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二中,教师宿舍。
赵千山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翘着二郎腿,他拿着遥控板,旁若无人地对着彩电按起来。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两杯热茶,开水是刚刚才倒进去的,有几片茶叶都还漂浮在水面上。
“喝啊,怎么不喝?”赵千山一边转换着电视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端坐在旁边的徐志兴无奈地笑了笑,他把滚烫的茶水端起来,在嘴边抿了一口,然后又放下去,继续端正地坐着,望着自己的老师。
赵千山连续换了几个台都不是很满意,最后换到一个综艺节目,他眼睛一亮,很认真地看起来。
徐志兴好奇地瞟了一眼,见是一个歌唱节目,节目里面一个歌星正在唱歌,歌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徐志兴大汉,感觉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喊道:“老师——”
赵千山摆了摆手,示意先把这首歌听完。
一首歌四分钟,徐志兴感觉坐如针贴,浑身都不舒服,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才挨到老头把歌听完了。
“想不到,你藏得挺深啊,连老头子我都没看出来。”赵千山把电视关掉,调侃地说。
“因为是在执行公务,所以没敢透露身份,还请老师原谅。”徐志兴回答。
赵千山沉默一阵,问道:“李老师知道吗?”
“事先已经跟李局长通了气,依然她暂时还不清楚,希望老师也帮忙保密,能让她永远不知道是最好了。”
赵千山点点头,似乎对自己先知情有些得意,不过他瞬间藏起情绪,继续敲打自己的学生:“听说那个伍大山是个通缉犯,你还真是放心让他闯进学校里面来。”
徐志兴忙答道:“传言而已,不可信的。”
赵千山嘿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这个消息,我从公安局那边听来的,那可是你亲口告诉毛副局长的话。”
徐志兴一头大汉,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老师的人脉和眼线,现在的情形,倒是有些像是谍战片里面的审讯。
他心里迟疑一阵,终于还是把决定把实情说出来:“那个……其实是骗他的。”
“啊?”轮到赵千山疑惑了。
徐志兴不紧不慢地回答:“根本没有什么通缉犯,我随口说出来骗他的,就是为了能够方便行事。”
“这种话你也随便说?”赵千山有些不信:“你们没有规定不能乱说话吗?”
徐志兴笑了笑说道:“我们这些人在外面工作的时候,十句话里面有九句都是假的。”
他抬头看到老师的表情,马上补一句:“不过老师知道我的,我比较诚实,跟他们不一样,也算是一个异类了吧。”
赵千山嘀咕了一句:你好诚实!让徐志兴又是一阵汗颜。
“这么说,这件事情本来没有多大,那也用不着你们出马吧?”赵千山还是有些疑惑。
徐志兴正色道:“事件本身不大,不过幕后的纠结有些复杂而已。本来与我们国安并不相关,反贪局的同事请求我么协助处理的时候,组长也没有答应的,我见这事发生在龙渊县,想稍微控制一下,便主动申请来执行这个任务。”
“反贪局!”赵千山有些震惊道:“这么说的话,上面又会有一场地震了!不过,怎么会扯到那么远,我还以为最多就是有人想给球队泼脏水,不让我们继续比赛的。”
“老师的猜测也基本上没有问题。”徐志兴有些佩服地望着赵千山说:“最直接的幕后,指向市立才中学那边,只要能让二中禁赛,他们会成为直接的受益者。据说他们可以去跟其他学校沟通,有办法进入西南片区的小组赛。赛制方面的问题,我不是很清楚……”
赵千山点点头,接道:“这倒没什么,如果我们龙源二中打得好,那他们是肯定进不了小组赛的,一个市里面最多只能出一只球队。”
“原来如此!”徐志兴恍然道:“不过,这些都只是小打小闹,市天立中学以为是幕后的,其实才是别人手里面的棋子。这些事情,具体的情况我了解得也不是很多……”
“不方便开口就不要说了,我又没有逼你。”赵千山鄙视地说道。
“也对,”徐志兴见老师没继续问下去,明显松了口气:“反正高层那边的较量就与我们无关了。”
“怎么就无关了?”赵千山突然翻脸说道:“我还要算账呢,他们怎么想到把战场选在我们学校的。”
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徐志兴无奈地解释道:“这个……其实只是一个巧合。”
赵千山哼了一声:“你别糊弄我,巧合的话为什么不是情妇或者告状之类的事情,偏偏选择篮球赛来做突破口?还不是想着学生的话题性大,贪污影响学子比赛,啧啧,多大的话题啊,就算只是小贪,只要跟危害学子挂钩也会变成社会公害。”
徐志兴汗水涔涔,不敢说话。
赵千山继续不满地发泄道:“之所以会选择我们二中,还不是因为二中是农村高中,上面没有什么基础,就算闹大了也不会得罪人。”
徐志兴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老师的敏感度这么高,自己只不过稍微提到开头而已,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说出来,个中由头竟然被他猜了八九不离十。
“不过,我也知道这些事情都不能怪你。”
徐志兴刚松了口气,对方脸色又是一变,厉色道:“就是觉得气不过,惹了这么大的事,我们球队三大核心的医药费谁来负责?”
徐志兴忙应道:“我来付,我来付。”他嘴上应承着,心里面却在嘀咕受伤的三个人什么时候变成三大核心了?我又不是没去看比赛,文道冰当核心是没话说的,江河还算勉强吧,至于何青平……
赵千山似乎有天眼一般把他的心思看穿,一口笃定道:“何青平也是球队未来的核心!”
徐志兴唯唯点头,心里面终于摸到了老头的打算,笑道:“老师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了。”
赵千山嘿嘿一笑,道:“你早点这么说就少了很多苦头了。”
徐志兴心头暗想,我哪知道您卖的是什么关子。
赵千山说:“关于球队的处理,明天我会去市里面商谈,你跟我一起去。”
徐志兴小心谨慎地问:“我表面的身份就是一个没有权利的社会名流而已,起不到什么作用吧。”
赵千山霸气回应:“老头子我就喜欢扯虎皮做大旗!”
徐志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皮……
“哦,我忘了,还有一个事,二中准备聘用你为学校的心理客座教授。”
徐志兴没有想到对方把大招放在了最后,“老师,这……”
“教授哇,听起来比教练牛气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