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挂电话的速度甚至让南七说不出一个拒绝。
南七盯了盯手机,想着到底要不要去。
南笙能说出血玉这两个字,说明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管真的是二十年前的秘密也好,还是有人指使她这么说也好。
既然疑惑,不如坦诚布公。
或许真的能从她口中套出关于血月的消息也说不定。
晚上八点,京川大桥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内。
南七没有立刻进去,她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没察觉出异样之后,她才从车里悠哉悠哉的出来,进了和南笙约定好的地方。
南笙早就等在那儿了,脸色看上去苍白,双目无神,像个木偶。几日未见,她仿佛换了个人。
除了看向南七的眼神,依旧透着浓浓的厌恶和憎恨之外。
南七不慌不忙的坐在南笙对面,她也不着急,点了杯咖啡,拿着汤勺,缓慢搅动着。
就这么坐着,等着南笙先开口。
相对于她的淡定来说,对面的南笙显得不自然的多,她频频望向窗外某个方向,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南七。
南七睨了她一眼,将她的反常看在眼里。
她装作不经意般往窗外看了一眼,随后很快收回目光。
直到南七一杯咖啡快见了底,南笙才开口。
她将碎发挽到耳边,扯着唇道:“我现在变成这样,还真是得多谢谢你。”
南七笑的邪肆,说道:“不用跟我客气,都是一家人。”
她这一家人戳到了南笙强装镇定的神经,她眼神咻地变得锐利,像是要将南七贯穿:“谁跟你这个贱人是一家人?!”
相比于南笙的激动,喜怒无常,南七淡定的多,她淡淡睨了她一眼:“你今天找我来,就是说这些废话的吗?”
南笙喝了一口咖啡,情绪安静下来,她忽然笑的开怀:“你想知道血玉啊?这还不简单,求我啊!跪下来求我,我说不定心情一好,就告诉你了呢?”
“......”
南七眼皮子跳了跳,她错了,她真不该企图从这个神经病口中得出什么消息。
南七懒得跟她废话这么多,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有一分钟,如果你再说不到重点,我只能跟你说再见了。”
南笙神色沉了下去,她瞥了一眼窗外,唇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你以为爸妈当年就只是为了南家那点财产才杀了你父母吗?”
“什么意思。”南七微微蹙眉。
南笙大笑,眼神阴毒:“若真是为了南家那点钱,又怎么可能留下你呢?当然是因为你有更大的用处了。”
这事是她妈妈自杀前告诉自己的,她拿这个和那个男人交换了条件。
否则今天她根本没有机会出来报仇!
早就被江时那个狠毒的男人送进戒毒所了!
不过没关系,南七很快就会死了。
她也会拿到一大笔钱,然后出国。
想到这里,南笙的心情畅快了很多,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你还不知道吧,南明锦那个老东西拿刚出生的你身上的血引活了江家那块传家宝,当年他同江老夫人的勾当无意中被我爸得知。”
“血玉是什么好东西啊,值得三家争抢,唐家,江家,南家。”南笙阴恻恻的说着。
南七划咖啡的手指一顿,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才抬眸看她:“你觉得我凭什么会信你。”
“你去问问你的好老公,看看他拿着你那半块血玉去做了什么。”
南七顿了下,但也只是一瞬,瞬间便恢复自然,眼角依然噙着不冷不淡的笑意:“我倒是有一点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连江时拿走了她半块血玉,南笙都知道。
未免有些离谱。
好奇归好奇,她面上装的一幅淡定。
南笙拧了拧眉,神色有些迟钝,不过很快她就回答了:“我凭什么告诉你呢?我的好妹妹?”
南七轻笑着看她:“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南笙皱眉:“什么?”
“我说,我们做个交易,我动用江家少夫人的身份让你卷土重来怎么样?”南七手指轻扣桌面,唇角微微上扬。
南笙瞳孔缩了下,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南七嘴巴里说出来的。
南七微微后仰,继续说道:“我可以让你在娱乐圈重新开始,也能让网上那些黑料消失不见,往后你想要什么,江家都能给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南笙沉默地看她。
南笙搭在腿上的手指紧了紧,不可否认,她被南七的条件说动了。
她从南家众心捧月的大小姐沦落成那些上流社会的公子哥玩物,从娱乐圈新星变成人见人骂的烂人。
像那个男人说的,就这么离开,她不甘心。
她恨南七,想要她死,可若是跟自己的前途比起来,南七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等她功成名就,光芒万丈,权势加身,难道还杀不死一个南七吗?
