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萧泓殇挥舞着双锤直奔萧乾。
双锤被舞得密不透风，若是被他近身恐怕自己难以抵挡，而他的长枪暂时又找不到破绽刺出，强行和对方的重锤接触吃亏的还是自己，这还是萧乾首次接触到比符子远力气还大的人。
不断后退，萧泓殇不断欺近。
“后方就是营帐，我看你要退到哪里去！”
突然萧乾感觉身后传来一股杀气，顿时脸色大变，直接转身一枪落在敌人的肩膀上，后面那准备捡便宜的士兵脑袋直接被萧乾的枪身打破，而后向后倒去直接昏死过去。
萧乾看也不看那人，却是背后再次传来一股凉风，脖子一凉，想也没想直接一个翻滚躲过了重锤的攻击。
刚才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刻，那几十斤的重锤要是落在自己脑袋上，恐怕直接就死了吧？
“吾乃堃国四皇子，此人乃是我的猎物，谁也不许抢！”
萧泓殇没有趁势追击，反而是站在原地大吼一声。
“四皇子？”
萧乾狐疑起来，没想到堃国皇姓居然是萧。
而有了萧泓殇的吩咐，其他准备围攻萧乾的士兵纷纷又开始找其他对手。
“哈哈哈！继续！”萧泓殇战意勃发，此刻的他似乎是战神下凡，快意恩仇皆在双锤之间！
萧乾也被这人的情绪感染了，什么权谋，什么阴谋诡计此刻统统都不重要了，若自己的实力能压服所有人，又岂用在诸多势力之中苦苦挣扎？此人虽然是敌人，但他活得比自己畅快，比自己潇洒……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快意恩仇！
“战！”萧乾大喝一声，将心中的不甘、惊颤、无助……统统化为了惊天战意，此刻他没有别的想法，他要打倒眼前这个人！
长枪抡起，直直刺向萧泓殇……
“哈哈！来得好！”萧泓殇大笑一声，随后挥舞着双锤迎了上去。
长枪快要触及到双锤的时候，萧乾陡然变刺为撩，萧泓殇反应不慢，直接一锤将长枪打得偏移。
巨大的力道让萧乾差点握不住长枪，枪身传来的震荡之力远比纯粹的奋力一击更难以接受。
他之前毕竟没有学过长枪，如何控制枪身的震动还不知道，不过他擅长的并非长枪，而是剑！
眨眼间，萧泓殇就快要逼近自己，萧乾抡动长枪，想要抽在对方脖子上。
“锵”一声，重锤再次打在枪身上，只是此时萧乾却借着这股传来的劲直接用枪尖触地，而后撑起自己的身子腾空跃起。
重锤再次落在枪身上面，一股大力传来，但此时萧乾却松开了手，而长枪径直朝着右上方飞去。
同时刚才隐蔽地抽出从长剑现身，借着向下坠去的势头，右手持剑自上而下刺向萧泓殇的脑袋。
萧泓殇脸色一变，连忙将双锤交叉举过头顶挡住了萧乾的致命一剑。
待剑尖和双锤接触的一瞬间，萧乾竟直接在空中借势转动自己的身体，改变身形刺向萧泓殇的面门。
而后更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刺出十数剑，没想到萧泓殇居然一一接下。
一回合之后，萧乾剑尖轻点双锤而后飘然向后退去。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用剑高手，倒是可惜了你这一身力气，不若……”
不等萧泓殇说完，萧乾双足踏着步法，运转《打人剑法》的招式重新杀过去。
步法自然是《魅影诀》，虽然不能使用灵力，但只是使用招式还是能够做到的。
《打人剑法》并不算精妙，但却能尽可能地让萧乾施展出自己的力气，而他更是利用自己步法优势不断闪躲萧泓殇的重锤。
萧泓殇本来以为萧乾也是个直来直往的强者，没想到身怀一身不俗力气的他居然用那种鬼魅身法。
“锵锵锵……”兵器相交的声音响起，时不时能看到铁屑从两人的兵器中落下，但萧泓殇的重锤乃是四十煅精铁铸造，轻易不会损坏，所以这铁屑是萧乾手中长剑落下的。
越是交战萧乾越是感到不妙，对方手中的重锤不是凡品，自己的长剑都磕出了好几道豁口，他的锤子却是丝毫未损。
加上那每次撞击带来的余劲都毫无保留地传递到自己身上，长时间下去受伤在所难免。
好在萧乾身法鬼魅，因此现在也没有露出败相。
而符子远交战的剑客也是个好手，一时间打得火热。
天色渐渐微亮，左营各处尽是鲜血，而所有人交战到现在都已经筋疲力竭，都是靠着毅力在坚持着。
萧乾、萧泓殇二人对拼一招，各自后退几步，俱是微微张开嘴巴，调整呼吸。
“好小子，没想到你这么难缠。”萧泓殇持着双锤，看着萧乾由心地说道。
“你也不错。”萧乾余光扫了扫自己的长剑，盯着萧泓殇说了句。
“再战！”
二人齐齐开口，双锤、长剑再次相交……
“冬冬冬……”长长的锣声从后方响起，贯彻了整个战场。
伤痕累累的左不归刚刚解决完战斗，听见鸣金收兵的声音，也不恋战，大吼一声：“撤！”
萧乾听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就发力将长剑刺向萧泓殇，但两只重锤却夹住了长剑，本就残破的长剑不堪重负断成了两截。
