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郊几个人夜里冲过裘军营寨,一路狂奔,直到听得后面没了动静,这才减慢了速度。夜里光线不好,借着星光赶路,亏得他们对这里比较熟悉,否则也许就迷路了。
待他们赶到豫城,天还没有亮,上前叫开城门,那城头的守军并未马上开门,听说是成国来搬救兵的,一定要他们等到天亮再说。
孟郊干着急,也没有办法,胯下的马匹踏踏踏一直在城前踱步,好像跟主人一样甚是焦急。
好在时间不久,天就亮了,孟郊再次上前叫城,城头军卒才应了,前去通报。又等了好久,城门才打开放他们进去。
孟郊早就等得快失去耐心了,要不是前来求人,或许他已经暴跳如雷了,只得耐着性子,在滕军带领下见到了李秀娥,急忙道明来意,蜀都危急,请求滕军尽快发兵,晚了可就有可能来不及了。
李秀娥让他稍安勿燥,安慰他一切都来得及,着军卒带他们几人先下去用餐,之后睡上一觉,毕竟跑了半宿了,人马疲惫,养足精神,恢复体力才好上阵杀敌。
可孟郊早急得火上房了,见王后并未答应立即派兵,他哪里吃得下睡得着,他根本不想去休息,一定给个明确答复才行。
李秀娥见他很是执着,没怪罪他,反倒是平心静气给他耐心解释一番。要调动十万大军,可不是说走就走的,各军各部需要准备的事非常多,做为统领多年之军队的将领,这点常识应该有的。
孟郊听罢,连连谢罪,称自己晕了头脑,只顾得请求速速发兵了。李秀娥轻轻一笑,算是理解,他这才下去用餐。
几个人喝着滕军端上来的米粥,饿,实在是饿,可喝了几口之后,便再也喝不下去了。
这滕军将士一个个悠哉悠哉的,根本就不像是要出兵打仗前紧张的状态,他们真担心李秀娥是糊弄他们,叫他们来吃粥不过是一种拖延的借口罢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孟郊坐不住了,他叫跟他来的几个人赶紧喝几口,他们要四下走走,看看滕军到底是怎么准备的。
几个人四下里一瞧,见滕军在分批分拨地吃饭,有人吃着,有人在准备兵器马匹,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王后,长出一口气之后,又觉得饿了,连忙叫那几个人又回到刚才的营房,继续喝他们未喝完的米粥。
直到快晌午了,滕军才开始集结,本以为这次是要真的出发奔向蜀都了,令孟郊哭笑不得的是,队伍整好了又解散了,继续吃饭,当然这是吃的中午饭。
孟郊也没脾气,他左右不了滕军怎么安排,几人又跟着那些军卒们一起吃了顿午饭。
这一次是真的吃不下了,心里着急,哪里有什么食欲,可他知道,到了蜀都那将是一场恶战,下一顿饭什么时候吃,能不能吃得上还说不定呢,所以没有食欲也要硬吃,一碗米粥总算强咽了下去。
终于等到滕军开拔了,孟郊几人头前带路,恨不得马上赶到蜀都解围,此时的心情真的是归心似箭。
可他不论多么心急也无济于事,滕军带着重型巨炮,行军速度快不了,他曾小声请求庞彪,能不能先派支军队打前战,若是嬴王已经开始攻城了,滕军赶到可就真的晚了,那时也只有给成王收尸了。
庞彪眼角瞥了他一眼,轻蔑地说道:“孟将军应该看得出来,我滕军辎重繁多,行军不可能快速前进,若是派一支快马前去,依孟将军之见,我应该派多少骑兵呢?”
孟郊吱呜一声,没能答上来。是呀,裘军有十二万之众,纵使蜀都城内有五万成军,这滕军一方也要派上五万骠骑,否则无法与裘军开战,人太少了是没有必胜的把握的。
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脑残的问题,孟郊心里连连自责,恐在人家面前再次出丑,他不敢再催促了,只是一心在前面引路,着急也没用,他走得快了,便把后面的军队落下了,还得停下来等着。
在他看来,这支滕军队伍根本就不像是前去支援解围,倒像是打仗累了,班师回朝一般。
不管孟郊怎么想,滕军队伍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行进着。
李秀娥就在前面的那个队列里,小雷霆一旁护卫,小翠的女子别动队紧随其后。
队伍走得慢,可一直没有停下,太阳不再是那么热烈,也幸亏夏天的白天长,这一下午人们走得既热又疲,好多滕军像是都有了倦意。
孟郊心里一直嘀咕,就这样的军队还能总打胜仗,这也邪了门了。前面有个大拐弯,终于快要赶到蜀都了。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迎着滕军的队伍就过来了。看样子那骑在马上的汉子并不惧怕军队,在与队伍交错的时候,勒住马缰,闪到一旁,似是在等队伍先过,他并不急于赶路了。
孟郊在前面自然先是看到了此人,这人一身平民装束而已,他没有太过注意,一心只想着快点到蜀都,快到了他的心更加紧张起来。
李秀娥从那个平民身旁掠过,与他不经意间对了一眼,待到过去了十几步之后,示意小翠去看一看。
小翠调转马头向队伍后面走去,很快就回来了,在李秀娥耳边低语几句,李秀娥略显惊讶,但她并没有过分表现,只是高喊了一声,“停!”
