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几个客人也很好奇,想知道我要程远做什么?其实我心里早就想好了,我最想他做的事,自然是为了他好,我当着众人面,宣布道:“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回家闭门思过三个月,等三个月后再来问我第二件事吧。”
“你!”
程远气冲冲地看着我,打死他,他也想不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程家面馆的那几天,我一直都同情程母,见他每天盼望儿子,真希望可以帮他找回他儿子,如今,我有这个机会,自然会想到,不管他有多不想回家,好在他今天输了,而且是白纸黑字立好了字据的。我故意奶声奶气地问道:“你什么你,你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赖账啊?你想清楚了?我的要求,并没有违背仁义道德,也没有伤害你的利益,只是要你回家而已?”
程远咬牙切齿,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瞪大着眼睛跟我对视,一副想吃了我的样子,两颗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看他的表情,似乎要他回家,比要他去死还难受,不过,我的条件,都很合理,他没有理由不照做,呵呵,我想起来就想笑。
“回家!回家!”
……
客人门拍手念着“回家”。
程远就是再聪明也没有理由反悔,不得不愿赌服输,他之前的谨慎,完全是在给他自己下套,自己把自己害了。
真是活该,我心里暗喜,得意地说道:“还不回去闭门思过?想耍赖吗?”
程远看了我一眼,还是一脸愤怒的样子,而且还很无奈,我突然有点于心不忍,这么一个可人的小帅哥,竟然被我欺负的这么惨,真是于心不忍啊。
程远‘哼哼’着,没有多说一句话,甩着衣袖就离开了,花厅里的热闹也随之而散。不知道程远是不是回去,我怕他耍赖,便吩咐小武跟去看看,小武懂点武功,他跟去我比较放心。
当小武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客人都已经离去,他跑到我房间门口,大声喊道,“琳姐,那个烂赌鬼喝得伶仃大醉后就回家了。”
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刚好小武回来,便想跟他聊聊天,多问一下程远的事,我从床上跳起来,道:“你进来吧”
想不到程远还真能愿赌服输,这样就好,至少这三个月,他不会再来我这捣乱了,我的心也安了。
我打开房门,请小武进了屋,“辛苦你了。关于那个…”
我正想开口问小武,程远是和谁一起喝酒的,虾虾和小四已经为我抬来了洗澡水,小武见状便自觉地和她们离开了。
船上只有一间浴室,设在船的底部,我不想跟别人共用一个浴室,也不想跑上跑下的,就只好麻烦别人,在自己房间的一角弄了个屏障,在屏风后摆了个浴盆,虾虾每天深夜都会为我准备洗澡水,等我洗好后,她又会将水倒出窗外,流入河中。
我关好了房门,脱去了衣服,用手试了试水温,然后爬到浴盆内,将自己的身体浸泡在水里,靠着浴盆坐在里面,盆里的水刚好漫到我脖子上,我喜欢这样全身放松的感觉,整个人几乎要被水托起来,我舒坦地闭眼享受着,只觉得这几天,越来越身心疲惫了……
‘小离……小离……’
怎么又是这个声音?这声‘小离’难不成是在叫钟离兮?
我睁开眼,眼前的环境已经完全改变,我竟然处在一片迷茫的湖泊当中,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湖水,周围也都是水,头顶上是一片蔚蓝的天空,我突然害怕起来,我怎么会凭空漂在湖中?我……我怎么没有下沉?怎么不会被淹死?我举起手拨弄湖水,感觉这些水犹如空气,跟我融为一体,丝毫不觉得不适,我又探了探自己的鼻息,奇怪的是,我竟然能在湖底呼吸?我再仔细一看,一条差不多脚掌般大的鲤鱼正从我眼前游过,接着又是一声急促的“小离,快跑!”
难不成这条鲤鱼会说话?我的心抽了一下,害怕起来,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难不成是撞邪了?
