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千叶冲进殿中的时候南宫沐雪正晕晕沉沉坐在梳妆台前,刚刚听从寒讲了夕暮同千叶的事情,太医诊断夕暮是身虚体弱加上忧思过度才会晕倒。
夕暮的病是司明景墨刻意安排,如料解了自己的危机也解了夕暮的禁足,南宫沐雪本想着今天收拾好去看看,毕竟夕暮终究是还是为自己所连累。
至于千叶,司明彻得知她为难南宫沐雪的事情,今天早上才下了圣旨,罚她禁足三月,抄袭《女则》、《宫礼》三篇,按宫规对千叶的处罚却不可能这样轻松,但司明彻终究还是需要顾念千氏一族和皇后的面子。
千叶火气冲天的闯进顺和宫时,正当从寒刚刚为南宫沐雪梳妆好,最后一支珠钗刚刚插入偏侧的云鬓中,便看见千叶带着一帮宫女进了主殿,经昨夜一事南宫沐雪精神颓废脸色极其苍白。
毫无精气的看着面前的千叶,南宫沐雪若无其事的做到桌前,端了一杯茶润了润沙哑干疼的喉咙,浮肿通红的眼睛涨的生疼,似是久病之态。
千叶看南宫沐雪若无其事的样子更加的愤怒,甩手将桌上的茶瓷杯盘打翻在地,骂道,“贱人,你竟然勾引皇姑夫!还敢告本小姐的状!”
南宫沐雪脑袋晕晕沉沉的也不想同千叶纠缠什么,经昨夜之事她似乎已经消耗掉了所有的精力,她哼了哼涩痛的喉咙,嗓子像是被针刺一般疼痛难忍的说不出话。
南宫沐雪看看千叶作罢,让她摔吧砸吧,反正都不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她一会儿便就罢了,司明彻若是知道了她来这胡闹估计自己不说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南宫沐雪的神情在千叶看来无疑是一种强烈的挑衅,便愤怒的上前拽住南宫沐雪的衣领将她踉跄的从凳子上拉起来,南宫沐雪的身子本就虚弱脑袋晕的厉害,经她这样一晃身子更加的不由自己做主。
几个宫女将上前拦阻的从寒拉扯住,从寒生生挨了好几巴掌根本无法上前去,顺和宫其他的宫女都被千叶的看管了起来,年少的宫女太监都吓得不敢吱声。
千叶趾高气昂的看着南宫沐雪,一手抬起南宫沐雪苍白的小脸,鄙夷道,“像你这样妖媚惑主的贱人不配活着,你就应该落入百尺地狱任恶鬼践踏!”
恶毒无比的诅咒,南宫沐雪的睁眼看着千叶,她精心修护的指甲快要深深的嵌入她脖颈的皮肤中,南宫沐雪原本涩痛的嗓子更加的说不出话。
“看什么!不服气!”千叶表情狰狞的看着南宫沐雪
用力将南宫沐雪甩了出去,南宫沐雪只觉得被甩的天晕地转,身子就像是被抽了筋骨,宛如一个没有骨架的木偶重重倒在了地上。
“啊!”额头上的刺痛让她闷哼了一声,南宫沐雪觉得头昏脑鸣又觉得额头上剧痛难忍,甚至连千叶狰狞的面容似乎都看不清,耳边阵阵的轰鸣声夹杂着千叶恶毒怨愤的咒骂。
南宫沐雪想要支起手揉揉自己的额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怎么撑都撑不起来,她的手别在身后觉得很酸痛,勉强睁了睁红肿的眼睛,南宫沐雪竟看见鲜红的血顺着自己的眉毛、鼻梁滴下来。
鲜红的血液滴在雪色羊毛地毯上显得更加的扎眼,额头间的疼痛麻木着,南宫沐雪想要清醒清醒便呆然的摇了摇头,但怎奈头就像是要炸掉一般,而她的鼻间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南宫沐雪终于艰难的支起身子,抬头抹了抹自己的额头感觉到都是黏糊糊的鲜血,鲜血流的很汹涌顺着她的指尖流到她满是伤痕的手心,这一切都是拜千叶所赐!
思绪刚刚稳定南宫沐雪便被千叶从地上强行拽了起来,千叶显然才看见南宫沐雪额头上的伤,虽眸中看出一惊但很快就转化成了得意。
看着南宫沐雪狼狈无比的样子,千叶嘲讽道,“跟本小姐斗你还差得远呢!哈哈……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一个可怜虫!一个苟且偷生的傀儡!你真当你是什么高贵公主啊!”
南宫沐雪身上越发没有精气,无骨的头毫无生气的垂着,依稀听见千叶口中恶狠狠的‘可怜虫’、‘傀儡公主’,她的确是可怜虫,是傀儡公主,可是千叶没有资格指责她!
千叶双手疯狂的甩着南宫沐雪的身子,迫使她的目光对视着自己,嘲笑道,“即便你用这张妖媚狐子的脸勾引了皇姑夫又如何!他会赐死我么?!会责打我么?!”
