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依云没想到,在山中遇到重伤的人竟然是十余年未见的齐玉白。
也没想到齐玉白伤得如此之重。
让阿巧把狄俊才唤过来,两人把齐玉白带回家中,刘依云才松了一口气,开始为齐玉白疏筋诊脉。
齐玉白体内至少有十多枚猬妖射出的金针,这些金针虽然失去了猬妖的控制,但在齐玉白体内依旧是不断地破坏着。齐玉白体内并无克制金针的灵力,而且施行遁术本源消耗不少,所以现在无法把金针逼出。
见到如此,刘依云只能用自已金脉灵力慢慢疏导齐玉白体内的金针,把它们引附到四肢之中。
并且在金针被引附到四肢之后,又取用灸针封住其乱行的脉络,让金针无法再回蹿到脏腑中,这样稳住齐玉白的伤势。
在齐玉白病情稍为稳住之后。
刘依云又运用灵力,把齐玉白体内的金针一枚一枚地逼了出来。
这一诊治,就是三天三夜。
齐玉白的情况终于好转,虽然依旧是昏迷不醒,但气息稳定,情况越来越好。
看着齐玉白终于好转,再看看从他体内逼出来的十来枚金针,刘依云也终于疲惫地停下了救治,倒在一边,脱力地昏睡过去。
一位炼气修士,连续几日运转灵力,着实超出能力太多了。
狄俊才细心地为刘依云盖上被褥,把她轻轻放平,心疼看着她似乎瘦了一圈的脸庞。
如此执着劳累着,算不算是对曾经的小师弟的一种补偿呢?
齐玉白慢慢地走出柴屋。
自已被刘依云救回来已经有几日了,多亏他们夫妇二人的照顾,自已的伤势已然稳住,体内的金针也悉数被拔除出来了,只不过内腑受的伤还是需要慢慢调养。
“齐师弟,你在屋内好好休息,怎么又跑出来了……”
狄俊才正在收拾一些药草,见到齐玉白走出来,急忙擦擦手,关切地走过来。
“没事,狄师兄,我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用那么娇贵。”齐玉白回应着,扶着墙头,依旧慢慢走动着。
“呵呵……”
狄俊才有些干涩地笑着,见齐玉白无事,也就起身回云继续收拾药草。
见到齐玉白清醒,狄俊才却不免有些尴尬。
毕竟当初齐玉白暗暗喜欢刘依云的事情大家都是知晓的,可如今刘依云却是和自已在一起生活,这不免让狄俊才有些心感尴尬。
但齐玉白清醒过来之后,见到刘依云和自已,只是表现得很惊讶,而后却是久别逢的惊喜,而且对二人在一起并没有什么芥蒂。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朦朦胧胧的感情,也许早就烟消云散了。
狄俊才心中的担忧消失了,细心地熬制些补药,照顾着齐玉白伤重的身体。
虽然齐玉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和芥蒂,但齐玉白不能说把以往的情感忘记。
只是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现在自已对人生无常的变幻已然看淡了,肯定不会再纠结过去的一点情感。
但自已心底仍有一些意外,一点的懊恼,和一点的羡慕。
意外,是没想到当年狄师兄没回宗门,却是和刘依云在了一起;懊恼,是悔懊自已当年为什么没有继续找下去;羡慕,是看到他们夫妻二人相敬如宾,过着宛如世外桃源的生活。
哪像自已,如同刀口添血一般。
正想着,刘依云从外边跨步走了回来。
“齐师兄,你还没恢复呢,先不要乱跑,你体内的金针刚被取出,如果你乱动到时候内腑重更麻烦了……”
刘依云一边说着,一边急忙让齐玉白坐下。
“不要着急走动,先静养几日。你们这些着急修炼的,总把自已的身体不当一回事,如果结下暗伤,日后再有进境就很难了。”
听着刘依云甜脆的话语,齐玉白心头一阵杂乱。
不由想起当年山中与她独处的时光。
但是刘依云现在已为人妇。
以往,只是以往。
齐玉白略微恭谨地侧身应道:“好的,嫂嫂……”
