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年,五朝十国时间,第六月份,芒月中旬之际。
第八年,九星辰的时间,未月之际,小暑、大暑两个节气。
回溯,在幽云十六州,第五月份,沐月之末,那最后几天。
东方延光联合鬼姬蛇妖,将后晋朝廷的继位太子,残忍杀死。
之后,便主动打开幽州城,投降谄媚于蒙丹帝国的天可汗——耶律德光。
等到,耶律德光、下邪君,以及二十万蒙丹铁骑大军,不费一兵一卒,进入幽州城,便劫掠三天三夜。
顿时,幽州城内,便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无数民众争相逃离,纷纷奔向临近的北境国。
等到,北境国的朱倚天,调集霆策军骑兵,本想发兵救援幽州城。
但是,行军至半途,听闻,幽州城投降了,于是,便无可奈何,撤兵回北境国。
第八年,五朝十国,沐月的最后一天。
耶律德光册封东方延光为幽云十六州的新任皇帝,代替蒙丹帝国,掌管神州大地的这片土地。
做完这一切,蒙丹帝国的天可汗——耶律德光,方才兴致盎然地,率领着蒙丹铁骑大军,带着一车又一车的战利品,回到草原大地的漠北帝都。
幽云十六州之内,有一片绵延千里的天然草场,无论雨水还是地貌都是最合适的养马地,在大唐王朝时期,这里曾是大唐军队战马的主要来源地之一。
同时,神州大地之上,针对草原大地的进犯劫掠,建立的一条数万里的长城防线。
而有一半的长城防线,便处于幽云十六州的境内。
丢失了幽云十六州,就意味着,丢失了大唐王朝时期,最大的牧马场,同时,丢失了一半的长城防线。
神州大地的局势,原本五朝十国林立,如今,经此变故,因此变得更加动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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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六月份,芒月中旬之际。
耶律德光率领着蒙丹铁骑大军,这才回到了,漠北帝都。
这天,长生天也巡游归来,在漠北皇宫之内。
长生天密会耶律德光,将上一月,沐月之末,感应到的念力信息,告知给耶律德光。
于是,耶律德光立马下令军队的密探,悄悄的去调查,帝都城楼守门将——王康平的一切势力。
最终,密探报回来的信息,跟长生天告知的念力信息是一切的,王康平乃是北境国潜伏于漠北帝都的斥候。
只是,这个斥候身份特殊,曾经还是北境国的第二任国主,并且,还是现任国主朱倚天的表侄子。以及,其背后的势力,一直都是那个安插在乌兰巴托大道,开设军械武器商贸易的‘得胜居’。
于是乎,长生天和耶律德光,便打算悄无声息,伪装成一场天谴,秘密的除掉王康平。
毕竟,时下还不能,做的光明正大,因为帝国军队之内,有不少是来自幽云十六州,成德军叛逃而来的将领,以及军卒。
其一是,若被有心人挑动成一场,排除神州大地之降将的朝堂风波,恐怕,引发那些叛逃而来的成德军将士,生于不忠之心。
其二是,避免引起北境国的惊觉,毕竟,耶律德光的谋划是,找机会暗杀朱倚天,以此使得北境国陷入混乱,从而,以最小的代价,趁虚而入。
所以,他曾经暗地里,派人刺杀了很多次,但是,皆是失手。
如今,为了避免,对内对外,挑起更大的争端,则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自然,由长生天出手,最为稳妥。
于是,登龙长生天也乐意效劳,因为,可以制造一场如此高阶的武将,对于乌兰巴托大道长生天雕像的毁辱,从而遭到天谴的悲惨结局。
对于,登龙长生天在蒙丹帝国的军部将树立强大的威信,特别是在那些掌握军权的贵族心里,尤其的,给他们带来心灵的震撼。
最终,一人一妖,虽然要实现的目的不一致,但是,他们一同要的结果,却是一致的,那就是让王康平,悄无声息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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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月份,芒月下旬之际。
这天,在帝都的天际,突然下起一场暴雨,夏天的雨,总是突然而至,并且,又来得很是迅猛。
这时,帝都皇宫正前方,乌兰巴托大道之上,那高达数米的长生天雕像,被瓢泼的暴雨,打的湿漉漉的。
长生天雕像顶部,那双不怒而威的巨大双瞳,仿佛一瞬间被赋予了某种生命气息,骤然间,跳动闪烁,隐藏着一股深深的杀机。
暴雨突然自天际降临,没有人为此做着防备,于是,那些街上赶着躲雨的普通行人,此时此刻,根本无法感知到,乌兰巴托大道之上,那尊长生天雕像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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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王康平撑着一把油纸伞,从帝都城楼骑着一马匹,回到‘得胜居’商行,休憩。
此处,商行大楼为周边最高的一幢建筑,总计五层,其实是有七层楼的高度,但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修成五层楼的样子,其实每一层在修筑的时候,都是故意加高了一些。
在商行大楼最顶楼的一处极为隐蔽,且又视野开阔的地方,便是,王康平数年间,一直在使用的一间茶室。
这间茶室,便是王康平瞭望帝都皇宫的眺望楼,登高望远,且视野开阔。
这天,一同往常那般,王康平回到顶楼的这间茶室,静思远望。
他手里,捧着一碗刚刚沏好的清茶,在窗前凝思远望,几乎一半左右的帝都模样,都能尽收他的眼底。
王康平望着天际,噼里啪啦下着暴雨,顿时陷入深思。
约莫,过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得胜居商行的老板来到茶室门前,轻轻敲了一下门。
王康平听闻敲门声,便知是商行老板。
