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剑没说“你们”,而是说“你”。
赵德兴听出七先生话中之意,直接吓出一身冷汗。
换言之,那小子即便大闹这羊汤馆,七先生也只能当做是没听到。
所以,那小子的来头真的很大,大到七先生都没好意思去说你太吵了。
赵德兴更是明白,七先生这是在给在给他一个台阶上。
赶紧顺着那台阶下来,拱手说道:“是老夫失礼了,老夫先行回去,日后再找时间登门拜访七先生。”
王剑面无表情点了下头。
然后他看了粱破山一眼,眼睛微眯了下。
几日前,他的眼睛里压根就没有这个随从的存在,现在有了。
终于被七先生正眼瞧了一眼,粱破山的内心却是没有任何波澜。
他早就在那椅子上坐下,从怀里取出那酒瓶子,置身事外喝了起来。
李枫见状一脸冷笑。
就凭你七先生一句话,今日之事就这样了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至于你七先生是顶头上司……本公子回头将天罗铜卫的牌子送回去也就是了。
当下李枫看着王剑淡淡道:“所以在七先生看来,这老家伙羞辱我,试图将我杀了喂狗这事,就这么算了?”
赵德兴闻言,又是一身冷汗。
敢这般直视七先生,用此等口吻跟七先生说话的人不多。
这般跟七先生说话还没被七先生一剑杀了,那就更少了。
王剑眼睛微眯了起来。
李枫眼神无惧,与其对视。
比起瞪眼珠子这件事情,李枫自认为没怕过谁。
曾经因为烹饪方面的问题,他不知道跟自己的父亲大眼瞪小眼多少次了,就差没举起菜刀互相伤害。
更别说这件事李枫本来就占着理,因此底气十足。
就是杀了赵德兴,有老师跟师兄在,李枫自认为他人也拿自己没辙。
甚至即便是天罗卫,也得站在自己这一边。
毕竟堂堂天罗铜卫被一个区区解甲归田的老家伙喊打喊杀,骂是垃圾,这对天罗卫来说是耻辱。
况且今日没能杀了赵德兴,自是让李枫相当火大。
他日再想杀他,可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今日即便不杀了他,也得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以便他日好杀一些。
王剑淡淡开口:“他的义子活不到明晚。”
李枫眉头微,看了那高瘦男子一眼。
已然明白过来方才此人服用了那所谓的行军丹,此药虽可让实力瞬间暴涨,但也会带来死亡。
赵德兴的脸色则再次变得异常难看,虽心里惶恐不安,但是却也恨不得立即将李枫千刀万剁才好。
李枫想了想,说道:“归根结底,他活不到明晚不是我造成的,是他们咎由自取,我只不过是反抗罢了,甚至我都还没动手。”
“难不成七先生认为我不该反抗?”
王剑想了想,说:“的确是他们咎由自取,你也的确应该反抗。”
“所以既是如此,这件事情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七先生以为呢?”
赵德兴脸色顿时惨白到极点,却又心生浓郁的无力感。
王剑点了下头,他看向赵德兴,说道:“你自断一臂吧。”
赵德兴脸色大变,呼吸几乎停滞:“七先生……”
“够了吧?”王剑却是没理会赵德兴,而是再次看向李枫。
李枫心里冷笑,怎么可能够了?
即便赵德兴断了一臂,以本公子现在的实力也杀不了他啊。
李枫耸了耸肩,显得无所谓道:“这位老不死的之前大放厥词,简直就是玷污我大乾帝国的将士,也间接羞辱我的老师,我的师兄,我的朋友,甚至也间接羞辱了七先生,羞辱了七先生您背后那上为我大乾帝国出生入死的精英,所以七先生您要是觉得够了,那就够了吧。”
王剑眼睛微眯了起来,着实愤怒至极,心想这位李公子口齿当真一如既往的凌厉。
偏偏他还就站在那道德的至高点指责你,让你压根就无从反驳。
你一旦反驳你就是禽兽不如。
王剑真的很想一剑将李枫给杀了。
但是他却是不能这么做,不仅是因为诸葛院长已经放出狠话了。
还因为孙鹰已经严厉警告他了。
孙鹰让人带来消息给他,说若是他敢对李枫动手,后果自负。
王剑可从未见过孙鹰这般袒护区区一个天罗铜卫。
另外,那已然在金佛寺削发为僧的三皇子在数日前也派人给他送了一封书信,信上说李施主乃是他的至交好友,若他得罪了七先生,小僧愿替李施主向七先生道歉。
更别说那随从已然踏入八品上,已经没办法将其无视了。
王剑只能再次让步,说道:“自断双臂,然后喂狗如何?”
李枫想了想,如此一来自己应该打得过了吧?
也知道自己在说不够的话,那就真的有点过分了。
于是恭敬行礼说道:“一切谨遵七先生之言。”
赵德兴顿时仿若坠入冰窟一般,身体变得无比僵硬。
自断一臂若是能了了这事,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断了双臂……是不是太过分了些了?
“七先生……”
王剑淡淡道:“我知道你自己不太好断去自己的双臂,我可以帮你。”
赵德兴身体又僵硬了几分,知道今日无论如何双臂都保不住了。
狐媚女子见状,鼻子酸楚得厉害,那双通红的眸子里流露出浓郁恨意,还有喜悦以及解脱!
又看了李枫一眼,那种感激之情着实难以言表,甚至这一刻,让她为他做牛做马,她都愿意。
那高瘦男子猛地抬起头来,杀气腾腾看着王剑,然后他举起手中长剑,那锋利的尖峰直指王剑的咽喉。
低声喝到:“你敢动我义父?”
赵德兴一见,吓得胆子差点破了,厉声呵斥:“你疯了吗?还不赶紧将剑给老子放下……”
赵德兴话音未落,那高瘦男子身体骤然间一僵,脸色剧烈扭曲了起来。
随即,整个人重重倒地,不断抽搐。
显然行军丹的药效已然消失了,他仅剩不多的生命开始被吞噬。
赵德兴见状,虎躯颤抖得异常厉害,那双虎眼里流露出浓郁的痛苦以及不甘心。
王剑淡淡说:“他拿剑指着我,你说该怎么办?”
赵德兴身体颤抖得更是厉害。
他走了过去,捡起高瘦男子遗落在那里的剑,紧紧握着,骨节泛白,仿若要将剑柄捏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