攻,一时间攻守互换。
苏杭的长刀伴着金光,长刀快若闪电,擦苏械凭借强大的实力一刀应付着几招危险的刀法。一时间气势喷薄而出,卷起了地上老去的竹多,在空中四散的飞去,肆意的破坏着周围本该青壮的翠绿,然后留下森然的树桩,笔直的插向空中。却是独独有一处仍旧完好,那里坐着一个黑衣的少年,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单手托腮,颇有兴趣的看着场中的战斗。
苏杭心中有些焦灼,两人交手已近百招,你来我往,暂时还没有谁处于绝对的劣势。但苏杭知道自己败落是迟早的事,虽然明白这个结果,但是并没有谁喜欢失败这个事情,即便是注定的。
又是挡过一招直取面门的刀,苏杭借势往后拉开了距离。此时真气有些难以为继,体力也消耗甚巨。但看擦苏械猩红的双眼,知道战斗不会这么轻松的结束的。
苏杭在想,是否要召唤出混沌支甲,这样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心中意念一动,就要付诸行动。
“不可!”脑海中一道声音打消了苏杭的想法。
“为什么?”苏杭接下擦苏械一招刁钻但明显后劲不足的劈砍,他知道接下来就是一招狠辣凌厉的上撩,第一次遇到这种奇怪的变招,苏杭差一点被划下一只耳朵。
“混沌支甲绝非凡物,世人包藏祸心者多,而且我总觉得周围除了你们三人,有两道若有若无的气势在萦绕。”
“再拖下去,我怕会被他的长刀劈成两节”
苏杭的长刀中有有一片独立的空间,如同须臾纳芥子一般的存在于狭窄的刀身。空间中有一道如同轻烟的白色身影在摇曳,它开口说道
“你对面的小子看来惯常使用的兵器是长剑,所以他的刀法有些是是而非,你可趁他长刀直刺的时候。莫直接横刀挡下,而是借势荡开,趁他新的下一招未成之时,直取腋下,废了他进攻的能力,再图后续”
苏杭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可行。便借势逼开擦苏械,两人在空中漂浮的竹多上借力,而后悬于断竹之上,苏杭长刀斜指地面。他在等擦苏械长刀直刺过来,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所以他很自然的在等着。
等待别人来攻,总是有些被动的,苏杭精神集中,眼中只有那把长刀。在等长刀刺向自己的胸口,也好结束这个在自己看来毫无意义的战斗
长刀没有携势冲向苏杭胸口,跌落在了满是枯枝于腐多的地面。没有带出过多的声音,却让苏杭心中一松,想来是擦苏械终于是醒了过来。
现在的苏杭想要休息,他觉得自己在刚刚的战斗中得到很多,刚刚对战,自己的实力比黑水城时提升不好,如果现在的自己和不怕死再战上一场,即便是没有混沌支甲,想来也是可以胜的。
想到此处,也不在意刚刚擦苏械无故的发疯,他有时也想这样疯一下,单薄的背景却不足以支撑他的为所欲为。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刺激着苏杭的耳膜,眼帘中映入了一抹翠绿,脑海中有声音,有些吵闹,但苏杭没有时间去听清了,他要阻挡这抹翠绿的气势。横刀自然是来不及的,本能的召唤混沌支甲,甚至都只来得召唤出胸甲。
竹剑比预想的来得晚一些,不过苏杭也是没有躲过。因为有一道中正平和的宏大之声在耳旁炸裂,断掉了他后续的动作,甚至包括剩下的没有召唤出来的混沌支甲。
半截竹剑抵到了苏杭的胸口,没有破坏力,只够把他向后推了一步。苏杭觉得有些疲惫,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柳白用手中的峨眉刺击断擦苏械手中竹剑后,便退到了一旁,聪慧如他,怎么会不知道擦苏械的故事是说给谁听的,虽然之前只是怀疑,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
擦苏械看着毫无形象跌坐在地的苏杭,觉得他有些可怜,比自己可怜。
内心有愤怒和恶魔,他突然想找苏杭谈谈,谈一谈两种不一样的可怜。
“我们做兄弟吧!”
