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鬼羊星马
喜相逢
岁月催人老
日子难熬,孤单难熬
早已没了骄傲
厌倦渐多,心动渐少
谁能托付终老
凉凉的手背,那纹身刻骨铭心
平平淡淡,养一只猫
学着用心去爱一个生命
体会那时你爱我的味道
此生若是等不到你
我也不放弃
都说幸福得来不易
不知你可愿意珍惜
老头态度的转变更加坚定了我的判断,从老头的只言片语中,我隐约得出一个论断,现在就准备照方抓药了。
我谦恭地说道:“老爷子,这修蛇原本产于上古巴蜀之地的深山大川之中,几十年来都没听说过这东西还存活于世,原以为早已灭绝了,不知道这条巨蛇怎么会躲到这里来呢?”
老头许是很少和人聊天,说到感兴趣的话题,不由打开了话匣子,叹了口气说道:“此蛇原本产于蜀地大雪潭九龙池内,老夫一家世代居住于西岭雪山峰顶,牧蛇为生,传到我这代,山中兽类渐少,我家所豢养的修蛇也只剩下这一条,因老夫一门血脉本就是兽族最古老的牧兽者之一,挂名于南方部落,于是三十多年前我离开家人,独自带着这蛇儿出山辗转来到武夷山区,寻到这个山洞,住了下来,那时节这山里多得是金铁豺、麂子,水里全是大鱼,山洞的暗河里娃娃鱼成群,我这蛇儿食量虽大,也不会饿着。近些年来,唉,只能靠我族施舍些猪羊度日,时不时还十天半个月不送来,甚至送些死人来对付。”说着苦笑一声,道:“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我这蛇儿和我一样,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我心里飞速的盘算着老头话语里的关键词,离开家人,三十年地底生活,巨蛇断炊,这些信息在我脑海里面飞转,迅速拧在一起,成了一条线索。
我继续和老头唠嗑,说道:“老爷子,这条大蛇如此巨大,怕是活了几百年了吧?”
老头道:“修蛇寿命极长,上古洪荒之时,它能活到几千岁,身长百丈,如地上蛟龙,张口吞食天地。我这条蛇儿,虽出生早于我的爷爷辈,算起来只不过一百六十岁左右。”
我惊道:“那您老怎么说它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老兽将翼火蛇垂头道:“现在的世界,已经不容许它继续生长了,除了大海,世上哪里还有能容它自由生长之处?何况它身子如此巨大,怎么带它到海边,这一路如何做到不至于惊世骇俗?”
我心想有门儿。说道:“老爷子,我看出来了,您老和我所见过的其它兽人不同,您一心只想照顾这条巨蛇,您身后就是兽人族的矿场,按理说既然是一家人,您又是地位那么高的兽将,它们为什么不帮帮您老呢?”
老头又叹了口气,道:“八年前我发现这里的山脉中蕴藏着大量的锆石,出山去告知了我部落中的管事兽将,他们派人进山来,花费不少时间修好了这个矿场,刚开始对我还毕恭毕敬,近年来愈发怠慢起来,在他们眼里,老夫和老夫的蛇儿,既不能出去打仗,也没法给族群带去实惠,只能在这里做点看家狗之事。也许兽族中,最没用的就是我们这种牧兽者了,相传当年蚩尤大战炎黄二帝之时,商末武王伐纣之日,我兽族牧兽者那可是大大的风光啊。”
我也叹道:“是啊,现在是信息时代,那条宝贝长得太大,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场。说起来,您在西岭雪山的家中,应该还有家人吧,您这样待在这山腹之中,就不会想念她们吗?”
翼火蛇低下了头若有所思,半天回了一句:“和你们异人一样,我族兽人也有自己的使命,纵然心有牵挂,也只好不管不顾了。”
看到老头语气越来越和顺,我连忙趁热打铁:“老爷子,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翼火蛇抬头迷茫地看着我,那表情虽说不上慈眉善目,但是也毫无狰狞之气,说道:“你说。”
我道:“我等虽是异人,和您老的族群不共戴天,但是对于您老,我们是非常仰慕的,就凭您老为了照顾一条大蛇苦守地底三十年这份执着,我们也得帮帮您。”
翼火蛇奇道:“帮我什么?”
我说:“从您刚才的话里我听出来了,这修蛇在大海里也能生存,是吗?”
老头语气中带着骄傲:“不错,修蛇是上古神物,别说大海里,即便大雪谭顶九龙池那般苦寒之地,吐鲁番火焰山极热之邦,只要有吃的,它都能处之泰然。”
我急忙接道:“问题是您老没有办法把这么大的一条蛇运出去而不被世人发现,对吗?”
老爷子道:“不错。”
我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我看这样如何,您老让大蛇别咬人,我们趁着夜色,租一架大型运输直升机带着个集装箱飞到这边山脚下,您让大蛇钻进集装箱盘起来,我估计这里离最近的海边应该不到三百八十公里,直升机的话,飞五百公里都没问题。这个事情您交给我们办,我们负责出钱出力帮您运这条神兽到大海边放生,如何?”
