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是天晟国最繁荣的地方,天子脚下,最是百姓安乐。
白日里充斥着大街小巷的叫卖声,卖混沌大饼的摊子,人群来来往往。
到了夜里也不像平常小城早早就入了宵禁,人声鼎沸比白天还要热闹,笙歌阵阵,满街都是花花绿绿的灯火。更楼上的排排天烛一年如一日地点燃着。
一处卖花灯的摊铺前面,曲妖妖正漫不经心地四下随意看着。
“曲妖妖,你看这个!”阳瑄饶有兴趣地捧着一个兔子灯送到曲妖妖眼前。
兔子灯纸是红色的,是个小兔子的形状,里面的烛火透过红纸明明晃晃的亮着。
阳瑄不知何时已经摘掉了面具,如仙玉一样无瑕完美的面孔,含着笑意望着她。
那双琥珀色的清澈眼眸在幽亮的红光下微微闪烁,仿佛那明亮可以划破黑暗,直直照射进人的心间。
曲妖妖别过脸,啪的一下推开兔子灯,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自小混在京都城,当然熟悉这里的一切,这种花灯首饰之类的小玩意,她从来都没有稀罕过。
曾经也是这样的夜晚,小小的她穿着破烂,就坐在对面的墙角,静静看着这边花花绿绿的花灯。
有小鸭子,小兔子,还有方形的,各式各样的彩色灯笼高高地悬挂在摊子的架子上,风吹过来,就轻轻打着转儿。
“娘,我要那个兔子灯!”穿的精致漂亮的小女孩紧紧牵着母亲的手兴奋地喊道。
“好~给你买”温婉得体的夫人宠溺一笑,便任由小女儿去挑选了。
她那会儿看着,只感觉似乎自己没有爹娘挺可怜的,如果她有爹娘,是不是也可以穿着干干净净的裙子,高高捧着那个漂亮可爱的兔子灯。
不过也只是想了一会儿,后来就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爹娘又不是生来就有的,那兔子灯看着亮亮的,但又不能吃,要它们有什么用?
“妖妖你看这个兔子多像你,张牙舞爪的,看看”阳瑄笑着将她扯过来。
曲妖妖瞥了一眼那只红的绕眼的兔子灯,纸做的两只长长的耳朵在风中微微摇曳着,那老板还用毛笔在上面画了两个黝黑的眼睛。
哪里像她了?
曲妖妖扯了扯嘴,看向老板:“哪有兔子的眼睛是黑色的,你这兔子吃黑豆长大的吗?”
那位花灯摊子的老板是位看着为人机灵的中年男子,一听曲妖妖这话,笑道:“这位姑娘,我家这兔子,是吃珍珠长大的,黑珍珠呢!”
这大哥说的一本正经,眼神乌黑锃亮,眼神十分认真。
曲妖妖噗嗤一声就笑了:“呵呵,黑珍珠的灯笼,多少银子啊?”
大哥伸出两根手指头:“黑珍珠的兔子,两贯钱”
“两贯钱?太贵了吧,不买”一听价钱,曲妖妖立刻放下兔子灯,转身便往前走了。
那卖灯大哥瘪嘴:“我卖了二十年的纸灯,一直都是两贯钱,哪里贵了,这姑娘…”
正说着,突然见眼前多出了一个大大的银元宝,惊愕抬头,却见是那位清冷如玉的黑衣公子,银子放下,便拿着兔子灯离开去前面追那位姑娘了。
那公子眉眼英俊,轮廓似乎被削的棱角分明,天生下来的俊美非凡。
他这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不对,是见过的。
那是一位红锦斗篷的云髻女子,盈盈站在他的铺子前面,低着清眸将一盏火红的兔子灯捧在手上。
微风吹过,一众彩色的灯盏纷纷打着转摇曳着,她的三千青丝也忽的被风吹拂起来,像是坠落凡间的仙子,美得仿佛如一副画卷。
----------这是一条浑水摸鱼啦啦啦啦啦的分界线。
曲妖妖还在前面随意地晃悠着,周边吵吵闹闹的,有小孩,有夫妻,人们脸上也都是笑容,看着十分有趣。
可惜,她却提不起来一点精神。
人群似乎有些拥挤,这会儿不知道从哪突然窜出来一个熊孩子,拨开人群边推边跑着。
七八岁的小男孩,推搡人的力气不小,一个闷着头皮冲过来就把曲妖妖给绊了一下。
她漫不经心地走着,哪里会注意一个小孩突然窜了出来,撞的她身体一下子失了重心,就往前倒去。
“啊…”曲妖妖惊呼着,身体却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有淡淡的清香沁入鼻间。
“你没事吧?妖妖”男子的声音具有磁性,干净清脆。
抬头,一片灯火恍惚间,是一张微微蹙眉的琥珀眼眸,正担忧认真地看着她,仿佛隔了一世的温柔。
“阳瑄…”
曲妖妖怔怔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忽然又瞧见了他另一只手的兔子灯。
“败家”从他怀里跳出来,曲妖妖愤懑地说了一句。
阳瑄见她的脸似乎微微有些泛红,立刻就转了过去,嘴角便不自觉地轻轻一笑。
“喏,兔子灯还要不要?”
戳了戳前面的人儿。
“不要!”
“那我扔了~”阳瑄故作不在意地说着,手上的兔子灯却被某人一把抢了过去。
“不许扔,这可是我的黑珍珠!”曲妖妖扬唇一笑,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两个人浑然不知的是,就在他们在热闹的街头笑闹时,远处的转角阴影处。
一个戴斗笠的白衣女子正颇为惊讶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嘴角似有似无地笑着,低声喃喃。
“妖妖啊…”
南阳侯府 新房内
折腾了一整天的两个人可算能静下心来坐在一块了。
外面安安静静地吹着风,屋内早早的点了两盏高高的红色花烛,陈设也都是一片火红的喜庆。
“祁思沉,你把衣服脱了”迟子禹突然说。
“脱…”祁思沉愕然,怎么一会来就要…那会下午就救他,不是已经做过了吗,他还…
回想下午时他的热烈凶猛,祁思沉的脸就微微发烫。
就在这时,忽然甩过来一个什么布的东西啪的打在她脸上,羞涩感瞬间就被浇灭了。
冷着脸把布拿下来,发现是她那件暗红色的军服。
迟子禹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同样的麻布军服,清俊的脸颊微微一笑。
“祁思沉,我们拜堂吧,就穿着这一身”
“没有你讨厌的繁文缛节,没有你不喜欢的凤冠霞帔,没有纷纷扰扰的宾客,只有我们两个人”
祁思沉望着迟子禹认真清澈的眼睛,点头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