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朕不想在看到你。”
凤帝一个人在空旷的书房里,看着周边昏暗涌动的黄幡,脸上生了几许垂暮之色。
皇后不会无缘无故的为一个臣子求情,刘承伯以前是丞相的人,想来他们已经在暗地里搭好线。
判决下来,凤帝命辛允升润笔,完全悟到了他的想法,凤帝打点京兆卫去刘府查,略开了太子的玄武卫,说明他现在是不想和刘大人撕破脸的,结果可知,刘相家里一清二白,没有赃物,最后责任全推在了府尹和马应龙头上。
刘相只是被卸下了学士位,扣了些工资,在诏狱里被人打了几天,一部分职权移交给李公甫,那群才拉拢的小弟,又倒去了李老那边。
他不甘心。
凤帝安排了新的府尹,李一然从户部主事调到三司之一算是升职,以后和户部尚书平起平坐,他看到了来自安怀素的死亡凝视。
宫外听雨楼,刘二郎找到凤玖夕。
“公主,这桩案子里有你的手笔。”
凤玖夕看他目色警惕,故作高深,“何以见得。”
“太子在宫外的势力不大。”
她推开轩窗,“愿天下清平。”
刘二郎的眼睫垂了一下,抬起道:“这次是我父亲的错,公主,我会回去劝说他。”
“本宫不会因小失大。”
她拿出花几下的一幅画,徐徐展开,是九璃城的景,柳陌清河,花光满路,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金翠耀目,罗绮飘香,节物风流,人情和美,是一片锦绣之象,画的很真实,向当年凤长荣开创的那种画风。
可细看之下他发现九璃城的夜景还没达到她画里的这种繁盛。
他似明非明的看向凤玖夕。
她道:“刘二郎向往这样的地方吗。”
“公主。”他声音有些凝。
“像不像你心中的山水,本宫要做的是把这样的景象变为你我眼中所能视。”
“刘二郎追求的是大道之行,本宫求的是大同盛世,而如今却有很多障碍,本宫只有拔丁抽楔,才能一匡天下。”
“而那些丁楔皆是你我所知的。”
刘二郎心里跳得很沉,四公主要拨乱反正却乱了他的心,他的意志。
他以四公主为知己,却有太多执念犹豫,活不出她的坦荡洒脱。
眼眸深邃迷惑,“四公主,微臣敬佩你的气节,却心中旁骛太多,无法做到舍弃一切,何解?”
凤玖夕眸光温和澄远,音若云渺,“无为。”
刘二郎更不懂了,“若是无为,何以作为。”
凤玖夕的声音清透入心:“刘二郎对道理解的不透彻,欲求无为,先当避害,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远嫌疑小人,苟得行止,慎口食舌利,处闹力斗,无为即又为,有为即作为。”
“所以通天晓理,知人善事,乃是无为之道。”
“刘二郎本宫是要你不勉强,顺其自然。”
“方能避烦解忧,返璞归真。”
刘二郎目光烁亮的仿佛能滴雪,大有感悟,四公主于他而言,就像是灵魂启示录,他长生作揖,声调微微激动,“臣多谢公主指点,臣心中那片山水是主,其余皆是辅,是臣悟错了主次关系,欲要求道,当摒弃妄自作为,远祸慎行,这是一个从反本转向真我的过程。”
凤玖夕微微哂笑:“刘二郎,万物与天地自然本通,五行土乃中枢,金气运转于胃,生两仪四象,十二时令,做人也要多接地气,不要一根筋。”
四公主的意思是拐着弯说她一根筋。
他还半知不解,凤玖夕卷起画卷,“这幅画本宫送给你了,拿回去再多多参悟。”
愣头青就是好哄,几句话就把他说的不知所谓,怀疑人生,她觉得自己该去做传销头子。
凤卿兰已经嫁给了他,有两天了。
她表情忱挚,“刘二郎,助你新婚快乐。”
刘二郎懵过来,二十岁的青年脸上有些羞意,“承公主吉言。”
“兰姐姐,她还好吗?”
刘二郎面上喜色消散,眼里泛出一丝忧意,“阿兰他心里还是忘不了那个人。”
他因为凤卿兰心有所属,成婚两天了,还没有圆房。
“刘二郎,你也别着急,要用心去感化她,那夜本宫看你做得挺好的。”
“明天她说要回一趟宫里,算是回门。”
她突然想到事情还没完。
草草说了几句。
凤帝准了李一然的养老保险建议,实际是落在她这里。
凤玖夕决定在交易所开一个保险公司,派几个甜嘴去接洽,玉楼从璧月门里选出了几个,凤玖夕听他们说话,都不用培训了,直接上岗。
国家扶持,还派了几个官员来管。
李一然调到运司,算是自己人,盐这边搞定了,然后还有铁器。
她得想个办法。
这回的府尹是凤帝的人,看来他老人家也是被朝局整坏了。
五月三,凤卿兰和刘二郎一道回宫。
沐王也在。
气氛不太对。
凤卿兰穿着雅贵保守梳着新妇的发式。
沐王表情冷冰冰的,“刘二郎,本王的妹妹是以公主的身份下嫁与你,要好生待她。”
转而看向凤卿兰时,眼里那道冰冷就化成了柔,还有一丝心疼,“卿兰,哥哥在宫外,如果刘二郎敢欺负你,就派人通知哥哥。”
刘二郎不喜欢他那样盯着凤卿兰,总觉得太过亲密暧昧了一点,拉住凤卿兰的手,“我爱阿兰如我命,又怎会薄待她。”
沐王眼色黑沁,仿佛烧出了黑火。
不想看他,离开殿里。
凤卿兰人还在,眼睛却跟着飞走了。
静妃剪理海棠,表情柔和,“兰儿,以后你再来宫中的时间就少了,陪母妃说说话。”
刘二郎姿态恭敬,退出门外。
玉兰花树下,他撞见了沐王。
略行了一礼。
沐王看他的眼色很不善,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他都以为沐王和自己是情敌了。
沐王没理他,转身去了另一头。
他想起上回沐王抱凤卿兰,虽说是兄妹,但他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和这个大舅子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