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突然想起一位故人,她曾经生在这个地方,今日偶然到此,便唱一首歌以此怀念。”南七轻声说着。
吉他声优雅响起,伴随着悠扬的小提琴声。
南七哼的是众人听不懂的语言,不知歌词,语调古老悠长,似是有万千思绪饱含在内。
当年,南七偶然到过这里,也在这里结识了她第一个人类朋友。
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相伴数十载,南七看着她成亲,生子,老死。
这首歌是当年她最爱哼的曲子,南七如今也只记得大概曲调了。
一曲终了,寂寥空灵的歌声在酒吧里久久回荡,绵声软调敲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苏贺阳坐在拐角,目光随着舞台上的人移动,眸光幽深。
他以前在肃清市拍过戏,在这里认识几个朋友,这次他过来便被邀着一起喝一杯。
苏贺阳不喜乱,朋友便识趣的给他挑了个静吧。
在这里碰到不算熟的人,是苏贺阳的意料之外。
那日她着一身红衣舞枪,今晚她哼着不知名的调调,却意外的好听。
苏贺阳神色沉沉,朋友看出了他的出神,捅了他一下:“贺阳,怎么出来喝酒还走神,看什么呢。”
朋友好奇的追随他的目光,却只看到闪身而过的背影,快的他没抓住。
苏贺阳抿了口酒,淡声说:“没什么。”
夜色渐深,月光明亮。
京城江家。
江婉人毕恭毕敬的站在男人身边,周遭被冷空气包围,他觉得自己和待在冰窖里没什么区别。
男人额头还流着一层薄汗,身上穿着休闲服,看上去像是刚运动过,此刻站在窗边,桃花眼盯着手机,半晌未动。
江婉人默默咽了咽口水,找着机会开口:“少爷,少夫人可能就只是去逛逛街。”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说不过去,因为屏幕里清清楚楚标着无声酒吧四个大字。
江时没说话,舌尖顶着后槽牙,桃花眼微微眯着。
敢骗他了。
呵。
胆子大了。
江婉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他们家少爷说:“定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
去哪儿,江婉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黎明破晓,阳光划过长空,留下一片余光。
南七今天一大早就被张千叫去了片场,白槿吃坏了东西腹泻,她的戏便从晚上安排到了清晨。
浓绿厚实的树叶被太阳晒得蜷缩,这里的天气和京城成了反比。
南七坐在椅子上开始琢磨姜止的内心戏,她不是技巧性演员,只能靠感情弥补。
张千原本给自己请了个导师,但最终没跟着过来。原因很简单,张千对南七有一股莫名的空前的膨胀信任感。
他自始至终觉得南七是个演戏的天才。完全不需要任何辅助作用。
今天这戏,拍的是姜止全家还没被灭口之前,也是和男主青梅竹马,暗恋之时。
南七一边咬着冰可乐的吸管,一边看着剧本。
苏贺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身边的位子坐下。
面前被一大片阴影遮盖,被炙烤的感觉轻了些,她也没抬头,继续吮着吸管。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清凉的声音。
“想要演好戏很简单,入戏就好。”
南七含着吸管侧眸,微微诧异了下:“苏贺阳?”
她没有学着剧组这些人互相叫老师的习惯,她叫人从来都是点名道姓。
从进剧组到现在,她和苏贺阳没有任何交流,就算碰面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
南七不知道苏贺阳这是突然起了什么兴致来教自己演戏。
苏贺阳声音始终淡淡的:“等会拍第三场第九镜,这场戏不难,你跟着我的戏走就好。”
南七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便点点头:“好的,谢谢。”
张千坐在导演位置上大喊:“第三场马上开始了,演员补妆!”
化妆师立刻上前,南七站起来,走到阳光下,这场戏先拍的是她的部分。没什么难度,就简单几句台词。
南七拍了两次就过了。
张千十分满意,没叫停,接着拍了。
南七酝酿了一下情绪,眼神透着清澈单纯,微微张口叫了一声长清哥哥。
苏贺阳站在原地直直看着她,神色晦暗,眼睛里含着看不清的情绪,他似乎很快把情绪收敛了,走上前宠溺的摸了摸南七的头:“小止就知道贪玩。”
南七笑着,眼角眉梢都是不经世事的天真,她的眼睛仿佛只容得下顾长清一人。
苏贺阳喉结滑动,他忽然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双清澈单纯的眸子里。
但他知道,这只是戏。
这段戏拍的很顺利,经过昨天一天的眼睛洗礼,张千对南七的满意度更深了。
天知道他昨天被折磨成什么样子,这群人演戏要么太浮夸,要么太内敛,要么就是没感情。
张千追求的是艺术的贴合性,他需要的就是像南七这样的情感性表演。
剧组聚集了一大堆人,没人注意到场外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
南七好不容易把这场戏拍完,她松了松筋骨,一抬眼,便看到门口立着一人。
微风拂动,阳光分散在他身上,煊赫耀眼。仿佛将这世间所有的绚烂聚于一处。
江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南七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道身影依然杵在那儿,她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站在场外,远远瞧上去如松如月。身姿高大,气质清冷,如寒月。
南七没想到他会出现在片场,说不高兴是假的。
她昨晚还在算着日子,打算哪天没她的戏份就请个假回京城去看一眼江时。
倒也不是特别想见他,就只是想回去看看他,仅此而已。
可这会真的看到他了,南七又觉得自己的确是想见他的,因为她心口处跳动的频率不会骗她。
南七脱下戏服,快步走过去,朝着门口站着的人甜甜一笑:“你怎么来了?”
江时低眸看她,看不出情绪,他没说话,转身走了。
南七莫名其妙,他来这里难道不是来探班的吗?怎么这就走了。她看向江婉人,江婉人无声做了个口型:少爷生气了。
说完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