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女子竟是小桃姑娘!所谓后会有期,不过几日。
“我们先把她带回去吧!”荆不夜联想上一回与她的相遇,不禁更可怜她几分。
将小桃带回马车安放后,荆不夜一行人停在路边没有走,而是一直等到小桃醒来。
小桃醒得并不迟,两刻钟不到,初又是惊叫,但好在柳意在一旁很快安抚了她。
再见到荆不夜,小桃大悲大喜,又一阵哭,好不容易止住了抽泣,眼中犹含泪,“恩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如果没在这儿,你就不知道现在在哪儿了!”
卫道这一插话似乎让小桃回想起了前事,见到荆不夜等人的喜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慌,眼泪又啪啪掉了两颗下来,好不惹人怜惜。
“小桃姑娘,已经没事了!”荆不夜连忙柔声安慰道,“你放心,那些绑架你的劫匪已经死的死逃的逃了,你已经平安了!”
听了这话,小桃再次忍住了泪,但跟着她摸了摸自己衣袖和腰上,紧接又哭了,而且哭得越伤心厉害了。
“小桃姑娘?”荆不夜一时蒙了。
“发生什么事了?”柳意软语问她。
柳意素来冷漠,这一路在荆不夜和卫道面前她说话虽不至于强硬,但总带着些冷淡疏离,可此时对小桃说话却十分温柔。
“我的盘缠!我好不容赚的路费!”
荆不夜略松了口气,柳意也显然放松了些。
卫道长出一口气道,“钱这种东西你就不必急了,他有!”卫道指了荆不夜。
小桃看了荆不夜一眼,用力摇头,“恩人的救命之恩我还不曾报,如今又被恩人救了,我哪能再向恩人借钱?”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他都救过你两次了,钱财那点身外之物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卫道这话小桃没有话再反驳,荆不夜也跟着表示他很愿意帮她,加上了恩人的身份压制,最后小桃才却不过对荆不夜一番千恩万谢方才罢休。
柳意询问了小桃的去路,才知她竟与他们是往一个方向去的。
柳意望了望荆不夜,想说些什么但似无从开口。
荆不夜并未注意到柳意的意图,他自己寻思了片刻后提说到,“小桃姑娘不介意的话,不妨和我们同行!”
已遇过两回她遭难,他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个孤身女子独行。
“是啊!小桃姑娘,不妨和我们一起!”柳意自然十分积极地表态。
珠儿只笑嘻嘻道,“哥哥说一起拿就一起吧!”
“可是我……”小桃仍在犹豫,“小桃是不祥之人,怕会给几位带来灾祸!”
“我这兄弟倒颇有破邪去灾之能,小桃姑娘若不祥,我这兄弟倒正是个能克的祥瑞之人,否则怎么会两次都救姑娘于危难?”卫道笑说道,“小桃姑娘不必推辞,也是正好同路而已。何况你若再遇难,倒是枉费我们救了你两遭!”
卫道嘴上功夫好大家都知道,但他说的这番话还是让荆不夜和柳意都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小桃犹踟蹰好一阵才终于答应,但提出要求要在一路上照料其余人的生活起居作为回报,为了让她留下,最终荆不夜等人也只能答应了她。
从傅生离开后,荆不夜一行再次又恢复成了五人,仍不紧不慢地往西北而上……
与荆不夜一行的闲适相比,傅生和石白这边仍如旧披星戴月地急赶,自与荆不夜交手那夜之后只十天便到了目的地。
石白没有将傅生带进云山庄,而是先安置在火云山下一处题名琉璃苑的别院。
到琉璃苑后傅生先休息停当了一阵后,之后石白带着她将别院逛了一回,大致将别院布局介绍了,同时也嘱咐别院上下仆从以后凡事都要由她发号施令。
琉璃苑并不大,但建造得颇有意趣,白墙绿柱琉璃瓦,华庭曲廊,清池假山、花木成林,如今又正值海棠花开,满园粉白娇秀,颇惹人怜。傅生倒还颇喜欢这里。
当夜,石白在琉璃苑准备了一桌宴席为傅生接风洗尘。
恰月满之时,宴席摆在院中,临风望月,观花把盏,一派风月锦绣。
傅生连连与石白斟酒对饮,一壶酒很快见底,傅生又让人拿了酒来,仍替石白与自己斟满。
“青儿?”石白见状略显出疑惑。
傅生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连日奔波,你一定很累!”
“我还好!倒是你,累着你跟我一起受累!”
傅生轻摇了摇头,“你把我当什样的女人了?何况真跟着你吃苦受累那也是我自己愿意的!”端起了酒杯颇为豪爽地一饮而尽。
石白微微皱起眉,“青儿,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爱喝酒的!”
“有花有酒有月有情人……这个时候最适合的难道不就是不醉不归吗?”傅生瞅着石白一笑,眸露几分迷离。
傅生又斟了酒,石白见状按住她道,“青儿,别喝了,万一醉了!”
“没事!”傅生推开他的手,再笑着饮了一杯,“还有你!有你在,我醉了也没关系!”
“青儿,你这是……”
傅生没多言,一个劲地自斟自饮,又一个人喝了大半壶酒后越发醉眼迷离,这次她终于放下酒杯,站起身脚步颠簸地走到石白身旁。
“青儿?”
石白一唤,傅生身体一摇倒入了石白怀里,石白立刻出手抱住了她。
傅生也抱住了石白,附在他耳边含着酒气呢喃道,“石白……”
“青儿,你喝醉了!”
