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示意莫安然关掉投影仪,窗帘打开,阳光涌进了大办公室,借着明亮的光线,可以看到空气中飘浮的灰尘。
李宪说道:“现在可以确定,凶手杀人的第一现场是正房东侧和西侧两个卧室,东侧死了三个,两人尸体埋入了厨房的存菜池子,另一个没动,西侧死了一个,尸体被藏进了仓房的大缸。四具尸体有三具都被转移过,凶手的目的很明显,想延缓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因为如果不把尸体埋起来、扣起来,那按现在的天气,可能两三天就会有明显的尸臭味散发出来,但不知道最后一具为什么没有转移,现在推测可能是坑不够深,所以只是洒上了消毒水。但也正是因为尸体被转移了,凶手也留下了更多的证据。”
“在转移尸体时,他难免会留下带血的鞋印,为了防止通过鞋印找到他,他就必须要处理掉那双沾了血的鞋子,也就是它们……”李宪从座位下面提出一个大号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双翻毛皮的马丁靴,看鞋上半部分的颜色应该是土黄色的,但鞋面和大部分的鞋帮都被血染成了黑红色。
“哇,李头儿,你在哪找到的?”曲明明连忙接过这双鞋,仔细端详起来。
“我昨天半夜又回了一趟永川,想像着如果我是凶手,凌晨杀完人之后应该往哪跑呢?我觉得他应该先往中湖市跑,因为想潜逃外地,他必须得从中湖的长途客运站出发,于是我就往东走,走着走着,我突然想起,我如果穿着一身血衣实在太不方便了,我应该换一身衣服。”
“为什么不在案发现场换衣服呢?”莫安然问道。
李宪说道,“你那天光顾着哭了,也没仔细看看现场,几间卧室的衣柜里,只有柜门把手有血迹,但柜子里面很干净,也没有翻动痕迹,而于大龙自己房间更是干净的不像话,好像他杀完人压根就没再回过他自己的房间一样,所以他肯定不是在案发现场换的衣服。”
“哦~明白了。”莫安然吐了吐舌头。
“没关系,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嘛~”李宪冲莫安然自以为很帅的微微一笑,然后接着说道:
“于是我往旁边的巷子里走了一会儿,发现真的有几户人家把衣服晾在了外面没有收,我就假装我真的偷了衣服,然后换上,但换下来的这些血衣怎么处理?”
李
宪在大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好像真的走在永川镇的路上一样,双手掌心向上,半举在胸前,仿佛正捧着一团“并不存在的血衣”。
“我走到镇子最东边的小桥上,然后我就把衣服直接扔在了桥下的河水里,然后把鞋也一起脱下来,扔了下去。衣服漂在水上,顺流而下,但鞋子却不一定。”
“所以你在河里找到了这双鞋?”曲明明举起手里的马丁靴。
“对,就在桥下不远的浅水里,还好这是马丁靴,比较重,所以下了水就沉底儿了,如果是普通的皮鞋或者运动鞋,搞不好就要漂在河面上,不一定漂到哪里去了。”
“我马上送去痕检科,看看能不能从鞋里提取到指纹。”曲明明风风火火地就要出门去。
“等一下!”莫安然突然瞪着一双大眼睛站了起来,全屋人包括刚要出门的曲明明都直直的看着她,“我想起一件事!杜医生,咱们俩是哪天去给我爸妈送的血检结果?”
杜林想了想,“4号。”
“那就对了,李哥,我想起来了,4号那天上午,我和杜医生从中湖出发去永川镇给我父母送一份报告,在去的路上,我曾见到过一个人穿着一件特别大的衣服,光着脚,从永川方向往中湖市走,他没有在公路上走,而是在路基下面的草地上步行,时间……”莫安然盘算着,“我和杜医生从中湖出来是不到八点,从中湖到永川也就四十多分钟车程,我看到那个人时,车已经快到永川了,所以应该是上午八点二十到八点半之间。”
“莫安然说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于大龙,因为鞋可不如衣服好偷,他很可能只偷到了衣服,没偷到鞋,而且偷到的衣服也不一定那么合身,所以穿着有些大。但是不对啊,”李宪摸了摸嘴边的胡子茬,“按照咱们之前的推断,于大龙应该是趁着凌晨时段,路上行人稀少的时间从案发现场离开,路上偷衣服换下血衣,扔掉沾血的马丁靴,然后逃离永川镇,不可能都八点多钟了才走出永川镇呐?”
王杰书说道:“也许他中间遇到了什么事耽误了呢?”
“会有什么事比逃命更重要呢?”李宪反问道。
“钱!”于宝夫突然说道,“逃命需要钱,他必须在逃出永川之前搞到足够的钱,不然他根本逃不远。”
“有道理!”王杰书接
着说道,“我们在勘察案发现场时发现,虽然屋里有翻动的痕迹,但只限于柜子、抽屉这些容易翻找的地方,床底下、沙发下等等这些老百姓喜欢藏贵重物品的地方,凶手却并没有翻,我们怀疑可能是时间比较紧,他没有来得及仔细翻找。再加上据陈志平小舅子说,陈志平夫妇收入不高,生活很节俭,手里有闲钱也都存银行了,家里平常不太可能有太多现金,就算于大龙把他们家翻个底朝天,估计也没几百块钱。”
“那他去哪弄钱了呢?”于宝夫琢磨着。
“老于,你马上查一下6月`4日凌晨到上午8点这段时间永川镇派出所有没有接到过抢劫的报案,或者案发时间是这个时间段的盗窃报案。”
“我现在就去打电话!”于宝夫马上掏出手机起身离开。
曲明明也一起出门,去了痕检科。
“好了,各位。”李宪拍拍手,“下面我分派一下下一步的任务,水法医,杜医生,你们二位继续对尸体和血迹进行分析化验,然后根据分析结果做一个犯罪现场重演,看看能不能确定凶手的作案过程,比如他最先杀的谁,最后杀的谁。杜医生,你不是法医出身,也不是警察,程序上如果有不明白的,多问问水法医。老水,你也别老和杜医生劲儿劲儿的了,都是为了工作,好不好?”
水国昌点点头,自从昨天杜林帮他擦汗,还有把他从那个深坑里拉出来之后,水国昌对杜林的态度好了许多。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水国昌虽然总是看杜林不顺眼,而杜林也只是和他斗斗嘴罢了,真到了在工作上需要合作的时候,杜林还是百分之百的配合,这就说明杜林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自己没必要总是针对他。
更何况当初针对杜林,是因为杜林的诊所当时刚刚把公安局血液分析科的业务给抢了,两名平时与他关系不错的技术人员被迫转岗去了其它分局,他怕下一步,杜林再把尸检的活儿也抢了,自己法医的饭碗不保。
现在看来,人家杜林医生不但是队长的好朋友,还和中湖首富莫家、华夏首富何家都搭上了关系,怎么可能再和自己一个小小的法医抢饭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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