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辛成给陆渊鸣他们的那个U盘上,标记有此处世外桃源的准确坐标,因此陆渊鸣想当然的认为只要找到坐标上的地点,就能见到世外桃源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陆渊鸣这个命运的强者这一会被命运那小妖精结结实实的性感了一把。
第二天天一亮陆渊鸣和尼克两人就信心满满的出发了。正所谓大隐隐于市,上下班时间的市区是最繁忙的,他们正好利用这个人流高峰期外出寻找世外桃源的地点。
人流高的交通工具自然利于他们隐藏其中,但搭乘交通工具行动不便,因此两人一合计,决定“征用”一台车代步。尼克自己不会开车,却偏喜欢找那些外形炫酷的跑车,再不济也要弄一辆SUV,结果不顾陆渊鸣的反对一连砸了好几辆车不是车辆报警就是根本无法发动,搞得两人非常的被动。搞了半天他们在距离桥洞处不远找到了一辆停靠在街角的尼桑,上面落满的灰尘说明这辆车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了。
“开这种车太丢份儿了吧?”尼克不满道。
陆渊鸣不理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车况,虽然有两个轮已经有些漏气,一边的尾灯也不亮了。但要开动应该没问题,他又敲了敲油箱护板,从回声听起来邮箱里应该还有少量的汽油,跑个百八十公里的应该不成问题。
他这边还在检查车况呢,另一边的尼克已经动手了。要强行打开一辆车的车门就必须破坏车窗,但一辆车窗坏掉的汽车行驶在路上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是尼克找来了一颗螺丝钉,用尖锐的部分在车窗下部划了一个圈,然后用布包裹住肘部用力的在那个圈上一撞,车窗上就出现了一个圆形缺口。
这辆车已经有些年头了,车窗还是手摇的,尼克把手深入其中,在车窗的升降器上摆弄了一下,反手一掰车门就开了。
尼克无视陆渊鸣不满的目光,冷哼道“别磨蹭了,赶紧的,磨磨唧唧什么时候才能到啊。”说完钻进了副驾驶座。
陆渊鸣目睹了尼克开车门的整个过程,他自认自己也不能比尼克做得更好了。很显然尼克是个偷车老手,整个撬开车门的动作非常娴熟。自从孩子们在医院中神助攻,包括其后在大闹机场帮助他脱困之后,这些孩子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陆渊鸣都不会感到奇怪了。可此时的他还是感到不解,一个撬车门如此娴熟的人,为什么连车都不会开呢?
“手法不错啊,以前练过?”陆渊鸣坐上了驾驶座,卸下仪表台下面的部分,准备发动车子。
尼克一撇嘴“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说出来吓死你。”说完把头转向了窗外,似乎不愿多谈。
陆渊鸣苦笑“但愿你这些吓死人的技巧不要太多,否则真的会死人的。”说罢发动了车子。他看了一下油表,这辆车只能跑个五六十公里了。此前他看过地图,这里距离那处世外桃源的所在地应该不超过四十公里,跑个单程应该够了,回来再想其他办法吧。
一路无话,两人的心中都压抑着什么,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半路上经过了好几次警察临检,好在此时他们的外表已经和昨天有了很大的不同,陆渊鸣又会说一口流利的巴黎腔法语。他身上邋遢的背心也和驾驶的这辆残破的老爷车完美搭配,像足了在当地生活了多年的外来人员。一开始他还担心没办法提供驾照对方会不让他过去呢,没想到一翻开副驾的遮阳板就看到行驶证躺在里面,这辆车的前主人还真是为他们着想啊。
当陆渊鸣把那本皱巴巴的驾驶证递给临检的警察时,对方甚至没有看一眼那证件上明显不是本人的泛黄照片就摆摆手让他过去了。很显然这得益于他车里那味道浓重的脚气味,一打开车窗直接把人家警察熏个踉跄,心说这大兄弟是有多少年没洗脚了,怎么一股子化学核武的味儿,这要放在中东那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
一路上尼克不说话只是打开车窗开风景估计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陆渊鸣早已把那处世外桃源的坐标以及本市的地图烂熟于胸,因此根本不需要任何导航只不过稍微问了几次路就找到了目的地。
然而当两人到目的地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那里不过是一处废旧的厂区。残破的厂房早已被废弃,厂房里倒是有人生活过的迹象,但怎么看都和此前他们所在的那处中亚世外桃源不是一回事。这里根本就是流浪汉,不,根本是难民的聚集点。
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堆积如山,废纸和塑料袋漫天飞舞,地上被人丢弃的各种废物让人难以立足,此情此景和中亚那个井然有序的世外桃源简直有天渊之别。
这里可是西欧,是文明程度远高于中亚的发达国家,怎么这里的世外桃源会是这幅模样?还有就是这里的人呢?这诺达的厂区为什么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两人看到这幅场景都是面面相觑“你确定坐标上标注的是这里?”尼克似乎不太相信陆渊鸣,后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电脑硬盘上储存的东西会丢失,他陆渊鸣脑子里记下的信息却绝不会出现问题,如果这里面有问题,那一定是U盘上记录的问题,或者他的破解出了偏差,那写字板上面记载的并不如他所想是另一处世外桃源的坐标。
既然来都来了,没有道理就这样回去,不得已两人只能下车来到这个如同垃圾场一般的厂房中寻找,试图在这垃圾上当中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至少也要知道这里的人去哪了。
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两人终于有了发现。在一面墙上他们发现了一张布告,布告是用法语写的,说的是此地不允许难民居住,现在已居住的难民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转移到政府规划好的难民聚集点,逾期政府将“采取强制措施。”
看到这张布告之后陆渊鸣更纳闷了,严格来说世外桃源中的居民确实是难民没错。但此难民非彼难民,这些人可是自成一国的,按照辛成的说法他们的人口超百万,有自己的制度和法律。要是以人均GDP计算综合国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虽然辛成这话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但从此前陆渊鸣曾居住过的中亚那处世外桃源也能看出,辛成的话很大程度上还是可信的,至少这世界各地的世外桃源是有的,生活条件也不会太差。怎么会沦落到遭到了当地政府的驱逐的境地?