一声“嫂嫂”,却拉远了当初的记忆。
一份恭谨,已是隔开了当年的爱恋。
一声“好的”,却是不甘地顺受。
红颜不曾变,
笑脸颤心弦。
我怯当年路,
何嗔昔赧言。
数日之后,齐玉白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辞行了狄俊才夫妇二人。
临行前,齐玉白对刘依云二人也发出了邀请,希望他们有时间可以到龙门龙爪峰,并且龙爪峰还可以为他们提供筑基丹。因为龙爪峰确实还是比较缺人的,可他们二人却是清静惯了,而且并不执着修行,所以二人还是婉拒了齐玉白的邀请。
摸着怀中的灵木,齐玉白还需要把罗君木托付给自已的几株灵木送回宗门。
虽然自已不喜回到宗门,可毕竟这是他临终的嘱托,丝毫不能马虎。
齐玉白放弃了施行术法,只是慢慢地走着,这里到宗门只有几日的路程,放慢脚步,也会让自已的头脑更清醒一些。
施行遁术逃出来,身上的纳宝囊和腰带全都遗失了,紫荆藤和开天因为常年在身上温养,所以花费不了多少灵力就随身体一同遁出。
但是纳宝囊和腰带作为土术法器,则需要自已花用大量灵力裹住才能随着自已遁出。
可罗君木嘱托自已的灵木同样需要海量的灵力,在那危急的情况下,只能把纳宝囊和腰带舍弃。只可惜了自已放在其中的收藏的琐物了,紫荆藤被石化的那段灵物也随着一同弄丢了,要不自已还想细细研究一下呢。
不过,让齐玉白意外的是盛傀种的玉葫芦竟然随着自已遁出来,而且自已没有施灵力保护。
自已明明没有花灵力温养它,它竟然灵力如此贯通?
齐玉白仔细地琢磨了琢磨这个玉葫芦,但除了发现它空间比较大,再也没有发现它别的长处。
看来只是个意外。
但至少现在不用为傀种发愁。
齐玉白轻轻笑了一下,器物只是身外之物,只要有人在,一切都能解决。
已近初冬。
望着周围的景色,这里应该是叫做赵州的地方,前边远远出现一座拱桥。拱桥四围枝枯草黄,上边还覆盖着一层薄雪。远远的,齐玉白听到前边河水潺潺,看来天气虽然变寒,但河水还未曾结冰。
放下心头诸多杂念,齐玉白向着不远处的拱桥走去。
相传此桥是木工之祖公输班所造,在此连接两岸通行已有上千年了。
不过此桥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然坚固无比,承载着两岸的行人往来。
河水只有十多丈,肯定难不倒稍有修为的修士,这座桥只是方便了来往的普通人。
看着两岸来往的人群,齐玉白垂下眉头。
修为再高,也无法脱离生养自已的神州大地,也脱不开自已的血脉承系。没有神州大地,哪有芸芸众生;没有芸芸众生,哪有自已家族父母;没有家族父母,哪有自已开灵通窍。
公输鲁祖术法超强,却以不忘众生。
他所推行的木工器术,沿用至今;构屋搭塔,依旧造福民众;建桥通路,让世人传颂……
齐玉白慢慢抬起眼睛,再次瞅向那座有些纤细的拱桥。
在这座拱桥上,齐玉白仿佛看到公输鲁祖返璞归真,造福民众的影子。
弯弯的拱桥,两肩上还有两个减轻桥体重力,用结构让桥体更结实的小拱。千百年来,依旧是当初的样子……
齐玉白的眼睛越睁越大,神情越来越严峻。
这座拱桥!
变成了那可以用来拼成哪吒的灵藕!
又幻成了还有曾捏在手里的草茎!
它们一个个在眼前不断闪过。
它们几个不断地盘旋。
它们似乎拼成了一尊巨大的木傀,一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巨傀。
齐玉白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
它们的结构!
它们的结构!
在齐玉白的脑海中,似乎看到一扇古朴神秘的大门,在慢慢地打开。
大门之后,是一个华光耀眼的堆满宝藏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