老头惊疑地望着我,想了想,说:“我兽族和你们异人族向来是百代夙敌,你们干嘛要帮我?”
我笑道:“和谐社会大家和气生财嘛,要说起来,这宝贝比什么大熊猫、华南虎、藏羚羊可是濒危程度高太多了,我们也不想看到这上古神兽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灭绝啊,还有,我看您老也不是什么坏人,送修蛇下海后,如果您老舍不得,想经常找它玩儿,我们负责租个小岛,盖个海边别墅,再把您老的家人接过来和您老一起住。”说着我看了一眼身后的朱亥,回头接着说:“如果您老想回老家,我负责安排送您回西岭雪山,再送您一笔养老费让您安度晚年,您春秋已高,难道不想在余生抱一抱孙子,过年和老伴儿、孩子吃着龙抄手赖汤圆涮着麻辣火锅看春晚?”
老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半晌抬起头来,脸上似乎隐隐有泪光,问我:“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笑着说:“我以神族和异人族的名誉发誓,一定说到做到,当然,得在您老放我们过去之后,我们有位同伴被困在这个矿场里半年多了,不瞒您说,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救他出去的,事成之后,我刚才说的一定兑现。”
又过了半晌,老头脸上逐渐泛起了一丝暖意,缓缓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你们异人族,据我所知,是一诺千金的,唉,想不到我翼火蛇,人到暮年,竟然还要做出背叛族群的事。不过,与我的蛇儿能活下去相比,这都不重要。”想了想,老头又抬头问我:“什么是春晚?”
我笑着说:“就是过年的时候,您老和您的家人热热呵呵坐在家里,对着一个框框,框框里面有人唱歌跳舞摆龙门阵。”
老头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说:“电视机就电视机,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说着伸手在门后捣鼓了下,只听“嘎呀嘎呀”一阵响动,门下那个伸缩钢架桥,慢慢地,向我们这边的断崖边,缓缓地伸了过来。
人与人之间,或者准确的说,是异人与兽人之间,其实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只要切中要害,其实也不难沟通,毕竟身体都是人类,尽管有着各种不同的超能力,尽管一方是猎杀者,一方是抵抗者,但我们都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有着人类的情感,有着我们所珍视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我觉醒不久,可能对那个模模糊糊的所谓神族赋予我的使命没什么太多的认知,所谓的兽将和兽化人,我也只见过几个,奎木狼残暴凶狠,那个胃土雉古灵精怪,张月鹿狐媚妖娆,眼前这个叫做翼火蛇的老头,眼睛没有变成白眼的时候,也不过就像那些邻居老大爷一样,可能有点古怪的脾气,但心地却不坏,当然那两个砍伤我的兽化人我没有多少了解,但就这些兽将来说,除了杀死基地保安大叔的奎木狼,其它几位确实很难说得上是罪大恶极。
看着钢架桥缓缓伸过来,我不禁在想,如果我不是个异人,而是个兽将的话,会不会也把异人族看做是穷凶极恶之辈,必欲除之而后快。毕竟这短短的时间里,我除了通过吃下神启布丁唤醒了体内隐藏着的超能力,以及认识了几个同为异人的朋友,知道了一些养父的生平,当然还发了一笔不小的财,除此之外,其它所有的遭遇,并没有让我心中凝固下必与兽族不共戴天的念头。
钢架桥伸到了面前断崖上,停了下来,我毫不犹豫站上去,钢架间铺有绷得很紧的铁丝网,我稍微用力踩着桥身晃了晃,很稳当。于是对大家说,走吧。
大家都听到我和翼火蛇的对话,即便心里还有些戒备,但事已至此也不容有疑,挨个走上钢架桥,由我打头,顺利走到对岸的石屋里。进得石屋,翼火蛇让到一旁,只见屋内陈设极为简陋,墙角地上是干草堆成的一张卧榻,屋子中间一个炉火架子,上面吊着一个熏得黑呼呼的铁锅子,锅里炖着两条手指头长短的小鱼和几片叶子,也看不出来是什么草药,反正不是蔬菜的叶子,翼火蛇不好意思地说:“年纪大胃口小,地下暗河里抓几尾小鱼,就能对付一天了,就是苦了蛇儿。”
杨梓道:“老人家能弃暗投明,我们很是感激,此间事情一了,我等定当遵守承诺。”
直到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之前算的卦上面所说的,有钱的讨伐没钱的,无往不利。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老人家孤苦伶仃在这里守门,咱们使点钱,许个承诺,轻轻松松化解危机,兵不血刃。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情况,这当口也没空再算一卦测测凶吉。这时朱亥问道:“这个矿场的情形如何,还请你老人家指点一下。”
翼火蛇沉吟道:“从我这个屋子出去,经过一条大约百米的山洞,就到矿区的路口了,路口分别通向矿区的三个矿井,其中两个是废弃的矿井,左边一个里面是死胡同,用来储存矿石。中间一个是现在正在开采的矿井,那里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分两班工人采矿,矿工们都带着精钢脚镣,由几个兽化人监工。右边一个废矿井用来关押他们捉来的矿工,这个矿井通向矿场的出口,是这座山峰东北方向的一个洞口,洞口处依着洞内地形建了一座地堡,非常坚固,而且里面有两名很强的兽将镇守,鬼金羊和星日马,说句不敬的话,此二人是我族一等一的高手,实力很强,在我族南方部落中排名还在我之上,你们悄悄救了人,最好还是从我这里出去。”
我心想,难说不止两个兽将,恐怕还有个张月鹿,又问翼火蛇道:“那依您看,我们那位同伴现在会在哪个矿井里?”