不过陆渊鸣也注意到这张告示是几个月之前贴出来的,说明这里的人被强制驱离的时间并不长。但据他所知世外桃源可不同于一般的难民聚集点,这个成立已久的国中之国拥有很完备的一整套规程,对于定居点的建设也是有条不紊的,不可能让一群难民涌来这里了结果让人家住这种地方吧。
然而除了这张布告,两人再没有发现任何有意义的线索。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先行打道回府,回去找柳含烟从长计议再做打算。尼克心中那种抑郁和苦闷的心情溢于言表,这也难怪,原以为就要到家了,结果到了地头上一看毛都没有一根,换了谁都会不爽的。
小伙子不停的嘀咕着什么,发泄着心中的不满。陆渊鸣却没有功夫理会尼克的小情绪,他的整个注意力都在油表上,心中有一万句MMP是不停的在讲。油箱里所剩的汽油已经不够他们返程了,真是流年不利,眼看着就要找到目的地了。陆渊鸣本以为可以卸下一身重担,没想到到头来居然白跑一趟,心中也是堵得慌。
两人坐在车里各自想着心事,并没有发动车子。如今所寻找的世外桃源还不知所踪,原本答应安全送到目的地的孩子却弄丢了一个,想要去找吧还要面对警方在全市内的围追堵截,陆渊鸣当真是心乱如麻,郁闷至极却又无处发泄。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陆渊鸣愣愣的看着窗外,他知道回去找柳含烟也是白搭,那姑娘还只是个孩子,最终寻找世外桃源的担子还是要落在他的肩上。更重要的是他无法面对那一双双期盼的目光,早上出来的时候孩子们脸上的表情一幕幕的闪过他的脑海,让他无法释怀。
时间就这样渐渐的流逝,眼看着已经日近晌午。两人待着这个没有空调的车子里当真是被晒得很烦躁,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哆哆嗦嗦的来到了车前,好奇的打量着车内的两人。
陆渊鸣原本不想搭理那老太太,准备用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啊”打发对方。但看那老婆婆似乎没什么恶意,为了防止对方效仿朝阳区大妈因发现“可疑人物”后报警,只能摇下车窗来用尽可能亲切的语调问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年轻人?你们是在找人吗?”那老婆婆用法语说道。
陆渊鸣略一思索,点头答道“是的,您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去哪了吗?”他指了指不远处废弃的厂房。
“你说那些非洲难民啊,被政府强制搬迁到城东郊临时定居点去了,那天强制驱离的时候可真是太可怕了,还有人开了枪……”老婆婆还在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却被陆渊鸣打断了,因为他突然抓住了对方话里的重点。
“你说非洲难民?”陆渊鸣问道“之前这里住的是非洲难民?”
“可不是嘛,来了好一阵子了。到处都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一开始我还挺可怜他们的,谁知道他们来了之后又偷东西又抢劫,我就越来越不喜欢他们了……”老太太还有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又被陆渊鸣打断了。
“在那之前呢?在那些难民入住之前,这里是干什么用的?”
对于自己的话头频繁被对方打断,老太太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但她还是回答道“好像是一个什么工厂,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反正空置在这里有些年头了,也没见生产出什么东西来,倒是时不时的有人进出……”
“谢谢你老婆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陆渊鸣突然发动汽车,在老婆婆疑惑的目光之中扬长而去。
此时陆渊鸣已经没有时间听老婆婆唠叨了,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这里并不是市郊,地点也不算偏僻,却有一座厂房长期闲置着似乎没有什么用处,这种情况很不正常。
也许这厂房有某种特别的作用,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而这还不是陆渊鸣突然发动汽车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远处的街角有一辆汉兰达也停在了那里,那车里明显有人,只是对方放下了遮阳板让他看不清那车里的情况。
陆渊鸣在和老婆婆的交谈中突然发动汽车,就是要看看不远处那辆车的反应,果不其然,那辆车发现他启动之后马上也跟了过来,紧咬着他不放。
情况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陆渊鸣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