先利用,再扔掉,不是更好。
南笙在心里衡量,哪一方对自己更为有利。
半晌,她终于开口,“什么条件。”
南七眼角弯起来,缓缓吐字:“告诉我,窗外的那个人是谁。”
南笙瞳孔骤缩,恐惧在她眼底划开,她警惕地看着南七:“你在说什么?”
南七怎么会知道,想到那个人,她一阵心悸和恐慌,然而这份心悸很快被她自己所幻想的美好未来冲的支离破碎。
隔着一层玻璃,窗外人来人往,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离在外,像是一场无声留影机,播放着平凡的时间,平凡的路人,可路边的气氛却压抑的不行。
“我没有多少时间,南笙。”
南七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唤回了南笙的思绪。
她望着南七的双眼,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主意。
如果南七死了,那江家少夫人的宝座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江家那个老太太那么迷信,死了一个南家小姐,谁给江家那个短命少爷冲喜?
南家就两位小姐,南七一死,不就变成她了吗?
哈哈哈!
南笙突然茅塞顿开一般,疯狂笑起来,笑到最后,捂住了肚子,眼泪都出来了:“南七,你该不会以为就你那点条件我就会动心了吧?”
南七眯起眼,南笙的脑瓜子什么时候变灵光了,居然不上道。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待在这里同她继续浪费时间了。
南七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疲倦。
接二连三的事让她心里无端烦躁,南笙背后的人既然能找到南笙,必定也知道南笙如今的现状,利用南笙来告诉她血玉的事情......
她脸色突然变得怪异。
虽然很奇怪,但她还是感觉那个找上南笙的人,似乎,是在向她示威。
是的,那种出现在她周围,却让她捉摸不到的无力,有种猫逗老鼠的戏谑感。
南七手指一下一下轻敲桌面,她忽然生出一丝危机感。
难道南笙今天找自己来仅仅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吗?
不,她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
南七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她侧眸看向窗外,计算着南笙那个角度看过去的位置。
她看到一幢耸立的高楼。
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半空中乌云翻滚,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间风云变换,远处高耸的大厦被乌云遮住。
街上人群少了很多,车如流水般,车鸣声一阵高过一阵。
被遮住的云层里似乎有红光闪烁。
南七眸色骤深,她不动声色的计算距离,身体微微向后侧了侧,隐在墙壁之间。
她看向南笙,眸光幽深,口吻冷淡:“你想杀我。”
没有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南笙一楞。继而疯狂大笑,她卸下了伪装,面目变得阴毒可怕:“哈哈,你才知道吗?!我的好妹妹,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南笙不再跟南七废话,她按下了手中的提示音按钮。
南七看着她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她确实没有想过,法治社会,南笙居然敢杀她。
她以为,最多这个女人找几个打手把自己打一顿泄气。
她还是低估了她这个姐姐的残忍手段。
红点在南七的额头闪烁不停。
南笙坐在她的对面,笑的面部扭曲,双眸之中全是得意和幸灾乐祸。
有什么东西从黑压压的云层穿破。
南七望向南笙,脑子里忽然想到被献魂的那一晚。
她的身体被那两个人来回碾压了两遍。
南笙说:“死了最好,看她就晦气,要不是想让她替嫁,我真想开着车把她碾碎!”
回忆戛然而止。
南七悠悠开口:“南笙,这是你自找的。”
她手指轻抬,在玻璃碎掉的瞬间,那枚消音子弹忽然转了方向,直直的射向南笙。
像是有什么东西砸进稀泥里的声音。
‘嗒’。
一滴液体落入南七面前的咖啡杯里,溅起的咖啡渍飞到了她的眼角,而后缓缓滑落到鼻尖。
有铁锈的味道。
浓重地血腥味在逐渐在鼻尖散开。
南七缓缓抬起眼皮,望向对面。
南笙直挺挺的倒在座位上,太阳穴上一个黑洞洞的伤口血如泉涌,流满了她整张惨白的脸。
白红相间,血色的脸此刻充满了恐惧和不敢置信。
那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南七,绝望,恐惧,不甘,愤恨。
交织在一起,使她的瞳孔无法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