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了,云婉她们忙得停不下脚。除了要在N市找住宅外,还要给云婉找好学校,这仅仅是N市新家的活动。
在本家,袁妈妈找好搬家公司,将家中的东西收拾好,就要搬去N市新家。相处多年的邻里之间也是要好好去酬谢的,尤其是沈姨跟胖婶她们,给她们家帮衬不少。于是,袁妈妈在把家里整理得差不多时,就宴请邻居里去酒店吃了一顿。
“云婉妈啊!诶,你们走后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了。我家小豆丁还念着你的手艺呢。”胖婶舍不得地揉了揉云婉的头发,因手术剪短的发梢在有着茧子的手掌下起了呆毛。
云婉在胖婶的手掌下蹭了蹭,“婉婉也不舍得胖婶,胖婶到时候可以带小豆丁来新家找我们的。”怎么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云婉自然也是会不舍的,也就随着胖婶去改变她的发型了。
“云婉就记着你胖婶,不想你沈姨啊!”旁边的沈姨一把从胖婶手里抱起云婉,手挠着云婉的胳肢窝吃味地问道。
云婉顿时整个人就缩成一团,“啊!哈哈,呵,沈姨,不要啊!哈哈,云婉也舍不得你,沈姨不要挠了,哈哈,痒死了呵呵呵。”云婉求饶,胳肢窝真的是不能碰的地方啊!沈姨为什么老是这样抓我要害呢?咯吱窝也太不争气了,一被人靠近,就自己败下阵来。
一段打闹下,再多的不,该散席的还是该散的,各个邻里都打过招呼回家去了,剩下的就是一大堆礼物吃食了。因着云婉一家不收礼,即便是硬塞过去最后也会被偷偷拿回来,于是邻居里们就做了一些吃食,还有一些便于携带的东西给了云婉他们。
毕竟,搬去N市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新家简陋,新年东西也不一定准备妥当。
于是,当云婉她们打开包装,看见里面装着的腌制的年货吃食时,都有点哭笑不得。点点吃食,其中的心意却是再多的东西都不能等价的。袁妈妈把这些吃食都小心的打包,有这些吃食,明天的路程就可以少买点吃的了。
冬日的早晨总是带着薄薄的脸纱,不欲让人清晰地看清它的脸,总是朦朦胧胧的,施与人诱惑。火车站,即使是在这样的早晨,它也依旧是热闹不烦。
火车站上,云婉她们大包小包地走上检票口,关系亲近的邻里竟是也有起了个早床,来给云婉她们送行。送别总是会带有些许伤感的,这是云婉心里最为不舍的部分。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对新生活的向往最终冲散了这些伤感。
这个给她苦难开始的地方,她终究还是要离开了。上世,她的离开是在父亲慕垣难受留言,背着骂名走的。而这次,外面相呼保重的邻里,脸上不舍的表情是那样的真情流露,云婉知道,这一世,终究还是改变了不少。即便是历史前进的脚步,它也无法改变云婉要改变命运的初心。
走上火车,坐在位子上的云婉侧脸看去窗外,人来人往,谁的未来又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呢?未来会更好的吧!身边的袁妈妈跟袁姥爷注意到云婉的眼神时,塞给她一个面饼,眼里洋溢着的满是对未来的期盼以及对彼此的爱意。一口咬下,面饼里的是甜香的馅儿,好吃的让云婉笑出了月牙儿。
火车上的环境,做过火车的人都知道,就是一个闹,什么看电视,玩手机,吃东西,聊天的,哪哪都有。原本睡着觉的云婉,就被是这样被闹醒了。迷茫的双眼还未睁开,人就被袁妈妈搂到怀里,被喂了一口水。待到云婉清醒过来时,袁妈妈跟袁姥爷已经在用晚餐了。
N市离云婉老家还是很远的,坐火车要一天一夜的路程,所以袁妈妈在知道公司有这个外派时,她根本就没有去特意关注过。这世的云婉是第一次坐火车,所以袁妈妈对云婉是重点照顾,生怕她有什么不舒服的。