正当我怀疑的时候,一个不明物体漂到我眼前,我仔细一看,这、这、这……分明就是一条水蛇!妈呀?太恐怖了,他扭动着皮带般大小的身子,瞪大着两颗白色的鱼眼,身上的磷光四射,一直冲着我这边游来,我的心紧紧地悬挂着,魂都快吓没了,两腿一直发软,由于太过紧张,一口气堵在胸口,来不及缓释,当场昏了过去。
‘啪’地一声,水花四起,我双手一抽,感觉两手搭在木架上,再次睁眼,竟发现,我还躺在浴缸里,盆里的水已经没有温度了。看来,我是睡着了,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还好,只是做梦,并没有被那条长着白磷的水蛇咬到。
想必我是在屋里憋坏了,竟然做那种恐怖的噩梦,我穿好衣服,走到阳台呼吸新鲜空气,船在河中,周围是寂静的一片,安静得连鱼儿在河里游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我看着寂静的夜空,凉风阵阵袭来,我双手抱胸,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咯吱’地一声,好像是脚踩在木板上的声音?我并没有走动过,这个声音又是怎么发出来的?
我立马回过头,四处张望,只见屋顶上出现一个白影,我吓意识地以为是鬼,害怕地问道:“谁呀?”
没等我看清,这个白影已经踩着屋顶上的瓦砾,飞上了高空,朝着岸边飘然而去。
这个背影好像一个人,感觉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密,我心里暗喜,是他吗?会是他吗?
夜色太暗,又没有月光,我并没有看到他的脸,实在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他?我心里的痛又被一丝一线的牵引而出,为什么他来了,他知道我在这里,却不肯现身,不肯坦然站在我面前?
他是来道歉的吗?他是来忏悔的吗?他是来跟我解释他出于无奈的吗?为什么他不跟我说一句话就走了,哪怕,他让我看他一眼啊!
陈琳琳啊陈琳琳,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可以忘记了,那个男人是怎么伤害你的?那份如泛海无边的苦涩,难道你忘记了是谁赐予的吗?你怎么可以就因为他悄无声息的出现,而原谅他所有的过错?
不能再想他了,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十嫁了,我好不容易重新开始,不可以再一次毁在他手上了。
我坐在甲板上,双手抱着膝盖,神情呆滞地看着甲板,我妄想着将自己分成了两半,一半满怀思念,一半满怀恨意,不知道是哪一半战胜哪一半,我一直都觉得,沈清风一定有苦衷,是我没有时间听他的解释,但是,理智又很快让我清醒过来,沈清风是什么样的人?他对付龙奴那么凶残,他的武功又是那般出神入化,连龙魁都惨死在他手下。
即使是当今宰相,他都不曾放在眼里,他的行为总是那么嚣张,神情总是那么自信,态度总是那么高傲,他怎么可能受制于人?怎么可能会有情非得已的时候?我为什么还要为他编理由来欺骗自己?
他负我,只有一个目的,就如他曾经说过的,他要伤害龙魁的女人,他给我的痛,会让龙魁痛上千万倍。
这才是他对我时好时坏的真正目的,没有什么理由,比这个解释更加充分了,他出手救我,不让我死,是想让我痛苦地活在世上,好继续折磨我,让龙魁做鬼都不安,时时刻刻牵挂着我,他有欲望的时候便来侵占我的身体,不高兴的时候就离我而去,当我死心塌地的爱上他时,他就娶了别人,将我的心伤得千疮百孔。
杀一个人容易,伤一个人的心难,他这样费尽心思,骗走了我的心,这份苦痛,要承受多久?真要恭喜他了,他果真做到了,他让我爱上他,然后又一巴掌毁掉我所有的幻想,让我回到现实中,痛不欲生,让我做回他报复龙魁的工具,继续承受他为龙魁编织的痛苦。
他心的真的好狠、好绝,难道,他觉得对我伤害的还不够?他半夜潜行,又想对我做什么?
不行,我不能再让他伤害我一丝一毫了,我要保护自己,不能再让他有机可乘。
天已经微微亮起,远处鸡犬相鸣,这一夜我就在这胡思乱想中度过,我坚强地站起身,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才走一步,突然脑袋晕晕的,什么都看不见,站不稳脚跟,我扶着旁边的栏杆,闭眼休息了片刻,这才缓过来。
我想应该是贫血了,这段日子我太不爱惜自己了,吃不下,睡不好,又常和廖帮武他们酗酒,难免会落得贫血的下场。
回到房间,我爬上床就入睡了,这一觉,我睡得很死,也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正午了,熬夜的觉是补不回来的,即使我睡得再久,醒来的时候,眼睛还是很干很涩。脑袋晕乎乎的。
“琳姐,你起身了吗?”
