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然想了想又补上，

“只在你面前温顺的不像话。”

苏白浅笑带过，小狼狗吗？苏白毛笔停在手中，墨水在宣纸上散开，染上了别样的颜色，记忆中，白烨年少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刚上云山的时候是不爱说话的，吃饭练武，孤僻高冷。

同门师兄弟众多，久而久之也会聚起来欺负他，他向来是不还手，满身的伤痕看的她眼泪直掉，他却只是看着她，目光清幽，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别哭。”

后来，师兄弟不知道怎么惹怒了他，他第一次大打出手，被师父罚跪挑水三月。那段时间，她被派到与苏柏一块进冰谭练功，回来时，他在房间里笨拙的给自己换伤药，见到她来，披了外衫佯装无事的样子。但凡有事情他都忍着，明明救他的只是她一人，他报恩的却是整个云山。有次她气的忍无可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他们欺负你，你为什么不每次都打回去，你不用忍他们，一点都不用！”

白烨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他们打我是因为我向他们提了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

“娶他们最宝贵的小师妹苏白。”

梨花散落，彼时的她讷讷的看着他，一抹红晕从耳畔扩散，

“你胡说什么！”

她骂了一句就逃开了。

从那以后，她每日会收到一个纸鸢，上面都写着不同的话，她表面上不满的念着他怎么和山下人一样粗俗，其实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终于在一次剑试中，白烨输了苏柏一式，所有师兄弟都拥簇着苏柏，她提着水云裙走近角落形单影只的他，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他薄凉的唇瓣，巧笑嫣然

“阿烨，我心悦你。”

少年的吻扑面而来，挟着清雅的薄荷味，她下意识的抱住了少年的腰，白烨微凉的手掌放在她的腰间，凤眸深情款款，惹人沉沦。

那段过往成了红尘烟沙，苏白停下笔，美敛的眼眸滑过少许惆怅。子然看在眼里默不作声，三年了，苏白收敛的云山上的性子，逼自己心沉如水投进朝堂厮杀，唯一崩溃的时候无外乎因为一人。

第一次知道白烨不记得她趴在石泉边饮酒痛哭了一夜。

第二次白烨斩忠臣，灭权贵，苏白挥剑砍了一院她喜爱的花草。

……

诸如此类，白烨凭什么，凭什么能够得到苏白如此对待，子然心里替苏白不值，江湖传言，得云山者，得天下。

自小苏白天资出众，本该受世人追捧，凡人为星，她为皓月。这样的她，却是为了当年落魄的南朝皇子，一腔孤勇下了云山。子然眼神沉郁，

“苏白，当年下了云山你如今后悔吗？”

苏白拿笔又蘸了蘸墨水，听见她的称呼一愣，

“我以为这一辈子你只会称呼我丞相而不是苏白了。”

“那是因为直到今天我还是不认可你离开云山，下山三年，除了步入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讨到了什么别的好处？而且你根本就不会因为功名而快乐！”

“子然，你是唯一追随我下山的，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苏白眼眸轻掀看向她，那双眼含了千秋万载，苍凉平淡，子然被她的眼神看的心颤，这样的吗，她完完全全把她自己变成了南朝凤卿，以至于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了。

“你退下吧。”

苏白叹了口气，子然眼神复杂，退下离开。

等子然离开后，苏白从袖中取出白澄给她的私信，摊开信纸看了一遍，眸色沉郁。白澄比她想的心思要深一些。

渊明府。

白烨挑拨着一株玉兰的花瓣，眉梢轻佻，看向身旁一米远的女子，

“你大老远想来与本王和亲，用的是什么心思？”

“未央虽小但也是一方助力，王爷难道不想如虎添翼吗？”

“你觉得本王需要这种助力？”

白烨沉如暗河的目光扫向她，慕钰涵斗胆的继续道，

“那王爷为何迟迟不拿帝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王爷韬光养晦这么久，为什么不趁现在那么好的时机夺下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