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太这就让家里人收拾收拾,然后同秦筠之、容老大一起,带着睡睡跟着官差去了县衙。
顾见勍就是因为睡睡被绑架一事来的定州,听说罪魁祸首还有一个没死,那怎么行?
这就让侍卫准备马车同去。
等到了县衙,容家人直奔大狱,想知道孟红梅母女是否真的一死一伤。
顾见勍可不想看到脏东西,便去了后衙,见到了去年新上任的县令。
县令不知顾见勍是何许人也,只知道他手中有云州云王府的令牌,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个礼,问:“敢问阁下是——”
“你最好别知道,我且问你,容家小孙女被绑架一案,可查清了?”
“……”
虽然很是无语,但县令知道对方能有这般气势,身份肯定非比寻常,不敢再继续追问,并且老老实实地回答。
“确凿的证据目前还没有,但种种迹象能够表明,孟氏母女绝对脱不了干系,大孟氏已死,虽不认罪但应是帮凶,至于小孟氏……可能不是直接的帮凶,但也不至于完全不知情。”
顾见勍听完,摩挲着手指毫不犹豫地开口:“一人自杀和两个自杀,并无甚区别,县令觉得可对?”
县令一听,额头的冷汗就出来了:“这、这可是草菅人命,律法不容啊!”
顾见勍看着县令,眉头轻微地一皱,似乎不耐与这“迂腐”的县令继续废话,起身便走。
等走出后衙,他就对着县衙大狱的方向看了一眼。
侍卫立刻颔首。
没一会儿,容家人就从狱中出来了,同顾见勍打了个照面,然后去见县令。
县令让人取了这些日子问讯的文书过来,对容家人一拱手,汗颜地说:“下官有负将军所托,犯人一不肯开口说实话,二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如此下去,下官就只能放了小孟氏了。”
容老太没言语,脸绷得紧紧的!
睡睡趁着娘亲看问讯文书的时候,也跟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虽然她不认字,但她能从娘亲的表情里看出来,县令是真的找不到证据!
她不觉得意外。
百里诀暗中观察了她一年多时间,她和家里人丝毫都没有察觉,可见其心思缜密,这样心思缜密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轻易地让帮凶留下把柄!
孟红梅究竟是自杀还是被杀,如今都还说不准呢!
“如果县令大人为难,那——”
“大人!大人!不好了!小孟氏!小孟氏也在狱中自尽了!”
秦筠之话还没说完,一个衙差就急匆匆地跑来大声道!
睡睡被惊得抖了一下,听完还有点发懵!
刚才她们还在狱中看到了孟清雨,孟清雨不停地为自己喊冤,还向家里人求情给她磕头赔罪,那模样明明就是想活,怎么一转头的工夫就自杀了?
而且她若要求死,孟红梅自杀的时候她就能跟着一块儿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娘亲——”
“嘘。”
秦筠之知道闺女想说什么,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将睡睡交给容老太,秦筠之就和容老大一起跟着县令匆匆去了大牢。
大牢中,孟清雨已经没气了。
仵作进去查验了伤口,说:“的确是自杀,是咬舌后窒息而亡!”
秦筠之听着还是觉得不可置信,求了县令亲自进去重新查验,注意到孟清雨的舌前段有一道极浅的压痕!
要不是她经常服用用睡睡的灵液兑的水,目力比寻常人要好,这样昏暗的地方绝对看不出来!
而这样的压痕,很容易在死后短时间内消失!
一个猜测立马在脑中形成。
等出了大狱,秦筠之默认仵作的验尸结果,让容家人先回去,她留下同县令大人将这案子收个尾画个押,就算结案了。
回去之后,睡睡还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顾见勍见她抓耳挠腮比猴子还烦,就问:“她死了不好?”
一句话,把睡睡给问噎住了。
作为天生地养还能得道化形的小人参精,她总是心怀善念,心疼人命可贵不能轻易夺之,可如果她不是有能力自救的精灵,或许现在已经死在百里诀手里了。
她是善良,但不能善良到发蠢。
而且若人人都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天道善恶岂不是都要乱了?
顾见勍看她一脸纠结,居然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得不出答案,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说:“死都死了,多想无益,睡一觉忘掉就好。”
丁点大的小娃娃,无知无觉无忧无虑地长大就好。
至于那些妨碍她长大的人,杀了便是。
容老太觉得顾见勍后面那句话说的在理,私心而言,孟红梅母女死了她是松了口气的,哪怕知道这样的私心带了一点冷漠和恶毒。
她将睡睡抱起来,摸摸她的小脑袋说:“你顾大哥哥说的对,这事乖宝可别记在心里,孟红梅母女也算罪有应得,几年前她们帮北雍人买粮,助纣为虐害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有多少百姓死在了逃难的路上!”
睡睡听着奶奶的安慰,其实心里已经不纠结了,或许……这也是孟红梅母女多行不义的命果。
“奶奶,我不想了,我困了要睡觉觉。”
容老太看到乖孙女笑了,心情也立马好了起来,这就去给她洗澡哄她睡觉。
顾见勍也准备回况家的院子,正好在院子门口碰到晚他们一步回来的秦筠之。
当做没看见。
秦筠之也习惯了他的无视,但这一次,她没忍住出声喊了他一下。
“其实……可以做得更隐晦些,比如释放之后,再想个办法让她消失。”
顾见勍停下脚步,看了秦筠之一眼,忍不住轻哂:“你这做大夫的,真有意思……”
杀个人而已,绕来绕去也不嫌麻烦。
秦筠之:“……”
她听出来了这句话是妥妥的嘲笑……
“睡睡很聪明,可能很快就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顾见勍闻言,连眉眼都没动一下:“那又如何。”
秦筠之:“……你就不怕睡睡会怕你?”
顾见勍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可怕,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容家澡房的位置,里面正传出睡睡咯咯的笑声。
良久之后,他才忽然说了句:“知道了。”
话落,转身离开容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