苏杭有些混乱,刚刚似乎抓住了一些东西,但终究是没有明白过来,也不知道擦苏械这句话是什么意图。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只被惊吓过度的鸭子,伸长着脖子,睁着一对迷茫的双眸。
也不知是否连温柔的清风都有些看不过眼了,之前一簇将断未断的竹多被轻风一送便拍在了苏杭的脸上,如同一个耳光,不痛但有些耻辱。
有些愤怒的把竹多摔在地上,他看着擦苏械吞了一口口水,有些迟疑道:“你的故事,女主角叫娇气?”
看到苏杭这个模样,擦苏械刚刚压下去的不甘和纠结便有尽数涌了上来,他有些后悔刚刚吞到腹中的逆血,他应该狠狠的戳下去,弄他个半死。
那边的柳白转过身去了,仿佛是为了表明自己局外人的身份,只是那压抑耸动的双肩让人有些不适。
“我觉得,我们可以多走两步,然后谈一谈,免得每次见到你的时候,都想活劈了你”擦苏械的话咬牙切齿,但没有杀意。
苏杭起来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浮尘,有些尴尬的跟在擦苏械的后面,虽然自己并没有做错过什么,但是终究是给他造成了伤害,苦主就在眼前,总觉得似乎欠了他很多。
“娇气纯洁善良,如同受天地钟多兰朵之气眷顾的精多兰朵,她的美没有如何的惊世骇俗,但是却可以让周围的人没有压力。自由随性如她,恋上你虽有些不可理喻,但也可以理解的。”擦苏械语气平淡,仿佛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苏杭没有急着回擦苏械的问题,他在寻找自己身上的优点,擦苏械的话难听,想来却也是颇有道理的。擦苏械也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耐心,没有催促和急躁。
不过片刻,苏杭有些泄气,发现自己竟是没有找得出来的优点。
“我心中本该是被一道靓丽的身影所占据,虽高不可攀,但终究是理想来的”
苏杭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便决定转身离去,擦苏械突然觉得手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苏杭划伤的。
“我们做兄弟啊!”
苏杭没有回头,摇了摇手,继续往前走去。
“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在神都的南山下再见”
也不知道为什么朝这个方向走去,苏杭只是觉得就应该这么走,这个地方被他的长刀劈出了一入口,既然是自己开的路,那就朝这个方向走吧。
突然发现自己的愤怒与不甘最后都只是盛气凌人和自己的自私作祟罢了,苏杭何辜,娇气也未曾是自己的,甚至自己都未曾对她表白过心意。
望着苏杭隐没在竹林中的身影,擦苏械觉得自己也该去走走了,去看看一些不一样的风景,开阔一下心胸。
“我们南山下见啊!”擦苏械冲着一袭黑衣的柳白道,然后便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纵身而去。
柳白觉得有些无趣,心中有些怀念柳城画舫中的姑娘,环肥燕瘦,却也是各具风情。两个糙汉子如何能比得上肤如凝脂的姑娘,既然有些想念,那边回头去寻吧,也许神都的姑娘比柳城更加的出挑和迷人。
三人离去后留下一片还算大的空地和满地斩落的断竹,证明着他们来过。
一阵风吹来,竹林瑟瑟作响,似乎是阳光的投射,地面有两团阴影,伴随着微风摇曳。
然后吹出了两道身影,全身上下黑布包裹,不知是害怕有人认出还是本来就喜欢这样包裹严实的模样。
“那混沌支甲是什么?”
“不知道,但可以明显感觉到它的阴森和强大也透露着古老和沧桑”
“直接夺过来?”
“这小辈也是颇为有趣,先看看再决定吧”
“那少爷?”
“年轻人总是要经历一些风浪的,我会向长老解释的!”
声音受困于竹林,传得不远,自然是没人听到。两人的身影又再次消失的无声无息,但是带起了一阵风,将隐在一堆腐多下面的半块牌匾吹了开来。牌匾像是木质,已经腐朽严重,好似轻轻一碰就会化作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