车厢里,人们来自各个地方,有的回家,有的工作,有的则是上学。云婉坐在里面,小口小口的咬着零食――焦馍,听着走南闯北的人们说着不同的方言,聊着相近的故事。小小的车厢,透着斜斜的暮阳,倒也有些几分亲近的味道。
侧耳听着大人的故事,细细“品”着焦馍,一道炙热的眼神直直看向云婉。云婉向着眼神的方向看去,一个小孩从他妈妈的怀里探出小脑袋来,原盯着云婉手中的焦馍的眼神,在注意到云婉看他时,他把头畏缩进大人的怀里。
眼神中的胆怯,让云婉原本想要分享的心情都没有了。脸上的伤疤终究还是影响到她的生活,云婉倚靠进袁妈妈的怀里,将头埋下,不想说话。
或许是焦馍太香了,等云婉不看他时,小男孩的眼神又再一次地粘在了云婉手中的焦馍上。眼神炙热得云婉不用仔细去看都能感受到,拽了拽听别人说话的袁妈妈。
袁妈妈疑惑地低下头,待看到云婉手中的馍跟对面小男孩时,揉了揉云婉的头,将馍给了那个小男孩。看袋子中还有不少馍馍,想着自己几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就分了一些给坐在周边的小孩子跟大人。
焦馍的芝麻香淡淡的,让人食欲大增,原本还有些陌生的人们,淡漠的关系似乎被吃食打开了口子,话语间是少有的亲近。焦馍的学术名是芝麻焦干饼,酥脆的口感,在那咬上一口,清脆的断裂声和香酥的口感,就能让人开始狂流口水了,一点也没有夸张的成分。
芝麻焦干饼不仅是很有料的香酥可口的脆饼,据说现在还有一定药用价值。
云婉袋子中的焦馍,也就是芝麻焦干饼并不是袁妈妈亲手做的。搬家事情那么多,袁妈妈自然是没有什么时间去忙活这个。焦馍是胖婶给云婉亲手做的,怎么说云婉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她就做了一些云婉爱吃的东西,时间紧促,也就只来得急做了这个焦馍。
焦馍虽薄薄的,看起来普通,却有些来头。最初只是为了帮助小孩子服药,将鸡内金等研磨成粉做成的饼子。因为既好吃又能够驱虫助消化,所以就这样一代代流传了下来,到现在也有了百余年的历史了。
小时候的小豆丁,人长的瘦瘦小小的,老是生病不爱吃饭,胖婶就特意去学了这个,就便宜了经常在胖婶家串门的云婉。
勾勾小指头,云婉也有近二十多年没有吃到过这个焦馍了。在看到胖婶递过来的袋子时,让云婉当时是一阵恍惚。上世,在胖婶寄宿的那段时间里,胖婶就是用这个薄薄的焦馍,默默的对日渐沉默的云婉好着的。
馍看着薄,其中的制作程序是一点也不少,那时对于事务忙碌的胖婶而言,能经常做这个吃食给云婉,也算是用了不少心。云婉对此是深深的感激,感激中的带着浓浓的依赖,所以云婉才会说让胖婶常去看她。在云婉心里,胖婶不仅仅是胖婶,她还是她心中的义母,一个她依赖已久的母亲。
芝麻焦干饼的面粉里很有讲究,精选的旱麦先用温水漂去干瘪麦粒,充分晾干后放在传统的石磨上研磨,最后还要用箩将麸皮等杂质细细地筛去,重复八遍后麦粒就变成微黄的面粉。对此,云婉只有一句,果然是精细的活出精细的东西。
小时,云婉曾亲眼见过胖婶做过,所以对于这个过程还是有点记忆的。记忆中,在初始准备过程后,胖婶就将早已备好制作焦干饼的原料、鸡蛋和黑白芝麻粒摆好。其中脆脆韧韧的鸡内金却是不常见,它是鸡的胃部内皮能够健胃消食。同时也加入了知了壳和牵牛花籽等,可以起到泻水通便疏风清热的作用。为这这些秘方,胖婶可没有少求人。
因为是和鸡内金一起研磨成了细细的药粉和药粉搅拌均匀后,用适量的开水来和面的,所以焦馍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味。
在这让人心醉的香气中,云婉梦回了老家,隐隐约约中,她仿佛又看到胖婶。她手中的擀面杖下变的又扁又薄焦馍,还能听到碾过芝麻时的嘎嘣脆响。一个个面饼又圆又均匀很是讨喜的向云婉扑来,云婉摸着软软的有丝绸的顺滑感的焦馍,沉浸在蛋香麦香和芝麻香中。
火车轰轰地驶向远方,晨曦隐约间漏了些许的光点,黑夜慢慢逝去,车间的笑语也于现实中溜去了梦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