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京川大桥一路开回家,路上,南七喋喋不休。
“阿时,为什么别人摆地摊都能赚到钱,我赚不到呀。”南七努着嘴,颇为不岔。
明明她写了和阿婆一样的招牌,摆了同一处地方,怎么就被人说是骗子呢。
她是真想不明白。
也不知道阿婆平常是怎么忽悠人的,下次回来真应该好好学学才是。
江时脑子还热乎着,有些晕,问:“你很缺钱?”
南七点头:“有点。”
“要多少。”
南七脖子一伸,坐直了,毯子顺着她的动作掉了下来:“你要给我钱?”
“嗯。”
“我不要。”南七摇摇头,脖子又缩了回去。
她摆摊的理由还真不是为了钱,但关于神戒的事又不好直接和江时挑明。
江时这会脑子乱的很,她就是问她要一个亿,他都会给她。
但她居然不要。
她不要。
江时瞬间清醒了,身上的温度散了下去,桃花眼里一派清明,斜睨着她:“你敢不要我的东西。”
南七默了,不要都不行嘛。
她笑嘻嘻改了口:“那你能让江婉人每个月去给我买点徐记的糖果和糕点吗,我喜欢吃,但太远了,我不想动。”
江时盯着她:“让江婉人去?”
南七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愠怒,硬着头皮:“让他跑腿,我怕你累着。”
江婉人在前面开着车,手心里早就冒起了汗。
造孽啊。
空气逐渐升温,南七又念叨:“阿时,学校马上开学了,我看班级群里说张导的下部戏要来京大挑人。”
“你喜欢演戏?”江时记得她学的是编导。
南七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对银幕上那些情感戏剧性的表达还挺感兴趣的,不过不至于说想要当个演员,只是南笙是演员,为了宿主的愿望,她需要一步步把南笙的东西都夺过来。
车子顺利开进江家的宅邸,沿着小路一直开到江时那栋独立别墅前。
江婉人去停车库了,剩下南七和江时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气氛安静的过分。
南七趁着月光和自己的影子玩了起来,裙摆随着微风摇曳。江时忽然停在不远处,侧头看她玩的开心的样子。
那张脸,生动的很,不像自己的,总是死气沉沉。
南七毫无察觉,自顾自踩着影子,两只脚蹦来蹦去,她觉得很好玩。
直到她玩的累了,才拍拍手,抬脚想跟上江时,却发现人一直站在那儿等着自己。
南七很稀奇,江时居然会等人。
她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站在江时面前,他很高,能遮住月亮的高。
南七仰着头,轻声问:“今天咳嗽有没有好一些。”
江时眼里一谭浓墨,深沉的化不开,视线漂浮在她的脑袋上方。
今天她煎药的时候,他在楼上窗台看完了全程,自然也没漏掉她将那张鬼画符扔进药罐子里。
她端上来的时候,他喝了,也没询问。
左右她那么喜欢自己这张脸,总不会是害他。
想到这,江时又有点儿生气,难道他浑身上下就这张脸值得她喜欢吗。
不高兴的江时,唇线抿的更紧了。
“不好。”语气,相当的差。
南七原本开开心心的脸立马拉了下来,不确定的问:“不好是什么情况?加重了吗?”
江时:“是。”
南七顿时陷入了自我怀疑,虽说这些符咒都是从阿婆那里顺过来的,但她也懂这些东西。那张符能短暂的缓和药性,她总觉得那药有问题,所以这才弄了这个符,掺在里面。
如果药有问题,能让它变得没问题,如果没问题,那喝下去也没大碍。
怎么会加重呢?
哪里出了问题?
南七不解,打算一会微信问问江婉人,今天江时的具体情况。
“可能再多喝几次就好了。”南七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是一次见不了成果,江时是痨疾,从小带着病,估计没这么容易就改善。
江时喘着气,眼眶泛着红,气到了。
那些带着鬼画符灰烬的药,她说多喝几次?
江时不搭理她了,转身就走,步伐走的快了,又咳起来。
南七见他一步三喘的娇弱模样,心疼的紧,想着明天是不是得给美人多烧个符放进去。
四九寒天,江时在外站的久了些,受了寒风,起先不觉得有什么大碍。到了半夜,头晕脑胀,身体发热,整个人烧的晕晕乎乎的。
整夜咳个不停,江婉人听着越来越紧凑的咳音,心慌的不行。想去将顾深琅叫来,江时又不让,任凭自己烧着。
他没办法,只能偷着去找老夫人。
但没想到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江时打断了。
江婉人忙前忙后伺候江时换帕子,贴退烧贴,但毫无作用。他着急的说:“少爷,我去请顾医生,您这样烧下去身体受不住的!”
“咳......咳咳”江时喘着,好半天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你敢。”
江婉人不敢,这个世上,他最听少爷的话。
可这样下去,他怕少爷直接烧没了。
他甚至怀疑少爷是不是烧糊涂了才不让自己去请医生。
江婉人没办法,脑海里突然蹦出一道身影,趁着换帕子的当口,敲响了另外一头紧闭的房门。
门内南七睡的正香,脑门上还贴了个黄符。这别墅隔音很好,门外闹腾了一晚也没把她吵醒。
这会子睡得熟,江婉人砰砰砰敲了半响,南七才幽幽转醒。
随便套了个外胎,就去开了门,见是江婉人,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干嘛呀,扰人清梦很缺德知道不。”
江婉人被她脑门上贴的黄符惊了下,但他现在没时间关注这些:“少夫人,少爷发烧了,不让找医生,您快去劝劝他吧。
南七瞌睡一下子就醒了:“你说什么?江时发烧了?”
说完也不等江婉人回答,慌忙就朝江时那间房去了。
一进门,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江时半瘫在床上,苍白无力的手垂了下来,脸色白的吓人。额头上布满了细汗,那白色丝绸睡衣前襟都湿透了。
地上堆了不少帕子,都沾着血渍。
她胸口堵着一股气不上不下,都这样了,还不准叫医生?
这男人到底是对自己的命有多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