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蛮去研究火炮去了。
宋博然冒着夜色在狂奔。瓷都城往南300余里便是莫煌城,为何他不去莫煌求援,却向西而去呢?
要知道西边的诸多县城都已被裘军占领,纵使他骑着一匹战马,到达石昌也非是一日之功。
宋博然虽然打了败仗,但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在收到石昌传回的飞鸽传书的信函中,已经告诉了他,王后李秀娥亲率10万大军正向瓷都方向赶来,所走的路线正是北线,宋博然是迎着他们而去的。
这么久了,滕军尚未赶到瓷都,定是前方有战事耽搁了。
宋博然一路西奔。天亮之时,那马再也奔跑不动,突然卧地不起,将他摔倒在地。
疲惫、饥饿、焦虑掺杂在一起,往地上一倒,宋博然昏睡了过去,与那马匹躺在一起,被晨曦所笼罩。
也许是霜寒露重,好生难耐,在地上躺了没有半个时辰,宋博然便被凉醒了。忍着浑身酸痛,挣扎做起,他想重新爬上马背,继续西行。
可当他想将身旁的那匹战马拉起来时,发现那马匹只是睁着眼睛却没了气息。马奔跑了一夜,未曾歇过脚,已经累死了。
没了坐骑,自己又是疲惫不堪,仅靠双腿宋博然何时才能将信息传到?
一个七尺汉子,竟然抚着死马痛哭起来。情报还是要送的,抹把眼泪,踉踉跄跄继续上路。
绕过一个山坡,前面有个县城,名叫小龙山,相距尚有10余里地。前些日子去抢占瓷都城的时候,宋博然曾经路过这里。
他知道,这座城池是被裘军所占领的,滕军只是从城南的一条小路绕行而过。现在他想先到城里弄一匹马,有了脚力他才好返回石昌,或者在回去的路上遇到滕军。
低头一看,自己浑身是血,那鲜血已经凝固,好在自己身上没有伤。他便寻了一条小溪,先喝了些水,便在溪边脱下战袍,卸掉盔甲,用那溪水清洗干净,自己又洗了把脸。
身上的衣服是不能洗了,湿衣服穿在身上,在这样的天气里会着凉的。为了掩盖身上的血迹,他抓了把干土在身上搓了搓,那衣服只是看起来脏了些而已。
将盔甲用战袍包好,背在身上。他这是想不能被那裘军认出他是滕军将士,想用盔甲换一匹战马。那宝剑随身佩戴多年,有些舍不得,况且还要防身,便只得以盔甲换马了。
这盔甲是小白山的铁匠所造,从质量上来说绝对属于上乘,是每位将军的所爱。为了尽快赶路,他不得不割爱了。
当他行至小龙山,城门已开,有百姓进出,他便混在人群中跟了进去。
老远就闻到了烧饼的香味,摸摸身上还有碎银,宋博然便买了几个烧饼,先填饱肚子再说,又向那老板打听哪里有卖马的。
按照老板的指示,他到了城南一个马市,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用他的铠甲和那把宝剑换了一匹老灰马。
马是有了,却没有马鞍,他不得不又买了马鞍,这才重新上路。
这匹马或许是真的太老了,奔跑起来比之他骑的那匹战马要慢了许多。
他心急如焚,想那瓷都已经是裘军的天下了,城中的滕军估计全部阵亡,即便是有侥幸未死的,要么在受着伤痛,要么也会惨遭杀戮。
一想到这些,宋博然心如刀绞,骑在马背上,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将回去。瓷都一定要夺回来,为那5000军卒报仇雪恨!
又走了将近一天的路程,前面就是泉城了。他总要吃些东西,马也要休息,喂些草料,便骑马进城。
无意间望了一眼城头,看到城头飘扬的旗帜,他顿时一喜,因为那不是裘军的大旗,旗子中间竟然绣着一个紫色的“滕”字。
再看那守城的军卒,不是滕军又是哪个?
心头激动,感到一阵眩晕,人马尚未进城,宋博然竟然一头从那灰马上栽了下来。
守城的军卒吓了一跳,忙上前查看,他们认识宋博然。
“宋将军何以如此落魄?不守那瓷都,何故要来泉城?莫非瓷都失守?”