“进来吧!”我对着镜子梳头,虾虾正端着托盘进了屋,将饭菜摆在桌子上。
虾虾已经摸清了我的生活习惯,她知道我从不吃早饭,而且每天都睡得很晚起床,她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醒,为了不打扰我睡觉,她提前一天晚上就将洗漱的水准备好,让我起床后好有水洗脸。
平时我都会在午餐前出房门,但是今天却出奇的晚,虾虾有些不放心,她走到我身后,接过我手中的梳子,问道:“琳姐,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我淡淡一笑,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我说:“还好,下午再补一觉就没事了。”
难得有几个人会这样关心我,虽然她是我雇佣的丫鬟,但是,我们的感情,也算升级为半个朋友了吧?至少我是把她当朋友。
平日里,不管是谁砸了碗筷或是趁机偷懒,我可从来没有骂过他们,像我这样的主子,世上应该没有几个吧?
“琳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虾虾专注地看着我的头发,随口问道。
我手里拨弄着姑姑送给我的那支金簪,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想问什么?”
“恩~”她抿了抿小嘴,脸颊突然就红了,她一边认真地为我梳发,一边说道:“你说小武和小四他俩谁比较好?”
被虾虾这么一说,我心里马上勾勒出他们俩的画面,小武长得消瘦了点,但是脑袋却很机灵,嘴巴也是油嘴滑舌的,爱耍滑头,这样的男人在现代是比较受欢迎的,至少,他这样的性格很容易泡到女孩子。
小四,胖呼呼,又有点傻呼呼,做什么事都一本正经,忠厚老实,为人本分,算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如果想找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老公,小四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至少,他会把自己挣的积蓄一分一分地上缴,一心顾家,绝不会在外面花天酒地。只是他有个贪睡的习惯不太好。
虾虾突然这样问,一定有隐情,她这小丫头,看来是情窦初开了,想当初我喜欢一个男孩子的时候,也是很害羞的。
“你觉得谁更好?”我看着虾虾,故意反问着。
她本来就低着头为我梳发,被我这么一问,下颚都贴到脖子上了。
见她半天回答不出来,我又接着说道:“他们各有各的好处,小武幽默风趣,小四忠厚老实,不管他们谁好谁坏,如果你喜欢上他们其中一个,不要拿他去对比,不要计较他们的家庭背景,不要问别人的意见,凭感觉去做,即使错了,自己也会学到很多。”
我的这番话就像个老先生,在教导学生,算起来,我多活了她十几年,阅历比她广多了,我跟她说这样的话,应该不算资深。
“琳姐~”虾虾红着脸,娇羞地说道:“我才没有喜欢……”虾虾本来要说出名字的,刚要张口就马上憋了回去,害羞得不知所措,她放下梳子,半笑半掩地跑了出去。
我忍不住甩甩脑袋,傻笑起来,这丫头,明明就是芳心大开了,还死不承认。
看着镜子的自己,突然又笑不出来,眼神告诉自己,以后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笑?头上的发髻已经梳好,脑后扎着一个白色的蝴蝶结,一条银色的链子盘旋在额头上,美美地闪着银光,两鬓青丝从耳后顺直地垂到胸前,直至腰间,我的脸蛋洁白无暇,曲线完美得无可挑剔……
这不是我,却又是我,我心里好矛盾,如果我在现代,也有这么美的姿色,我何苦会落得喝酒醉死的下场?
美了,又如何?在今世,我不还是落得风尘扑扑的样子。
想着,桌上的菜香阵阵地刺激着我的鼻子,回头看看桌上,都是我爱吃的菜肴,与其对着镜子自怨自艾,折磨自己,不如美美地吃一顿,先安抚好自己的肚子。
酒足饭饱,接着睡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