于是,他便开口说道:“老伙计,都相识这么多年,就不要这般见外,每次,来此都要敲一下门。”
商行老板在外面,推开茶室之门,进入茶室后,行了一礼,说道:“将军,所思虑之事,皆是家国大事,小的不敢惊扰。”
此前,得胜居商行的老板,感觉到商行从十几天开始,出现不寻常的客商,一个个来此购置兵器,虽然穿的是寻常民众的服饰,但是,言行举止,以及对于兵器的熟捻程度,当是军部密探之人,无疑。
毕竟,这等军部高手,所使用的兵器,都是经过帝国特制的,又岂会看上在市面上流通的寻常刀剑。
如此,接连十数日,都有不同面孔的军部密探乔装之人,来此假意洽谈兵器,于是,商行老板便猜想,可能王康平将军的身份暴露了。
所以,这天,得胜居商行的老板,便在茶室之内,将心中猜想,告知王康平知晓。
此时,王康平听闻之后,内心微微苦涩,把手上的茶碗,搁到窗框上,说道:“终究,还是等到这一天。”
商行老板见状,说道:“将军,请您,赶紧出逃吧!回到北境国就安全了!”
此刻,王康平看淡生死地回答道:“如何逃,北境国和这帝都,相隔数万里,就算逃的出帝都,在这数万里茫茫草原大地之上,天际的长生天,难道追不上来吗?”
商行老板叹息一声,说道:“在这草原大地,长生天的境界,几近于无敌,无可奈何。”
王康平听闻,神情微凛,望着窗户之外的远方,没有再说话。
此时,乌兰巴托大道之上,那尊数米之高的长生天雕像,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沉默之间,他想起上一月,月末,彩翼皇子妃,在雕像面前讲的那句很奇怪的话,“这是一种感觉,那尊雕像蕴含着,某种特殊念力。”。
片刻之后,王康平拿起窗框上的残茶,碗中清色的茶水,轻起涟漪,不是因为有窗外的雨水误落,而是,因为他拿碗的手,有些不稳。
此刻,王康平清晰地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气温开始慢慢下降,遥想,那应该是长生天雕像,正在凝结某种特殊的寒气。
回想,数年前,他初入帝都之时,走在乌兰巴托大道之上,受到,好奇心驱使,在一个下雨天,因为注视长生天雕像的时间太长,便莫名其妙的被长生天雕像,所散发出来的肃杀寒意,吓的浑身寒冷僵硬。
当时,他误以为,那不过是自己初来草原大地,一时间,身体还不适应这里的气候。
直到,现在想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源于雕像之内,蕴含着长生天某种特殊念力。
沉寂了好长一会时间之后,王康平和商行老板,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顿时,一位年轻管事,小跑着来到茶室,一时间,仓促的脚步声,打破这里的寂静。
虽然,王康平被惊扰之后,依旧保持不动如山,面不改色。
但是,商行老板显然内心被惊吓的,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这位年轻管事,跑到茶室门口,递上一份召帖,说是,刚才在楼底,帝都城门的军卒,送来的。
王康平打开召帖一看,原来是皇宫之内,天可汗耶律德光,要召见他。
商行老板不知道,这份召帖之上,到底写了什么,但是,他已经感受到,王将军的神色凝重。
便是,已然猜测得知,这召帖之上的内容,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是,他见过王将军最危险的样子,虽然,王将军似乎什么都没做,依旧气息沉稳。
但是,事实上,他已经能隐约感受到,王将军已经愤怒到了要暴发的边缘。
如果,不是王将军一贯沉稳,换做其他将军,那么此时,真的有可能会将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年轻管事,给当场击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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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王康平离开‘得胜居’军械武器商行。
此时,依旧下着雨,他撑着油纸伞,雨点洒落在紧绷的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之后,王康平没有直接进宫,而是,先去酒楼喝了一顿酒,喝的不多。
这些年,他从不饮酒,但是,今日情况特殊,所以,他喝了一些酒。
然后,王康平沿着乌兰巴托大街,走着,走着,任由夏雨,洒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他手里的那把油纸伞,没有撑开。
夏雨持续下着,不知何时才能停下,雨水大的一塌糊涂,恰如,王康平此时的心情。
暮色里的雨,越下越大,行人早已各回各家,湿漉的街上空旷安静。
只有雨声,伴着独自一人沉默的回忆。
便在这时,雨街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很缓慢,很稳定。
仔细听去,能听闻,靴底踩破水洼,发出细微的声响。
乌兰巴托大道上,空无一人,只剩下王康平一个人在雨里,缓步行走。
即将,快走到皇宫之时,他望着不远处的长生天雕像,一下子驻足脚步。
想着,皇宫里的长生天和耶律德光天可汉,沉默又沉默。
以王康平现在的修为境界,完全不可能对抗长生天,他甚至至开始恐惧于,不远处这尊数米高的巨人雕像。
长生天雕像顶部,那双不怒而威的巨大双瞳,死死的盯着他,骤然间,闪烁一下。
等到,他认真瞧去,却怀疑自己是看花眼了,但是,这一刻,他能明显觉察出,那巨大双瞳,虽然,没有闪烁,却隐藏着一股深深的杀机。
仿佛,长生天无所不再,此时正在某处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此刻他整个内心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头。
愣神许久之后,哀默大于心死,索性一死,那就进宫吧!