翼火蛇道:“这个说不准,最近几个月矿工死的比往常多了一些,他们嫌处理尸体麻烦,先后送过来让我的蛇儿吃掉了好几个,只怕......”
一直闷声不吭的铃儿突然道:“不可能有他。”
翼火蛇自知失言,忙道:“对,异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累死的,是老夫多虑了。”
杨梓很慎重,问道:“平日里矿井里只有兽化人在看管吗?有几个?”
翼火蛇道:“我路过几次,只看到六名兽化人在看管,矿工们都被脚镣锁着,那些兽化人有猎枪,他们不敢跑也跑不出去。”
杨梓思索了一会儿,对翼火蛇道:“老先生,不介意的话请您回避一下,我们商量一下计划。”,翼火蛇很知趣地走出石屋外,过吊桥去看他的蛇了。
杨梓见他走远,对大家说:“我想了个计划,大家看行不行,按这老者所说的,我看狗哥此刻要么在废弃矿井里休息,要么正在采矿工作面采矿,我们不清楚两处矿井之间对方有没有实时联系的手段,为避免打草惊蛇,节约时间,我想这样,我们分成两组,一组由朱大哥和马维,到右边那个关押所去打探,那边靠近对方的地堡,如果狗哥在那里,你们悄悄地把人救出来,回到这里汇合,不要惊动对方的兽将。另外一组由我和猴哥、姬姐组成,我们到正在挖掘的那个矿井去侦查,如果狗哥在那里,说不得只能动手,几个兽化人的话,应该可以速战速决,用最短的时间解救狗哥,回到这里。另外,不管哪一组,如果没有发现狗哥,必须立即回到这里等待会师,切勿节外生枝。”
我问道:“那些兽族捉来的矿工呢,怎么办,还有,我们还要不要捣毁他们这个矿场的?毕竟这里存在一天,可能将来就得有很多普通人被他们兽化。”
杨梓道:“这个任务现在看来,就凭我们几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了,我们只能先救自己人,回去之后把这里的情况汇报到南方分部,由分部组织足够多的人手来解决这个矿场了。”
朱亥也道:“不错,事情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没有意见的话,就按杨梓的计划执行吧。”
我说:“咱们要不要对表?需要约定几个手势和暗号不要?”
铃儿瞅了我一眼,说:“电影看多了吧。”
之前大家的潜水服都留在出水口的山洞了,大家整束好衣物,把用不着的行李留在石屋中,铃儿拿出一把带护手刺的家伙握在手里,我辨认了一下,形式古朴,刃口长且尖,似乎是传说中的分水峨嵋刺。朱亥也从背包中拿出两个指虎套在手上,我忍不住取笑他,说你那么胖,就不要冲锋陷阵了吧,朱亥嬉皮笑脸地说以防万一。接着马维也从背包里拿出一柄双节棍,我顿时对他刮目相看,这玩意儿我以前有段时间也很痴迷,我也买了一副,但是随便耍几下,头上就多几个包,后来就挂在墙上当摆设了。
众人都带着家伙,只有我和杨梓空着手,杨梓见我看着他,用双手在嘴前拢成个喇叭形,放下手说:“我的声音就是我的武器,你的呢?”
我很尴尬的摇摇头,正想回去找翼火蛇借用一下他那把双筒猎枪,朱亥突然道:“猴哥的武器最牛,在他脚上穿着呢。”
马维低头看看我脚上穿的那双灰扑扑老旧的布鞋,似乎是认出来了这双鞋的来历,爽朗地笑道:“楚老大真是偏心,这双鞋我问他要了好久都不给,说我不是最适合用的人,却给了猴哥。”
马维的笑特别有感染力,我就喜欢这种阳光的人,可能世界上也不会有人讨厌一个英俊的、爽朗的大男孩吧,这就是所谓的颜值即是正义。我低头看看他脚上的限量版阿迪达斯,要不是尺码不一样,我真想立马脱鞋跟他换。这时铃儿略带不悦的口气道:“你们聊完没?该出发了。”
我们五人打开石屋里的另外一道门,马维一马当先,打着手电给大伙儿照亮,门外倒也不算太黑,是一条胡同一样的窄小山洞,每隔二十米左右,石壁上就有一盏长明灯,和关牲口那间石室墙上的一样,洞底还算平缓,洞顶上不时有垂下的不规则的石块,我们几个身高都不太高倒还好,只是苦了马维,他身高太高,在这光线不佳的洞里,短短一百多米,他的头被撞了好几次,撞一下,他哎呀一下,深悔不该忘了把安全头盔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