宋博然张了张嘴,竟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着急上火,困乏劳累,喉头肿胀干涩,发不出声音。
见他着急的样子,那守军急忙扶他上了马背,带他进城汇报。
这泉城确实是被滕军占领了。
在接到嬴王裘开天发给滕王裘开物的那封信函之后,李秀娥便决定出兵救援瓷都了。
召集文武群臣谋划出兵策略,当然意见不一。瓷都吃紧必须尽快驰援,多数大臣都赞同这个意见。
周正邦却另有看法,毕竟瓷都距离石昌路途遥远,即便是轻骑兵火速奔赴那里,也需要两天的时间。要知道曹蛮的军队那可是5万裘军,若是只派三五千轻骑兵是难以取胜的。到那时莫说解不了瓷都之围,这些骑兵也有可能白白葬送。
兵部尚书董振义也有不同的意见。
若想打败瓷都的裘军,派兵不可少于5万,这么多人不可能快速支援。行军速度过快,重型火炮沉重,跟不上队伍。火炮若是不带上,千里奔波,疲劳之师,恐怕难以战胜曹蛮一部。
瓷都有5000军卒,40门火炮,想那曹蛮十天八天也很难攻下城池,这便给滕军救援赢得了时间。
李秀娥自然清楚他们所说的这些理由。其实她跟小雷霆早已合计过了,既然赢王将姚远被滕军所杀一事为借口,而攻打瓷都,那么她就可以认为裘军已经向滕军正式宣战!
那滕军自然就可以攻击裘军的城池,不一定就非要到瓷都,刚好借助这个机会,将裘军在宁国所占领的城池,一座一座地收回来。
闻听王后有如此大胆之设想,众臣皆惊。滕国之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石昌县而已,与宁军一战之后,版图扩大了数倍。后来又占领了瓷都和莫煌,现在王后又要与裘军争夺其他城市。
从兵力上来说,滕军不过20万军卒而已,而裘军却有50万之众,即便是只算做派至宁国境域的也有30万大军,数量是有些悬殊。
2万滕军曾经战胜30万宁军,这是铁的事实。可裘军毕竟不同于宁军,六王子头脑昏聩,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哪里重视军队平时的训练与管理?可赢王不同,一直以来就喜欢排兵布阵,在他登基之后,更是扩充军队加强训练。滕军若再想像与战胜宁军那般是不可能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占领了县城之后,还要派军卒进行把守,这必然要分散滕军的兵力,对滕军是十分不利的。
李秀娥一直面带微笑,用现实数据说话,力排众议,最终决定出兵10万,逐城推进。
见王后决意以定,文臣武将也便不再反对,按照李秀娥的意图,前去点兵,准备粮草,次日发兵,向北开拔。
这滕军一路走来,只要是见到裘军占领的城池,十万军卒便围将起来。这个场景与曹蛮围困瓷都之时的情形极其相似。
所不同的是,将城池围定之后,李秀娥让庞彪调来一门小型火炮,就架在那城门前,一炮将城头的裘军大旗轰将下来。
之后,小翠便弯弓搭箭,将一封书信射上城楼。那城上守城的裘军将领,被这阵势早已吓破了胆,颤颤巍巍看了书信,便乖乖开城投降。
其实那封书信的内容很简短。说是此时赢王已经正式与滕军开战,所有裘军占领之城市就是滕军攻掠之目标。开城而降,可保全城内所有裘军将士之性命,维持所有将领之官职,继续驻守此城。如若拒不投降者,必将炮火攻城,片甲不留。
嬴王派曹蛮前去攻打瓷都,各个城池的将领都是知晓的,已与滕军交战也是事实。
对于滕军炮火的威力,那裘军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更是闻风丧胆!何况每座城池裘军最多不过5000,少的也就2000而已,怎能抵挡得住10万滕军的攻击?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也只有乖乖投降,方可保全诸位将士的性命。
于是乎,城头变换大王旗。那被裘军占领的城池,一座挨一座遂成为滕国的领地。
每占一座城市,自然要进行一番安民,这也就耽搁了大军东进的行程。
对于为何没有迅速增援瓷都一事,李秀娥是早有盘算的。
一是宋博然那里拥有40门火炮,觉得能够抵挡得住滕军的千军万马。更不怕裘军围困,城里粮草充足,完全可以等待援军的到来。
重点是曹蛮率领5万大军围困瓷都,久攻不下,可以拖住他的这一部分兵力。李秀娥也好实施她步步为营逐渐占领城池的计划。
新拿下来的城池,她并没有留下滕军驻守,而是依旧启用原先的裘将和那些降卒。若是每占领一座城池,将那十万军卒便分出一部分去,等到达瓷都,恐怕原滕军就剩不了多少人了。
对于攻下来的城池,她并不担心重新裘军掠去,重新夺回她有必胜的信心。
宋博然喉头肿痛,在喝了碗水之后,终于断断续续地将瓷都失守的经过说明白了。
也许是李秀娥太过仰仗强大的现代火器了,闻听曹蛮是用土法占领的瓷都,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些轻敌了。
她并没有责怪宋博然,还对其进行安慰,见他并未受伤,只是过于疲惫和着急上火,便让他下去休息。
之后,她与庞彪等人商议,重新夺回瓷都也并非急在一时,依旧按照原计划,稳步推进,小龙山夺取之后再打瓷都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