队伍马上停了下来,庞彪忙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孟郊也跟了过来。
李秀娥问那孟郊,前面多远就到蜀都了。
孟郊回道:“大约十五里左右。”
“还是请孟将军前去察看一番,裘军是何动向,我滕军也好提前排兵布阵。”
那孟郊道声是,与几员成将飞马而去。
待他们走得远了,李秀娥才让小翠叫过那个平民打扮的骑马人来,原来这是一名潜伏在成国蜀都的斥侯,他将看到的听到的消息详细叙述一遍。
庞彪听了,顿时无措,忙问王后如何?
这斥侯带来的消息,就是成裘两家已经联合了,裘王在昨夜打过一仗之后,今日一早就带兵离开了,不知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启禀王后,本次出兵是来解蜀都之围的,既然裘军已经撤走了,我大军再去已无任何意义,还是撤回豫城吧。”
庞彪真不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劳师动众,大老远的赶来了,那裘军却撤了。他心里还有些自责呢,行动的着实是慢了点,要是早些赶过来,或许还能与那嬴王打上一场。
只是听了王后的旨意,不要行动过快,慢点最好,这下可好,裘军撤了,没得打了。他倒不是真的埋怨王后,而是心疼这些军卒,长途跋涉二百余里,却是做了无用功,有点徒劳。
李秀娥沉思片刻,才说道:“我们要装作不知道裘军撤走的样子,所以还是要继续前进的,直到蜀都。不过,要看孟郊一会儿回来怎么跟我们说,裘军与成军联合一事他是否知情,这可不一样呢。”
庞彪和小翠等人一时还没明白王后的意思,兀自转动脑筋进行捉摸。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雷霆凑上前来,“母后,我们还是佯装不知的好,且看成王下一步如何打算,从他的行动可以看得出,他是真心与嬴王合作,还是被逼无奈而为。这才是真的不一样。”
李秀娥点点头,知道小雷霆已经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而庞彪和小翠还没有思忖过来,不过他们也跟着点头,像是明白了。
李秀娥叮嘱那斥侯几句,那人策马而去,他并未按原路返回,而是向北绕了道,避免与孟郊等人再次相遇。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孟郊一个人回来了。
“启禀王后,裘军撤了,今日一早撤的。末将到城中问过了,昨天夜里,在我们闯营之后,裘军便开始攻城了。战况异常惨烈,双方伤亡巨大,激战到今日早晨,裘军未能攻进城去,留下诸多尸体,嬴王领着余部向北撤走了。”
孟郊说得很认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李秀娥一副惊讶的表情。
“撤了?哦!撤了好哇!孟将军请求支援,目的不就是将裘军赶走吗?看来在成王的指挥下,成军还是蛮能打的,能以少胜多,五万打十万,虽说是守城而胜,这在我大华军史上也是可圈可点的。走,烦请孟将军头前带路,既然来都来了,哀家就去看望看望成王,顺便请教请教,我这五弟是怎么以少胜多的。”
孟郊闻言忙道:“王后客气了,末将还未仔细问来,想必成王自有妙计。”
他倒是说得自然,拨马调头,前面带路。
庞彪小声提醒李秀娥,“王后,我们还真要去蜀都?若是成王发难,王后可是危险啊!”
李秀娥轻笑道:“来都来了,不会一会成王岂不白跑一趟?倒是看看他是否真的与嬴王联手了。”
滕军队伍跟随着孟郊继续前进,拐过了一道山梁,前面已经能看见蜀都城了。
又行了数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城外有人活动,再近前,是成军在搬运尸体,清理护城河道,已经接近尾声。
如果按这个作业速度来看,裘军早上撤离的,几万人打扫战场,到此时才将结束,看来这仗打得是够激烈的。听斥侯所言,是在战后成王与嬴王表示联军的。这让李秀娥认为,成王是迫于无奈才答应的,否则就不会有这场战争了。
很快,滕军的队伍就来到了蜀都的东门,那成王早早在那里恭候了。
此时的成王,一身的酒气,虽是满面红光,却是异常的颓废,见滕军到来,才强打精神向李秀娥施礼迎接,他心里的苦也只有他才知道。说起来是有些可怜,可这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