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洛千阳他们心毛毛的是李兄的反应。
李兄的表情竟是这般淡然平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此等反应,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已经愤怒到极点了反而异常冷静,只等某个时间点,便会将那愤怒彻底发泄出来。
换言之,李兄的城府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
要么就是真的无所谓,正如苏城人所说的那样,李公子极度薄情寡义。
无论是哪一种,都很吓人。
“李兄放心。”洛千阳咬着牙说。
“劳烦了。”
李枫点了点头,又看向赵千雪:“你也跟洛公子他们一起。”
赵千雪一脸担忧,本想说我要跟你一起,但是终究还是改口问道:“你呢?”
“男人做事,女人少问。”李枫说。
“……”
赵千雪很想打人,莫名的心里却又泛起阵阵甜蜜。
李公子这样,是不是将自己当作是他的女人看了?
李枫看向杨地球又说:“你也留下。”
杨地球秒懂公子的意思,一脸认真说道:“公子,我会保护好夫人的。”
赵千雪闻言俏脸迅速通红,脑袋低了下来,整个人变得无措。
她小心脏剧烈狂跳,都快从嗓子眼里蹦跳出来了。
“夫人?”
李枫指了指赵千雪,一脸无语:“她不是你家夫人。”
赵千雪腮帮子鼓了起来,抬头瞪了李枫一眼,一脸幽怨,着实很想打人。
“哦,那我不留下了,我跟公子去。”杨地球立即改口。
赵千雪更想打人了。
这主仆二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欺负人呢?
让杨地球老实的在如意楼待,李枫跟粱破山驱着洛千阳那马车从如意楼后门离开。
马车里,李枫已然换了一身黑衣,脑袋上还多了一个足以挡住大半张脸的斗笠。
粱破山头上也戴了斗笠,如此一来,这辆低调从如意楼后门离开的马车,也就变得不吸引人注意了。
不到小半个时辰,李枫走进永水巷,进入那杨记酒馆。
径直穿过酒馆来到后院,从那明显已经修缮过的楼梯上了二楼。
牛二一如既往站在那里,那双有着苍鹰一般犀利的眼睛注视着远处。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牛二头也不回,淡淡道:“你这事,天罗卫也无可奈何。”
李枫在那椅子上坐下,淡淡道:“所以,我也没来贿赂你。”
“……”
牛二脸上的肌肉一抽,回过身来一脸无语的看着李枫:“李大人不会是想到这暂避风头吧?”
李枫摇了摇头,面色淡然道:“我爹娘的坟被掘了,我想知道是谁干的?”
牛二又一脸愕然:“真的?”
“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牛二皱着眉头看着李枫那张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老百姓诚不欺我,你李大人果然是狼心狗肺,薄情寡义之辈。”
李枫没回应,面无表情的看着牛二。
牛二便知道李枫此时的心情极度恶劣,没在继续调侃。
他一脸人真说道:“这两日我也没啥事,这事我亲自帮李大人调查去,最迟明日便可给你消息。”
李枫点了点头,又说:“我需要两口棺材。”
牛二点头:“明白。”
不到半个时辰,两口漆黑棺材被抬上洛千阳那马车上。
那马车够宽敞,放下两口棺材问题不大。
随即马车一路疾驰,一个时辰之后,来到西郊那乱坟岗上。
此时的乱坟岗阴森得厉害,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压抑至极的呱叫声,更是增添了几分阴寒气息。
昏暗中,凭借记忆,李枫在那乱坟之间穿梭,最后来到原主父母那坟墓跟前。
身后,粱破山一个肩膀扛着一个棺材,悄无声息的跟着,看起来自是相当诡异。
李枫原本想帮扛一个,但是没扛动。
此时那坟墓已然被胡乱挖开了,里头的尸骨被取出,随意丢弃。
甚至依稀可见其中一些骨头还有牙印,显然是被路过的野狗咬了几口。
一旁还有一滩早已干涸的鲜血,血腥味异常刺鼻。
李枫默默的将那些骨头一根根捡了回来,最后勉强拼凑出两具尸骨。
有几块骨头李枫实在找不到了,想必是被野狗什么的给叼走了。
将那两具尸骨放进那棺木里,盖好棺木,然后李枫找个地方,重新挖了个大坑。
在粱破山的帮助下,那棺木被放进那大坑里,随即李枫填土,最后还堆了个坟包。
跪下去磕了三个头后,李枫起身往回走。
粱破山依旧仿若鬼魅,悄无声息的在后面跟着。
回到院落后,李枫坐在那廊下,开始切萝卜。
这一夜,李枫的心异常平静。
他没去想外头那漫天诽谤,没去想原主父母的坟被掘了,没去想即将到来的那场对决,甚至没去想《庖丁解牛》上的任何一个字。
他坐在那廊下,切了一晚上的萝卜。
他切得很慢,也切得很细。
那一根根萝卜丝,就如同那一根根白色的发丝似的,竟然可以从那针眼里传过去。
第二日,李公子父母的坟被掘了这事传得沸沸扬扬。
对于这事,大多数人自是幸灾乐祸,着实解气,觉得这事做得太对了。
少数人觉得李枫的所作所为虽说天理难容,但是祸不及家人,更别说是死人。
因此掘人父母坟墓这事,实在做得有些过火了。
时间来到黄昏。
日落之际,一个男子显得极其低调的出现在院落。
他交给了李枫一个拇指粗细竹筒,便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不知道所终,就好像从未来过似的。
李枫回到廊下坐下,扯开那竹筒盖子,将里头那纸条取出,打开。
一旁那轻轻摇曳着的烛火映照在李枫那张异常平静的脸上。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李枫依旧面无情绪。
将那纸条凑近烛火,将其烧了,然后抬头看着粱破山,说道:“梁兄,吃饭了。”
“还是馒头加萝卜汤?”粱破山问。
“是包子加萝卜汤。”
昨天晚上切太多萝卜丝了,不能浪费食物不是?
“萝卜馅的?”
“梁兄英明。”
粱破山眨巴了下那淡出鸟的嘴,说:“不想我拍拍屁股走人的话,你最好做点别的。”
梁兄都这么威胁了,李枫只能悻悻进入厨房里帮梁兄做了碗面,而他自己则一口包子一口汤。
心想这包子加这汤真是绝配,梁兄竟然吃不到此等美味佳肴,真替她感到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