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吸鼻子,郁箫忍住不哭,却仍是问道:“很痛吗?”看着贺勋为自己受伤,突兀间,郁箫好像有些明白过来,“贺勋,我好像可以理解你说的话了,看到你为我受伤,我的心好像更痛。难道这就是贺氏王朝的生存模式?我其实只是想要平平静静的过一生,难道这也有错吗?那些杀手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什么一定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闻言,贺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因为疼痛而说不出口。
郁箫忙扶着他,心疼地问:“还是很痛吗?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不那么痛,你告诉我。”
“郁儿,我是真的不痛,只要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就一点也不会觉得痛。”
其实,贺勋的要求从来都很简单,听到这里,郁箫终于忍不住感动,轻轻抱住贺勋。
“痛……”但是,这一抱,似乎碰到了贺勋的伤口,他闷哼一声。
闻言,郁箫赶紧松开手,然后又是检查来检查去的,直到贺勋突然笑出声来,郁箫才方知他又骗了自己。“你……你又逗我,我……我不理你了。”撇开头,但还是心有不忍,郁箫侧过脸看向贺勋,轻声问,“这箭……一直插在背上没有问题吗?要不要先拔出来?”
贺勋摇了摇头,勉强笑道:“那你会拔吗?”
“我不会。”郁箫摇摇头,贺勋仍是在笑,她有些急了,“你别笑了嘛,有……有脚步……”
听到有脚步声,郁箫当即便小心翼翼的来到洞口。“参见皇上,莫将来迟,请皇上恕罪。”
那声音郁箫记得,是成慕,她旋即便松了口气,只觉得这一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贺勋闷了一声,成慕便进洞来,见到郁箫,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垂眸道:“郁小姐。”
郁箫微微颔首,忙对成慕说:“成将军,你别管我了,先看看贺勋吧,他受伤了。”
郁箫话落,成慕便赶紧检查起贺勋的伤势,最后脸色一沉,沉声道:“皇上的伤莫将没有办法,莫将即刻就带皇上回宫。”说罢,他便召来几个侍卫,小心翼翼的扶着贺勋走向洞外。
但是,走过郁箫身边时,贺勋却突然拉住了郁箫的手,眼中露出一丝恳求。“郁儿……”
静静凝视着贺勋紫色的眼眸,再看到他为了自己而受伤,那一刻,郁箫只觉得有种莫名的感动突然涌上心头,将她曾经坚定的心片片融化,仿佛之前所有的顾虑、犹豫,在这一刻都化为无形。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郁箫反握住贺勋的手,紧紧的,一字一字,慎重地说:“贺勋,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跟你一起回宫,你一定要好起来。”
……
来到贺氏王朝一年多,这是郁箫第一次踏进嚣皇城,这座她曾经唯恐逼之不及的皇城。
福宁殿内,整整一夜,贺勋都没有任何消息。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从白天到黑夜,宫女太监个个面容严肃,神情俱是紧张万分,太医们更是不敢怠慢,殿内殿外来往已不下十趟。
而最担心的莫过于郁箫,她已经在殿外寒风里站了整整一晚上,连坐下休息都不曾有过。
后半夜时,又有几个太医被请进宫来,郁箫看到成慕从殿内走出来,便急匆匆的上前,想要问清楚如今的情况。“成将军,贺……”一个‘勋’字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但看了眼周围站着的宫女太监,郁箫当即便改口问道,“成将军,皇上他现在怎么样了?伤的严重吗?”
这后半夜更深露重,刚才还飘了几滴雨丝,成慕没有想到郁箫竟然还留守在福宁殿外,所以多少有些意外。“皇上的箭伤有些深,之前又拖了一段时间,还在马背上折腾过,所以现在伤口已经有些化脓,太医们正在全力救治当中,只是说性命暂时无碍。”
“有那么严重吗?”听罢,郁箫不曾想过贺勋的伤竟会如此严重,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成慕微微点了两下头。“郁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说罢,便又转身走进殿里。
此时,天幕如墨,墨黑画卷般的夜空中没有一丝光亮,整个阴沉的,压迫着人心。
看到成慕有些沉重的点头,郁箫只觉得她的心顿时沉入谷底。她转过身,搓着手,心绪不宁的在殿外来回走动,然后时时将忧郁的目光望向殿内,看着太医进进出出时那一脸的严肃,郁箫的神情担忧到一种极致。
半晌过后,仿佛是无法再承受这寂寞的痛楚,郁箫转身向远处走去。
她默默的登上嚣皇城的高处,静静伫立,然后任由冷风丝缕的吹散起她黑色的长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画上了静止的符号,郁箫望着不远处的宫道,那一列列残灯随着风摆在宫道旁飘曳明灭,在青金石地面上投下种种鬼魅的暗影,她的心中同时做出一个决定。
扬起头,郁箫暗暗握拳,同时失笑道:“老天爷,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让我穿越到贺氏王朝,故意让我遇见贺勋,又在我犹犹豫豫的时候给我这么一记,让我看到贺勋为我受伤,为我痛,这样一来,你叫我如何能够狠下心来离开他。”
“难道你就这么想让我进宫吗?虽然我也清楚,只要我还是郁箫一日,最终的命运一定逃不了是入宫,但你为何非要用这种方式让我作出决定!老天爷啊老天爷,我真是甘拜下风了,我已经决定要进宫,我求你别再伤害贺勋了,我求你了。”
许是用力过猛,郁箫只感觉她的指甲已经嵌入了肉中,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这夜风吹的人越发清醒了,就在黎明微露之时,福宁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太后娘娘驾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