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里,自然还是有刺杀的人到来,只是有公子西身边的护卫在,所有进到院子里的人就都再没有一人出去过。至于来行刺她的人是死是活,绵姜没有开口问过。
三日后,绵姜一行人包下了前往暨城的客船。如此做一来也是为了配合公子西的身份,二来是为了避免在船上再遇到对绵姜下手的人。
当然于离开平阳的这所院子之前,绵姜与庸单独的谈了一次很长时间的话。绵姜丝毫没有保留的将她可能在禹氏遇到的困难说了出来,也将庸如果在这个时候跟着她那么到时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刁难也推测了一遍。绵姜告诉庸,他可以选择暂时的离去,等时间合适,等她控制住了一切局面,庸再考虑是不是来投靠她。她说,他现在走,她是不会对他有任何的责怪意的。
但庸却是选择留下来的,庸的话并不多,但却说了很是真诚的一句,“庸既然已是郎君食客,此时便更应在郎君身边。危不再侧,安方相近,可不是一名好的食客!”
绵姜听得庸的话,心里很是高兴,她对庸的感激也真真实实的显露在脸上。
二天后的傍晚,暨城的西码头进到了众人的视线里。
绵姜站在船头,眺望着不远处的一切:弧形的巨大港口,停靠了满满当当船只,豪华的客船,运载货物的商船,以及人货双带的大船。那一杆一杆或收或展的风帆密密麻麻到数之不清的地步。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人涌动着,因为距离还远,分不清衣着光鲜和奴隶,只看到一潮一潮。
绵姜的心里是为她所看到的景象所惊撼的,一如上一世,只是惊撼的感觉已经没有上一世那么大了!
公子西慢慢的走近绵姜,并肩与她站在一起。这些日子来,公子西努力的想要绵姜明白他的心意,但是他的努力却再没有了进展。她淡淡的对他笑,淡淡的跟她说话,他问什么,她都淡淡的答,就是他送她东西,她也淡淡的表示喜欢却不会多看一眼。
她的情绪似乎都是淡淡的!可这样的淡,让公子西很难受,不疼不痛,却比这样强烈的感觉难受很多倍!
眼见着目的地就要到了,公子西实在忍不住,他不想她对自己是这样淡的态度,哪怕她对自己发脾气,那也比这不死不活的态度要强啊!
“母亲使人给我送了消息来,到码头后,她会令人来接我!阿武,你呢,你到了以后怎么安排,直接去禹氏么?”公子西过来之前想了很多开头的话,真的过来了以后,却跟他之前准备的话都不一样了。
绵姜淡淡的回望了公子西一眼,欠了下身算是礼过,她的目光继续看向码头处,语气干巴巴的道,“再说吧,我也还没有想好!”
公子西不知道接下来要说点什么了,他觉得自己不是笨嘴笨舌的人,可是跟绵姜说话的时候,他老是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想了又想,想了还想,他在挤出一句话来,“到了暨地要是遇着什么麻烦,你可以来找我的。”话出口,才反应过来这几乎不怎么可能。
“谢公子!”绵姜又是干巴巴的一句就住了口。
公子西又是一翻绞尽脑汁,却还是找不到要说什么,他的手摸到自己腰侧的玉,忽的心一动,将玉摘下,咬了咬唇后,公子西终于在那么一瞬间大起胆子一把抓起绵姜的手,将玉硬按进绵姜的手心里,“阿,阿武,这……这个送给你吧!”公子西的一张脸已是涨红,话说完手飞快的缩了回来,但绵姜手上的凉意和细腻却一直留在了他的手心里,令年少的他心加速的跳动。
绵姜淡淡的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晶莹剔透,纯净无暇,一如少年初动的爱恋之心。
“谢公子!”绵姜没有拒绝,而是转过身淡淡的、客气而疏远的谢过了公子西。就是这一句谢,就是这淡淡的客气和疏远,另公子西的脸由红转白。
就在公子西鼓起了勇气想把把心迹说出来时,绵姜却是淡淡的一礼后转身走开了去。公子西的一个“我”字还没有出口,刚鼓起的勇气立刻的泄了去。他怕他说出来,她还是淡淡的!
船接近了岸,光着膀子为苦力的奴隶跳到水里来将船往岸上拉了一程,使得船很深入的进到岸地。船一停下,船上的船奴就开始铺设下船的木板。
可就在木板就将架好之时,忽的人流里窜出几人来,二名身子魁梧的如铁搭一般男子抬起脚狠狠的三脚将架木板的四名船奴踢开,然后其中一人一把扯住慌慌下船的船主,野蛮的抬手就是几巴掌耍在船主的脸上,在船主被打的七昏八颠的时候,走出来一个三角眼、厚嘴唇的矮个子男子。那男子昂起头看一眼大船,目光在甲板上扫了扫,在戴了纱帽的绵姜与公子西的身上多留意了几眼,而后他收回目光看向嘴角流出血来的船主,厉声道,“看你脸生的很,不知道规矩么,赶紧的将船开走,这位置可不是你能停的,快走快走!”
