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宗盛会,依旧是热闹非常。
听完墨宗长老的长篇大论,齐玉白终于松了口气。
冷盯了一眼身旁满脸愕颓的胡姓老者,心中有了一些报复的快意。
你所依仗,你用来和龙爪峰竞争的傀弩,日后大家都知道如何制作,看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而我,还会创造出更多的东西。
正当齐玉白揖礼要退下,墨宗长老招手唤住齐玉白:“齐小友,你当年也曾在墨宗习术,也算是墨宗一员,现在就算你开立山门,也与墨宗有分不清的联系。”
听着这似暖实寒的话,齐玉白神色一凛。
这话里有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的修为也入筑基多年,完全可入内门。你不妨做墨宗一外门旁宗,自己可拜入墨宗宗门……”
做旁宗?入宗门?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周围看场上的人们顿时交头结耳。
要知道,木脉两大巨擎,一是墨宗,一是公输。哪个小些的门派与其搭上关系,都是非常荣幸的事情。
许多世家都削尖头颅把自家的后代向里边塞,一是有好的术脉可以修炼,一是千年大宗其底蕴深厚。
而邀请齐玉白加入墨宗,这显然是太看中齐玉白了。
要知道,这几十年的盛会能以此方式加入墨宗的山门是屈指可数的。
加入墨宗,你就会有人为你出头庇护;加入墨宗,你就与这一个遍布神州的宗门搭上关系;加入墨宗,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严君澎与尤君白两个相视一眼,眼神中全是惊骇。
区区一个龙爪峰,如何让宗门看到眼中?
不要说一个龙爪峰,就是比他再大的宗派,墨宗都不会主动对他伸出橄榄枝。
这是为什么?
齐玉白也不知为什么,只不过加入了墨宗,那自己付出满心心血的门派,就会成为墨宗的一枝。
加入了墨宗,自己再无隐秘,术法人员全都要姓墨。
加入了墨宗,自己可能再也不会有大的压力,就会像一个打工者一样,每日忙忙碌碌,而不会每日殚精竭虑。
自己的极限,就是墨宗的屋檐。
欧阳若风看着场中的齐玉白,也是满面的严肃。
这是一个抉择,或者加入墨宗,有了大的靠山,从此安安稳稳;或者顶风抗寒,继续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而这个抉择的关键,就是场中的齐玉白。
“多谢长老的厚爱……”
齐玉白朗声说道。
“长老厚爱,齐某人真是受宠若惊。当年宗门之中自己对木脉神术,是极致仰慕,也真没想到过今天能够触术施法;后来离开宗门,求术无门,更未想到能有一天能开山立门;现在我身回墨宗,对宗门的邀请是诚惶诚恐……”
“但请恕齐某人不能加入墨宗!”
齐玉白对墨宗心怀感激,但一口回绝并入墨宗旁门。
周围看台上的人们,顿时炸开了。
犹如身旁边突然蹿出一只妖兽。
“台下这个人是谁啊,墨宗这数位元婴的大宗门都请不动他?”
“那小子失心疯了吧?不要说让我并入墨宗旁门,就算让我进墨宗当外门弟子,我都乐疯了得……”
“连墨宗都不放在眼里,我看兽潮到的时候,有谁可以庇护他……”
严君澎和尤君白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除了轻松,还有一些意外。
轻松,是因为如果齐玉白真的加入墨宗,那对自己这一代弟子肯定是一个极大的冲击。
相比齐玉白来说,宗门用心培育的天才也不过尔尔;相比齐玉白来说,在外独当一面的管事弟子也就是平分秋色;相比齐玉白来说,墨宗的弟子循规蹈矩,创新有限,更不用说对木脉一道做出有突破性的贡献了。
也许宗门是想借齐玉白的加入来刺激现在门中的弟子。
看台上的长老脸色顿变。
场下这小子,是给脸不要么?
“你可要想清楚,墨宗的大门,不是谁想进谁就能进,若是妖兽围山……”
“多谢长老盛情,但齐某人资质有限,难登墨宗擎门。”
话毕,齐玉白抱拳揖礼,然后转身,打算走出较场。
尤君白深深地望了一眼场中的齐玉白。
我让你来墨宗盛会,是想在其后给你一个难堪。
但我从未没想过你的成就,其实已经超出我,所以看似凑巧地被上层看中,这是你的能力。
这也是我不敢正视的问题。
我自诩墨宗的天才,难道还不如你这一位被赶出山门的弟子。
你小子看来是太狂了,墨宗的宗门底蕴,岂是你可看透的?
那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想至此处,尤君白一个翻身跃入场中,手执木灵剑,拦在齐玉白面前。
齐玉白刚想退下场,忽得被眼前一人拦住,不由吃了一惊。
来人身形俊朗,眉清目秀,一席白衣,手持一把木灵剑,微皱眉头挡在自己面前。
再细细一看,这人正是尤君白。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齐玉白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似乎一直在担心的事情终于实现,所以竟然有一种松心的痛快感觉。
不怕你来,怕的是你不来。
“墨宗都无法请得动齐掌教,看来墨宗山门太小,容不下齐掌教呵,那就让我领教领教齐掌教的高招吧?”
尤君白握着木灵剑,向齐玉白一拱手。
齐玉白微微提眼,双眉一皱:“墨宗高门大派,岂是我这小人物可高攀的,齐某人自在懒散惯了,怕进得宗门给墨宗丢脸,毕竟,假如再被墨宗除名,我的脸皮再厚也经不住刮,都不知道往哪里去放了。”
齐玉白也揖礼回敬,口中却是分毫不让。
“那齐掌教定是有过人之处,就让我这不成才的九代弟子来讨教一番如何?”
尤君白是墨宗九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被称为墨宗双雄,他自称不成才的弟子,是一种谦词,假若场上有什么疏漏,也是一个台阶,不至于丢脸丢得太大。
齐玉白自然不会动心机去点破。
争斗之中,难免互有闪失,相互之间,留有余地为好。
于是齐玉白也拱手:“齐某人只是个山野村夫,能借墨宗宝地向尤兄讨教也是齐某人的福分……”
寒暄两句,两人白神色开始越来越凝重。
一个是墨宗天才之一,自身术法受教于擎门巨宗,自有其出色之处;一个是以筑基身份就能自立宗门的人,并且多次深入兽域,在险境中获得一次次的突破。
这场教技,相当有的看头。
偌大的场中,只剩下两个人静静地对立。
四围的人们变得安静下来,默默地看着场中这两人。
场中这两个人,一个身上是高教意气,一个是偏着厉忍。
但在此时,却都散发着一股冰冷之意。
清风吹过,在二人中间打个旋,似乎受不了这种冰寒的感觉,急忙灰溜溜地逃走了。
随着气旋的溜走,两个人的眼睛也慢慢抬了起来。
狠狠地盯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