这时,他一直向着皇宫大门走去,只见那些个,守夜的军卒,按往常惯例,如此下雨天,皆是躲在宫墙洞或值班房里。
可是,今天却一个个撑着油纸伞,硬挺挺的,站在雨下的宫墙边值守。
仿佛,这不寻常的一切,只有到宫里,见到耶律德光,给一个痛快,方能恢复寻常。
王康平抬起头,重新撑开手里的油纸伞,走向宫门,毕竟,总不能一身水淋淋的,去见天可汗。
官靴踩在,乌兰巴托大道石板的积水上,啪啪作响。
开始的时候,声音的节奏,还很平缓稳定。
但是,随着距离长生天雕像越近,便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他想要,快速的经过这做雕像。他不想路过雕像,但是,要进出皇宫,这是唯一的路径。
所有,进出皇宫之人,皆要从这尊雕像前,经过。
忽然,一阵寒气刮来,王康平的脚步声,忽然慌乱。
他踏出的水洼声,变得沉闷,而又绵长。
因为,他的双脚,再也无法抬起来。
他的双脚,如同快速离开他的身体,掉在长生天雕像前的那片水洼里。
刚才,那一阵寒气里头,仿佛有无数根无形且锋利的细线,割破了他的双脚,割破了他的双腿,割破了他的头颅。
直至,临死前,他的身体在高手眼里,被割成无数块鲜肉,王康平都感觉不到丁点的痛楚,瞬息死亡。
就像,熟透的果子般,纷纷从半空堕下,却没有砸在雨水里。
忽然间,两道闪电击打下来,如同一蓬艳丽的火苗,瞬间融化了那快要掉到水洼里的无数鲜肉。
从长生天雕像顶部,那不怒而威的巨大双瞳,击落两道闪电,燃烧了一切。
片刻后,空余一把油纸伞,从半空飘落,轻柔着,落在长生天雕像前的那片水洼里。
一瞬间,油纸伞下的王康平,已经,无声无息化为灰烬尘土,被那一阵寒风刮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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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的乌兰巴托大道,昏暗湿漉。油纸伞下的人,瞬间消逝。
不远处,某条巷内,匆匆忙忙赶来的商行老板和彩翼,本想阻止王康平入宫的。
却一眼瞧见,好端端的一个人,在两道闪电过后,消失的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惟独,那把来自北境国商贸交易的油纸伞,在水洼里缓慢滚动,证明他曾来过。
商行老板的修为境界不够,所以,根本瞧不出端倪。
可是,彩翼郡主不同,毕竟,她也是拜入九仙山七幻宝殿的仙逸天门下,经过仙逸天慧眼识珠,方才选定收入九仙山,成为九仙山自创立千年以来,第一个神州大地之外的弟子。
先前,发生的一切,彩翼郡主在那一刹那间,都看的真真切切,这便是长生天那一丝念力,将王康平杀于无形。
彩翼郡主愣愣着,站在原地,脑海里那首来自月牙岛《经典咏流传》的歌曲,塞外曲始终萦绕心头。
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
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
直到许久之后,彩翼郡主才被商行老板劝回‘得胜居’的住所。
自从,这天雨夜过后。
经由,皇宫大门那一众守夜军卒的绘声绘色传谣,说是,长生天显灵,守城门的军部高阶武将,请到上天。
那些,不知情的民众,误以为是王将军守城有功,得道成仙,被长生天挑选,成为一方仙灵。
但是,蒙丹帝国的军部,那些个掌握军权的高阶贵族,原本并不信奉长生天,之后,便纷纷三缄其口,对于长生天更加畏惧。
七言小结:
耶律德光回漠北,长生天背地阴险,
皆欲除掉王康平,目的不同目标同。
芒月下旬得胜居,王康平预感将死,
遭雕像雷击而亡,无声无息陨漠北。