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破山扫了李枫那张的确没有银子靠得住的脸一眼。
见他神色淡然,显然真一点都不将那对母子的态度放在心上,忍不住又问。
“那对母子这般态度,特别是那孙小姐,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都不埋怨?”
“真如外头所传言那般,你是个极度薄情寡义之辈?”
李枫沉默了下说道:“有位叫萧景睿的公子曾经对梅长苏说过这样一句台词……哦,这样一句话,我觉得说得很好,因此特地找了个本子记了下来。”
粱破山有些懵。
萧景睿何人?
梅长苏又是谁?
“那位萧公子说,但凡是人,总有取舍,你取了你认为重要的东西,舍弃了我,这只是你的选择而已。”
“他还说,我之所以这般待你,不过是因为我愿意,如此而已。若是以此能换回同样的诚心,固然可喜。可若是没有,我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李枫抬头看着那雨幕说道:“所以我之所以会出现在孙家,只不过是因为我愿意,我不想看到她受到更大的伤害,并非是想换取她的真心什么的。”
粱破山喝了口酒,淡淡说了句:“你不是萧公子那种人。”
“……”
若非看在梁兄是八品武者的份上,李枫都想跟他大战个三百回合了。
不多时,李枫跟粱破山踏入东院。
萧圆圆带着孙金举迎了出来。
不过数个时辰不见,李枫发现萧圆圆已然判若两人。
昨夜的她还是一具魂魄被抽走了的尸体,你极难从她那脸上,那眼睛里找到任何一丁点人类的气息。
而现在的萧圆圆,仿若彻底挣脱满身枷锁重获新生一般,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多谢李公子。”萧圆圆道了个万福。
站在其身后的孙金举也赶紧行礼,眸子里的那种感激以及崇拜之色极其浓郁。
“萧夫人客气了。”
李枫回礼,说道:“还请萧夫人帮留意下二夫人还有凝儿”
“李公子放心,凝儿永远是我孙家子嗣,柳如烟永远是我孙家的二夫人。”
李枫点了下头,又说:“至于杜十娘母子,萧夫人就别去打扰了。”
“请李公子放心。”
“现在孙府事多,就不打扰萧夫人了,我这就先回去了。”
萧圆圆没有挽留,说道:“我这就安排马车送李公子回去。”
李枫拒绝:“多谢夫人好意,在下自行回去即可。”
走出孙府之后,李枫跟粱破山一人一伞,走进风雨之中,走在那异常冷清的大街上。
“继续往前,有一家苏记羊汤馆,那羊汤着实让人回味无穷,一会儿得去喝上一碗,就不知道今日开不开板。”
想起那美味至极的羊汤,李枫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粱破山很是无奈,他始终不理解李枫为何对吃的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更让粱破山想不明白的是,他自己明明就是个相当高明的厨子,也喜欢在那厨房里做菜,却偏偏不喜欢吃自己做的那些菜。
李枫又说:“顺着这街继续往前便是东市,以前我经常去那东市一芝麻糊饼摊子吃芝麻糊饼,那芝麻糊饼真香,可惜那老板已经不营业了。”
李枫想起胡老三,也想起这一路过来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眸子里流露出一丝落寞。
不知不觉的来这鬼地方已经大半年之久了,也已然认识很多人,发生了不少事。
但是心里终究还是将这里当作是一个旅游胜地,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曾经从孙雨凝那里找到的一丝归属感,消失了。
曾经从杨一一那里得到的归属感,随着杨一一被玉观音带走,也消失了。
李枫忍不住暗暗感慨一句。
天地虽大却是没有我李枫所能容身之处啊。
粱破山悠哉的喝一口酒,那双微醉的眼睛瞥了李枫一眼,见他神色略显落寞,眼神孤独,心想这家伙又在装忧郁了。
他其实很想提醒李枫说,你终究不是美男子,所以你忧郁起来真的不是太好看。
虽风大雨大,但是今日苏记羊汤馆却也开板了。
只不过生意不怎么好,不过窸窸窣窣的坐了几桌人。
李枫要了两碗羊汤,又要了两屉跟羊汤堪称绝配的肉包子。
喝了一口鲜美的羊汤,李枫一脸享受,立即对这苏记羊汤馆有了浓郁的归属感。
粱破山风卷残云般吞下一屉肉包子,将面前那碗羊汤推到李枫面前。
有时间喝这油腻吧唧的玩意儿还不如多喝几口酒呢。
李枫看了粱破山一眼,摇了摇头。
梁兄此举压根就是在辜负美食,这是在犯罪。
就在这时,那微掩的羊汤馆的门被粗暴的推开,风雨瞬间吹袭而入。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随即便看到三个人走进这苏记羊汤馆。
其中一人已临近花甲之年,发须皆白,却是生得身材高大,虎背熊腰。
他那双眼睛却没有丝毫苍老之意,反而流露出几分威严,还有一丝醉意,显然喝了不少酒。
此时这老者怀里竟然还搂抱着一个颇为几分狐媚之意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小鸟依人般紧贴在老者怀里,或者说是被老者强行搂抱在怀里。
一颦一笑,颇为动人,只不过神色终究有些不自然。
大乾帝国民风自然没这般开放,因此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搂搂抱抱,自是有伤风化。
至于年龄上的差距,倒也没什么。
那些高门大户的大老爷纳个二八妙龄的小妾此等事情时有发生,大伙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老者显然一点都不在乎他人那怪异的目光。
甚至走羊汤馆后,他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还肆无忌惮的在女子的那臀上拍了下,目露轻薄之色。
女子娇躯猛的一僵,随即赶紧娇笑连连,媚眼如丝。
但是那双媚眼里,却是有着一抹浓郁的杀意。
老者跟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湿透了的高瘦的男子。
男子左手抓着一把剑,右手则拿着一把已然合上,正不断滴落水滴的大黑伞。
显然他手持那大黑伞帮那老者跟女子撑伞,而他自己则任凭风雨侵袭。
滴着水滴的长发下,是一张瘦得不正常,白得更不正常的脸,就好像生了极其严重的病似的。
当这三个人走进来那一刻,李枫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