千叶越说越气,动作也越来越疯狂,面部表情也越来越狰狞,最后甩手狠狠甩了南宫沐雪两个耳光,将她再一次重重的摔倒在地。
南宫沐雪像滩死泥一样瘫在地上,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也不知是头上流的血还是口中溢出的血,她的味蕾捕捉到自己鲜血的味道,让她原本难受的胃有些干呕。
身子的极度透支并没有吞并她的意识,千叶甩她的两个耳光她脑袋里记得清楚,这两个耳光真是毫不留情用力了全身的力气,难以忍受的耻辱!
南宫沐雪从小养尊处优何时受到过这样的辱骂和殴打,她可以忍受各种任何毒打,但不能容忍任何人甩她耳光,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过她,千叶是第一个!
即便如此千叶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俯身看着地上的南宫沐雪,勾起她带血的下巴狠狠道,“你该去死!本小姐若是同你这样,早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南宫沐雪看着她狰狞无比的样子,用尽全部力气抬手拽住她的头发,千叶惊叫了一声用力将南宫沐雪甩开,南宫沐雪的力气自然是敌不过千叶,便再一次跌在地上。
千叶看着被南宫沐雪强扯掉的珠簪连同着几根头发更加的气急败坏,抬脚拼命踢打着南宫沐雪的身子,南宫沐雪躺在冰冷的地上,蜷缩的像只可怜的小猫。
拳打脚踢,宛如雨点般重重的落在她瘦弱的身上,她紧握着手中镶玉的珠钗,薄如蝉翼的金片划破了她的手心,她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努力不让自己痛哼的那样惨厉。
身子已经痛到麻木,直到千叶身边的侍女将她拉住,道,“小姐,这样下去真会出事的,万一出了人命也不是小事”
千叶粗喘着气,看看地上苟延残喘的南宫沐雪狠戾的眸子转了转,朝着南宫沐雪啐了一口吐沫这才作罢,喝了一干宫女浩浩荡荡出了顺和宫。
空气中幽幽飘荡着血腥味,从寒艰难的地上起来泪流满面的爬向重伤的南宫沐雪,南宫沐雪慢慢松开手,在她手心躺着的是千叶头上的珠钗。
千叶打了她许会再次被罚,禁足三月、六月、一年或者两年,有什么用?皇后千氏稍稍求求请便能免去,她身上这苦,受的这委屈都无人能伸。
凤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南宫沐雪握了握珠钗凝视了半刻,便刺向自己的腹间。
“殿下!”从寒惊然的看着南宫沐雪,却只见她冰冷无比坚定异常的眸子,鲜血慢慢浸透她的衣服顺着她的指缝慢慢渗出来,而南宫沐雪就好像是一个没有感觉的木偶一般。
温热的泪水从从寒眼眸中流出,这一程她们走的实在凄惨!
踉踉跄跄爬起身子,从寒冲向殿外,大喊道,“传太医!千叶小姐伤人了!来人呐!”
“千叶小姐伤人了!!”
从寒用力嘶喊着,喉咙都好像是被扯出了鲜血,北境三月的春风并不和煦,若在南国这样的凉风只有在深秋时才能见到,凉风呛入她的喉咙,她咳了两声却不敢停下呼喊。
声嘶力竭的叫喊着、痛哭着,踉跄的奔跑着……
从寒的哭喊声在南宫沐雪耳边或深或浅,久久回荡又似戛然寂静,她虚弱的身子躺在冰冷的地上,腹间的伤口已经痛到麻木,宛如细流的血液再静静的流淌。
她看见明媚的阳光透过菱形窗恬静温柔的落在地上,空气中的微尘像是幽灵一般轻轻游荡着,它们没有目的也没有的方向更没有落脚之地,就成年累月的在空气中漂浮着。
她突然觉得那就像是现在的自己,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更没有落脚之地……
就是这样的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没有终属之所,她却需要永无停滞的漂浮着、运动着,处在一个聒噪无比、拥挤无比的世界中,遭受积压遭受羞辱。
她又看见鲜血在自己的指尖慢慢凝住,鲜红色变成朱红色再变成暗红色,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失去意识,可为什么还不失去意识呢?她明明是这样的想要沉睡。
她累了,她真的好累……
她想要做一个长长的梦,抑或许将这一切变成长长的梦,梦醒之际或是沉梦之际,她能回到那个她熟悉的南宫国,那里有她的母后,有她的父皇,还有皇兄和夕暮……
对,夕暮……若是可以回去她倒不愿意再针对夕暮,夕暮还可以跟皇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然后生一个可爱聪明的孩子……
她不必勉强自己,也不用迁就别人,她不会成为他口中的刻薄,也不会看清他心中的凉薄。
怎么还不睡呢?快点睡去吧,这地上好冷,不过睡着了便不会感觉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