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路况上，迫使自己不要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桃色画面。

然后，他就感觉有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腿上。

对于艾菲大胆的行径，张松的身体诚实地表示了一下尊重。

在张松的想象中——

他的头顶两侧仿佛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小天使张松和一个小恶魔张松。

小恶魔张松的双眼放出了饿狼一般的光芒，用手里的小叉子把张松的脑袋敲得梆梆响：“这样一个大美人都上赶着倒贴了，还有什么好想的！赶紧上啊！你只需要付出一点跟你毫无关系的信息，就能拿下这么一个大美人的一血，你多考虑一秒钟都是对你孤独了二十多年的亲兄弟的不尊重！”

张松将目光投向小天使张松，想听听小天使张松怎么劝自己。

哪知小天使张松手中的权杖一挥，竟然也是一脸的狗样：“是啊是啊！他说的对！”

我可去你们的吧！

没有一个好东西！

——想象结束。

再想象下去，张松怕他会直接把车停到路边，在狭窄的超跑空间里进行一些免费区不允许的运动。

比如……鉴赏一下车里粉色的内饰。

但玩笑话归玩笑，他心里明白，如果他现在真的采取了什么行动，那么艾菲可能就要和他绑定一辈子了。

无论艾菲怎么想，这毕竟是她的一血，自己总不能真的甩给她一些艾正西的犯罪材料之后就不管不顾了吧？

总得对人家负责吧？

要不然和渣男有什么区别？

张松的三观就不允许他做出这种提裤子不认人的事情。

所以一定要管好裤腰带。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微微一叹，左手单手握住方向盘，伸出右手轻轻捏住艾菲的手腕，把她的手又放回了她的红色皮裙上。

这个过程中，张松始终全神贯注地直视前方，丝毫没有看向艾菲。

他怕如果看着艾菲，他会忍不住做出错误的决定。

艾菲则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张松。

她倒没有冒出什么“从来没有男人可以拒绝我”和“他竟然能抵挡我的魅力，他好特别”之类的弱智念头，她只是有些不理解。

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她自认虽然称不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是也算是个八十分美女，况且自己都已经这么明显和主动地倒贴了，他竟然真的不为所动。

为什么？

似乎是猜想到了艾菲的疑惑，张松依旧头都没扭一下，只是淡淡地道：

“值得么？”

听到张松这么问，艾菲沉默了。

她当然知道张松是在问什么。

用自己这个人来换取艾正西的罪证，值得么？

其实在艾菲来找张松之前，她就已经自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了。

答案也非常简单——

“值得！”

艾菲的脸上没有了一丝不正经的嬉笑，满脸严肃地回答张松的问题。

如果不是艾正西，她的父母也不会早早地撒手人寰，留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

如果不是艾正西，她现在还是艾氏集团掌门人的掌上明珠，完全没有必要逼着自己快速成熟，然后强忍着恶心去和那些油腻的商人们觥筹交错，运营一个本不应该由自己承担的庞大公司。

所以艾菲对艾正西的恨，不止于他所做的恶导致了她的父母的离去，也来自于她最美好的几年青春被摧毁的惋惜和愤恨。

当然，还有那些本来就应该属于她的东西，现在依旧被艾正西强行据为己有。

“为了打倒艾正西，你就舍得这么委屈你自己？”

“我说过，如果你能帮我达到目的，那么我所拥有的一切，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也包括我自己！”

“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嗯？

艾菲一愣，不解地看向张松。

什么意思？

“你是觉得……我在利用你？”

张松摇摇头：“倒也说不上利用，毕竟你只是想方设法地想要从我这里拿到你想要的东西而已。”

“那……？”艾菲确实迷糊了。

自己现在想对张松所做的事，说好听点叫美人计。

说白了，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来交换张松手里有关艾正西的罪证。

对于这一点，他们双方心里都清清楚楚。

纵观整件事，张松付出一些对他而言并不重要的文件，来换取……自己，自己也不会要求他负责任或者怎样，这会令他有什么不满的感受吗？

张松这才扭头看了艾菲一眼，见她满脸的疑惑，摇摇头解释道：

“假使，你刚刚说的……汽车的那一套，打动了我，然后我……试驾了，之后呢？”

“之后？什么意思？”

在艾菲的考虑中，这件事无关乎感情，本就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

之后你把艾正西的犯罪证据给我，然后我们一拍两散，互相安好。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既然我成了这辆车的第一任主人，难道我不应该将它视为我的私人物品，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好好爱护它，好好地保养它吗？”

艾菲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松。

张松却没有看到艾菲的表情，目视前方继续道：

“我说你没有考虑我的想法，就是因为我并不想拿什么东西来交换你，在我看来，有些东西是不能拿来做交易的，一旦我接受了你的筹码，就必须要对你负责到底。”

“你……你可以不必负什么责任……”

“那只是你的想法，我的想法可能有点古板，也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在我看来，一旦成为我的女人，我就一定要对我的女人负责一辈子才行！”

艾菲看着认真开车的张松的侧脸，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丝波澜。

她见惯了生意场上的各色老板们动不动就包养三五个女孩，公司办公室还要放上几个秘书，并且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为荣的恶心样子。

而且这些老板对于玩腻了和没有新鲜感的女人，处理得那叫一个绝情，四舍五入约等于完全不管对方的死活，丝毫不顾及以往躺在一起的情分。

所以张松的这一段明显有些真诚的话，虽然听起来单纯得近乎于蠢，但却彻底打动了艾菲。

她突然觉得，就算不是为了交易，不是为了艾正西的罪证，与张松走到一起，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

“你真的是这么想吗？”

“当然了！康德说过，世界上只有两件东西最能震撼我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另一件就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

“那李泽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