“醉了好啊!醉了才方便办事!”傅生轻媚一笑,俯下身去——
“青儿!”石白惊了一下,在傅生要吻上他的瞬间抬手挡住了傅生俯下的唇,“青儿,你真的喝醉了!这些日子也累着你,我看你今夜早些休息吧!”
“我没醉!”傅生气恼道。
石白不由分说地站起了身,径直将傅生抱回了她的寝居,安置上床。
“你好好歇息!”
安置好傅生石白便要起身,忽然傅生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别走,你留下来陪我!”
石白迟了一阵,握住了她的手,“青儿……”
傅生伸出另一只手,缓慢地攀爬上了石白的肩,抓住他的肩将他往自己拉近,身体也微微往上贴近……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了一起……
傅生闭上了眼,轻唤一声,“石白——”
石白陡然一僵,紧接着仿佛弹射般突然放开了手,傅生跌在了床上,睡过去了一般动也不动。
“青儿,你还是先好好休息!”
石白匆匆说完话便着急地离开了,仿佛这屋里有什么会追着他一般……
石白的脚步声消失,傅生复又睁开眼望着床顶,眼眸中一片清亮。
方才她是装醉在试探石白而已!来的这一路,石白对她可以说是呵护备至,但是他从不曾主动逾越半步。如果他们真是已许了终身的情人会是如此吗?虽说石白是个谦谦君子,但常言说情不自禁,而石白总太过克制了。而且她发现一路下来她也并未感到自己喜欢石白,虽然也没有讨厌。石白确实是认识她的,可他们的关系真的是情人?
傅生在琉璃院住了下来,石白平常并不住琉璃苑,但每晚都会来陪她用晚饭,之后就会离开,从不在别院过夜。
傅生有花有酒地过着日子,如此转眼便过去了十日。这日一场雨后,满眼海棠落尽,稍有些许凄凉,傅生一个人坐在凉亭。
傅生素来喜静,让人摆好吃食后就屏退了所有人,吩咐了不要打扰。
闲暇无事,傅生便盘坐着练功,直到忽然有异声传来……
傅生收功睁眼,一扫视进到一个粉蓝上衣白浪绣花裙的小姑娘,正坐在海棠树干上冲着她笑。
“漂亮姐姐!”小姑娘的小圆脸配一双笑成月牙的水灵大眼,十分讨人喜欢。
这小姑娘……傅生不由得对她多注目了几分。海棠树枝纤细,那小姑娘坐在上面微微摇动,但那树枝丝毫没有要断的样子。这小姑娘有几分本事!
“你叫什么?”傅生颇有趣味地问。
“我叫可儿,姐姐呢?”
“我姓傅!”
“那我叫你一声傅姐姐好了!”
傅生一脸平静,“你不嫌上面湿吗?”才下过雨,海棠树上枝叶都湿漉漉的还挂着水珠。
“那傅姐姐愿意让我到亭子里坐坐吗?”
傅生招了下手,“来吧!”
可儿蹦下来,两个起落进了亭子,在石凳上坐下来,“谢谢傅姐姐!”可儿目光一扫桌上的吃食,立刻双眼一亮,“姐姐……”
“你饿了?”
“这些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可儿双眼直直锁住吃的。
只是馋吗?“喜欢就随便吃吧!”傅生看可儿穿着衣料上好,做工也精细,瞧着人也是细皮嫩肉的,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谢谢傅姐姐!”可儿说完立刻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可儿瞧着和珠儿想象,一般的年纪,一般的外貌看起来天真无邪,一样的有几分非常本事,但目前傅生对眼前这个可儿有莫明好感。
“傅姐姐,你是这儿的主人吗?”可儿边吃边问。
“不是!”
“那傅姐姐是做客的?”
“算是!”
“傅姐姐不介意我打扰你吧?”
“无所谓!”
可儿望了傅生一眼,见她并没有嫌恶这才嘻嘻一笑,“傅姐姐,你长得真美!比我家里的姐姐们都美!”
“你有很多姐姐?”
“对,很多!”
“她们放心你一个人乱跑?”
“她们当然不放心,她们都不许我出来,和我爹娘一样!”
“那么……”傅生瞧着可儿,“你是偷跑出来的?”
“是啊!”
“你这小丫头胆子还真不小!”傅生轻斥道,“你不怕你爹娘担心吗?你若有个万一,你让你爹娘多伤心?”
“我不会有事的!”
瞧着她自信满满,傅生忍不住训道,“如果我在这里面放点东西,你这会儿恐怕就没小命了!”
“傅姐姐才不会!我相信傅姐姐不会害我!”
“为什么就相信我不会害你?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这小丫头也太容易轻信人了。
“不知道啊!说不清楚,但看到傅姐姐第一眼我就很喜欢,觉得你不会害我!”可儿冲着傅生嘻嘻一笑,“而且傅姐姐也不知道我要来啊,这些东西是傅姐姐自己要吃的吧,怎么会放了东西呢?”
傅生无言,这小丫头是有几分机灵的,但江湖艰险人心险恶,她难得地有些替这个都不曾知根底的小丫头担心。
可儿吃饱后就要告辞,傅生没留她。
往后可儿连续几日都来傅生的院子,吃吃说说后就告辞,似乎完全把傅生这儿当成她的固定旅游景点,傅生也不嫌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