而萧乾则是顺势将剩下的半截剑掷向对方，距离太近萧泓殇反应不过来，只能看着长剑刺向自己，危机时刻却偏转身子躲过了断剑，只是再转头时，眼前的敌人已经跑远了……
没有去追，萧泓殇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胳膊，随后又俯身将断剑捡了起来。“萧乾是吗？有意思……”
左不归带着人且战且退，一路远离了战场。
很快，就和大军汇合，左不归这支队伍被裹挟进中军随着大部队开始撤离，探路、殿后有条不紊，而不知道为什么堃国没有派兵追杀他们。
很多人都不相信他们是信奉什么穷寇莫追的鬼话，诡异，实在是诡异。
但出乎意料的，居然没人质疑林天成的决定，哪怕是他们的战争看起来有些儿戏，哪怕这场戏是用人命演绎出来的。
而三大学院之人或多或少面带痛苦，虽然太阳开始升起，但并没有驱散他们心中的阴霾，沉默是唯一能表达出的情绪。
亲自上战场的感觉和意气争斗完全不一样，哪怕是杀人也是不同的感觉，在战场上没有对错，没有争执，有的只是杀戮。
数不清的脑袋滚在地上，鲜血染红土地，残肢断臂就落在眼前，甚至是自己亲手斩下，一个接着一个，从最开始的惶恐到后来的麻木，不断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兵器砍向对方……
如今没人说话，一个个身上挂着的血迹已经凝固，湿润的盔甲内包裹着自己的身躯，将里衣和躯体连接在一起，血腥味充斥着鼻腔，握着刀的手仍在微微颤抖，刀尖滴着血……
而对于皇子这种只是后来和人交手不到半个时辰的贵族来说，一切都是闹剧，在看到自家的供奉、高手出现在身旁的时候，他们那颗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来，而这些人身上的衣甲只有零星几滴被溅过来的鲜血，甚至有人连一滴血都没被沾染到身上……
萧乾捂着胸口，搀扶着被吓坏了的燕婉晴跟在搀扶着弟弟的韩明皓的身后，一起随同大部队走着。
胸口两侧的刀伤已经结痂，但之前杀气入了经脉现在已经到了心脏边缘。
萧乾脑门儿上不断冒出冷汗，而被照顾的燕婉晴也开始渐渐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痛苦连忙将他扶住……
大军返回军营走了整整两个时辰，回到营中的第一时间，各个将领就已经开始清点人数。
人数少了五千多，而到底有多少人是走失的，又有多少人是魂归战场的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极为讽刺的是，作为此行的先行军，左不归带的部队损失是最小的，虽然这里清一色的三年以上入伍经验的老兵，但此刻他们也不敢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那是凭本事活下来的！
这些羞于面对同袍的老兵耷拉着脑袋回了所谓的“新兵营”，当然军营中不乏那种侥幸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士兵康慨激扬地向同伴陈述着自己的英勇……
而柯泉是被人抬着回来的，但就算是在担架上也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萧乾，直觉告诉他这是萧乾在使绊子。
钱陵等人或多或少也带着伤势，只是现在的他们并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一个个捂着伤口自行处理，现在军医正在抢救那些垂危的伤员，没时间去搭理他们。
不多时，又有一万人左右的部队回归，同时带来了捷报，他们拿下了被攻占的新徽县，低落的士气这才得到缓解，振奋人心还称不上，毕竟此战他们损失的人不少。
当日夜晚，柯泉、钱陵二人的保护者才迟迟赶来。
两个中年人先后找到柯泉、钱陵，一个带着双叉、一个带着巨剑，手持双叉的乃是柯泉的叔父，柯汉升，另一个则是钱家派来的供奉马镇。
柯泉看着柯汉升，不顾军医的嘱咐挣扎着起来，声泪俱下地喊道：“叔父！您怎么现在才来？”
“我在途中遇到了一些麻烦，来晚了点儿，幸好泉儿你没什么事，否则我可就无颜见你爹了。”柯汉升一边解释着一边将柯泉按着重新躺下。
“叔父，我这还叫没事吗？我差点儿就死了啊！您知道吗？当时我差点直接被人削掉了脑袋。您可要为我作主啊！这一切都是那萧乾，对就是萧乾做的，他……”
随后柯泉将萧乾处处针对自己的话说了出来，什么仗着他百夫长的身份打压自己，什么羞辱柯家……柯汉升越听越是气愤，到最后听到在战场上萧乾将自己的侄儿置于死地之时，已然怒发冲冠！
倒是没受多严重伤的钱陵呆在自己的营帐中，见到马镇之后询问了几句得知原因之后就没再追究什么……
伤兵营中不少士兵见到柯泉那副嘴脸都瞧不起他，可没有人敢说什么。
柯汉升抬头面色阴沉，咬着牙齿念出了一个名字。“萧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