船主是四十好几的男子,跑船有些年头了,这一行的规矩他哪里有不懂的。所以他立刻的也就明白过来,不是他坏了规矩,是眼前这二人故意的要找他船行主家的麻烦,不过他惹不起眼前的主,他们说要他把船开走,那开走就是,空船回去的损失是大,但也比不得得罪眼前的人。
只是船上的客人总是要先下来的吧,总不好再将他们带回去!被丢到地上的船主挣扎着起来,摸出早准备着的钱财塞向那三角眼矮个子男子,“君子啊,这船上还有几位客人,就让他们下了…..!”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三角眼矮个子男子一掌推开巴巴讨好着靠近的船主,好在他力气不大,船主再没有防备也就是向后退了几步就被走下来的绵姜给一把的拉住胳膊使他稳住了身形。
“多谢郎君!”船主抱拳相谢。
“都说了这里不准停靠下人的,滚回去!”三角眼矮个子男子叫嚣的道。他确实是要为难这船所属的船行主家,到不是冲着绵姜他们来的。而他刚才瞧了甲板的客人排场不大,所以就想着不是有什么来头的。在加上这码头可是费家撑腰的,费氏本就是绍暨的名望大世界,来头要是比不上费家的,哪凉快哪待着去,至于能更费家一比的,绍公不算,也就禹、陈、毛三家了。他可不觉得他会这样倒霉,寻袭就寻到这三家的人!
“啪-----!”三角眼矮个子男子的叫嚣声才落,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就重重的摔在了他的脸上,这记耳光将他一下就打倒在了的地上,二个带血的牙齿立刻的就吐了出来。
动手的,自然是秦老!
而这时,绵姜取下了纱帽,他的嘴角噙含着冷笑,看向那矮个子男子的目光也是冷冷的。这使得她妖美而刚毅的容颜带着些邪魅。
围观的人群也在这一瞬从沸腾转为宁静,所有围观的人的目光都落在绵姜的脸上。这时,公子西也摘了纱帽走下了船。
一个妖美邪魅、冷傲高贵!一个水墨清雅,气度出众!
还不等围观的人清醒过来,秦老已收拾了寻事的那几个铁塔一般的男子了。人群里这个时候也是嗡嗡声一片,大家目光热切的看着绵姜和公子西,议论这这是哪里来的美少年。有几个则是已经开始打主意,想着是不是能找合适的机会将来劫了去,甚至已经开始吩咐手下来到时候跟着他们去摸清楚他们的底细!务必的要先下手为强!
牙齿都被打落的矮个子男子看着绵姜和公子西也是怔楞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忙的是手指放到嘴里,吹出了一记响亮的口哨。此口哨声一出,围观的人顿时的离开了大半,只那么几个确实是有身份的世家子或者世家女依旧站着不肯动。这些世家是虽然不能罪费家,但得罪了费家也轻易动不了他们的一些世家!
随着那三角眼矮个子男子的口哨声落,码头的三面都迅速的围过来一大裙黄衣黑裤的男子,其中最前的三人,手里赫然的拿着宝剑!
绵姜看着围上来的大群人勾嘴角笑了起来,她在船上的时候就想着这达到暨地的排场是弄的越大越好,真没有想到自己要睡觉就有人递来了枕头。这些人这样一闹,公子西一出手,她绵姜亮一亮身份,那时候,她跟公子西是同船来的事情,怕是全暨城的人都会知道了。
而且绵姜愿意旁人因此生起各种猜测!这个时候绵姜忍不住的想,眼前这一幕不会仅仅是巧合的!是妃夫人的安排呢,还是晋阳公子的安排!?无论是谁,都是好棋!因为真的可以很出风头!
绵姜微微侧头看了紧随他下来的庸一眼,下巴轻轻的扬了扬。
“将那艘船拆了!再人都给我拿起来!”三角眼矮个子的男子手指着船只,红着眼吩咐道,他的话音一落,那些人就要动手,但还没有靠近就被秦老和另外几个普通衣着的护卫给扔飞了去。
与此同时,庸走到最前面,他看着那些人,眼中带着杀机,手指抬起向着那群人很有启示的一划一点,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们再要敢动手,人人都将死无葬生之地!”
“死无葬生之地?这里可不是你们外乡客放肆的地儿!”三角眼想着自己的后台,底气也是十足的!丝毫不惧怕庸的威胁!
庸的声音却是陡然的提高了,他用很是骄傲的神色扫着众人,用咽喉对着众人说话,“我家郎君如今确实还是个外来人,但!”庸侧身,态度立刻变的恭敬,他看向公子西,声音刻意的徐徐放缓,“我家郎君身边的那位却是血脉纯正的绍公之子!你们,敢放肆!?”
绍公之子!!!
庸的话,四下里的人都听的见。他的话声一落,四下里顿时是一片的哗然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